第229章 始终如一

  “嘿,回神咯~”
  亲切的呼唤令仍有些迷茫的希尔逐渐清醒,周围的望不到边的黑暗,手中是明亮的提灯。
  ‘原来我已经回来了吗?那些记忆…真像是一场梦啊。’
  平行世界什么的,听起来就挺梦幻,不过既然存在异世界,那么平行时空应该也是成立的吧。
  自己可得常备小本本,日后好向另一位神大人告状,到时候看谁不顺眼,自己就领着神上门揍人。
  “爱妲姐,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嘛。”
  “你从神的记忆中看到了吗?呃…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呢。”
  即使现在看不到爱妲的脸,希尔脑海中还是出现了那位姑娘害羞的脸,果然还是具有情感的爱妲最好相处。
  “咳…好了,当务之急是唤醒神大人,要是对我的过去有所好奇,之后你自己去询问我神吧。”
  “怎么不由你自己来讲?”
  “总之就是不行。”
  按理说旁观者的角度再怎么都比不上本人来得真实吧,难不成是这位大姑娘害羞了,似乎也说得过去。
  结束了开玩笑似的打闹,下面就是严肃的正经事了。
  在收集记忆碎片的过程中,她们已经逐步接近这片精神世界的中心,在那定能遇见安可被封印的意识。
  ………………………
  “漆黑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若是失去贤者们的引导,前来拯救沉睡公主的勇士必定会迷失其中。”
  “但好在众人成功历尽艰难险阻,来到最后的一关,接下来只需勇士亲吻公主的嘴…呃,额头,就能唤醒她。”
  “喂!谁在读旁白?给自己加戏呢。”
  由圣土先贤们凝结的灵光仍不断发出闹嚷嚷的交流声,希尔对于这些家伙的印象已经大为改观。
  本以为都是些高冷且冷静的学者,谁曾想和普通人比起来大家相差无几。
  甚至这些家伙说话更逗人,不说人开玩笑都能引经据典,不比前世的段子手弱上多少。
  远处的石台是除去灯火之外的唯一光源,待到希尔走进终于看清安可如今的状态。
  跪坐的白发少女双眼紧闭,看不出任何表情,她的四肢、胸腹乃至脖子都被锁链牢牢禁锢。
  漆黑的链条仿佛由最为坚固的绝望打造,诡异的红光在其中不断闪烁。
  “这股力量?”
  希尔伸出手试图触及锁链,在指尖与其相接之处一股刺痛传来,让少女不由得缩了回去。
  链条中流淌的是神的权柄,怪不得需要自己出面,只有权能可以抗衡权能。
  但希尔莫名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这东西真的来自混乱吗?比起乱七八糟的无序法则,链条中的力量更像是纯粹的毁灭。
  难不成破灭也是混乱之神所掌控的力量?
  来不及多想,周围的黑暗忽然涌动起来,如同最为粘稠的浓雾,无数触手延伸而来,妄图掐灭最后的亮光。
  “希尔,那些锁链靠你了,我们会挡住一切。”
  光芒爆发,无数人影从中走出。
  大家恢复了形体,现在是他们动手的时候了,一场连携古今的对决。
  “好。”
  希尔冲向前方,随即伸手握向锁链,不是与神正面相抗,仅仅摧毁祂们的造物自己还是能做到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权能碰撞令这些链条疯狂摆动起来,手掌与之接触的位置发出水雾蒸发似的烧灼音,它们正在被外力熔毁。
  可惜这些混乱造物远比看起来结实得多,想要彻底解决得花费不少功夫。
  “……”
  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不稳定因素被爱妲带领的圣土众人拦截在外,自己手中的工作也在稳步推进。
  因瑟斯就没留下后手吗?作为老牌神的祂应该能考虑到这种情况才对,可目前为止没露出任何问题。
  “咔嚓~”
  牢不可破的锁链被撕扯出一条裂缝,接下来只要继续下去就能解除封印。
  就在这时,锁链断口处的东西吸引了希尔的注意力,漆黑的外壳包夹着白色的物质,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仔细看去,那些东西并非什么特殊材料,轻轻一扯就能将其剥离,从手感来说更像是某种纸张。
  当希尔摊开字条后四个大字眼帘,就像是幸运饼干中的恶趣味留言。
  “再来一根。”
  锁链在短短几秒内变得完好如初,方才的努力皆化作泡影,仿佛虚假的梦境。
  “?”,希尔瞪圆眼睛,罕见地露出震惊情绪。
  这算什么?她忙活半晌,对方“唰”的一声就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盘推翻。
  不信邪继续尝试,但结局没有丝毫变化,这令希尔皱眉思索起来,直到众人彻底解决前来找事的麻烦,依然没能想出办法。
  “如何?”
  重新化作人形的爱妲来到少女身边,希望能得到些好消息。
  “不行,当锁链被破坏到一定程度它就会自主还原,而且修复速度每次都刚好比我快上些许,像是计算好了一样。”
  希尔摇摇头,她已经试过好几次,结局没有丝毫变化。
  “看来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许多法师围上前来,他们有的是课本上的名人,有的连希尔都认不出。
  “…如果我们能延缓修复效率是不是能成功”,伊塔盯着那些漆黑锁链,目光深沉。
  “理论可行,只要能让我的侵蚀快过修复,但用单纯的能量削减权能影响,那样的消耗几乎是天文数字。”
  希尔其实不怎么赞同这种做法,但目前已经没有更优方案。
  “动手吧。”
  “甘愿为智神奉献所有,毕竟我等能存在于此便是智慧冕下的仁慈之举。”
  赞同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意见在此时此刻高度统一。
  “开始吧,我们对最坏的结局早有预料。”
  大家手拉手连成整体,由爱妲将作为最终接口,汇聚圣土古往今来的所有智慧,凭借凡者的万千宏愿撬动神之枷锁。
  强大的力量拧成一团,每个人都献出所有,为最终的胜利铺平道路。
  一根又一根,锁链不断被剪除,而后化作黑烟散去,可周围的人也逐渐减少,他们在消失。
  如果能量不够,那就燃烧掉一切吧,将所有的认知和情感连同存在变作薪材。
  “咔嚓…”
  当最后的枷锁应声落地,剩下的人早已寥寥无几,他们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暗,接近熄灭边缘。
  余下的人注视着那位沉睡的神,他们目光中流露出最为纯粹的期盼。
  “希尔,把那盏灯给我。”
  “嗯?”
  虽然不太明白爱妲想做些什么,但她还是将提灯交托出去,里面收集了来自安可的所有记忆。
  打开灯罩,爱妲将零散的碎片出现拼合,然后朝身边的女孩伸出手。
  “来吧,让我们一起叫醒沉睡的神明。”
  她的神色充满虔诚,像极了踏上朝圣之旅的信徒,又像是行至家门前的归乡游子。
  希尔牵住爱妲,对方的掌心将自己小手牢牢包裹,温暖又柔软,这位非人的女子不再是冷冰冰的机器,如今她拥有完整的自我。
  “原来所谓的不舍是这种感觉吗?明明想抓牢一切不肯放手,可走到尽头又能心甘情愿的说出那句‘再见’。”
  随着两人与安可的距离逐步拉近,爱妲突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说真的…你的手好小,超乎超人的成熟心理经常会让大家忘记,你还只是个孩子,不要让自己太过劳累,亲爱的~你应该多给自己留出些时间。”
  “贤者留下最后的预言,由勇者独自踏上拯救公主,打败魔王的旅途,故事里经常有类似的桥段,啊哈哈~”
  “不过我可能看不到那样的场景了,替我向祂问好,以及照顾好自己,希尔…”
  “我爱你们,至始至终,未曾改变。”
  “等等,你想做什么?”
  莫名其妙的话令希尔越发不安,这话无论怎么听都不是待会再见的意思,反倒更像是临终告别。
  “这已是既定的结局,不妨让我们共同添上最后一笔。”
  没等奇美拉少女打破砂锅问到底,爱妲迅速将记忆光团按住睡美人的额间。
  霎时间,世界亮了起来。
  形如附骨之疽的黑暗被瞬间拔除,这片精神领域恢复了原来的样貌,希尔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人丢了出去,只是一次眨眼的时间灵魂就已回归肉体。
  神明,已经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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