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最后告别

  “这里是圣土,我们出来了?”
  视线一转,等希尔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回到了圣土,可为什么是城市的入口,不应该在高塔吗?
  但是…其他人呢?
  “希,你已经发了一小时三十二分钟的呆,我们刚刚被某种神秘力量挪移到了这里。”
  待在网络晶体中的零做出回应,在没能进入精神领域的她看来,希尔只是在那单纯的发呆。
  “我已经醒来,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
  充满威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是智慧之神安可维音的声色。
  “对了,一定要小心因瑟斯,我没能弄清楚原因,但如今的祂比任何时候都要疯狂,不单单是混乱。”
  “离开吧,我…还想待上一会儿。”
  希尔沉默一瞬,而后毅然决然地向高塔再次迈去。
  爱妲究竟做了什么,还有她那告别式的对白,以及安可那欲言又止的古怪语气,这一切的一切都牵动起自己的心,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我可是希尔,好奇心拉满的奇美拉。”
  再次进入城市,出乎意料的荒凉,街道上没有半个人影,这里安静得就像荒废了大半个世纪的偏远山村。
  “晴岚!瑞雪!出来吃冰淇淋咯。”
  “伊塔前辈?你们在哪?”
  希尔越走越心慌,城内简直就是安静到极致的死亡国度,她感觉一股寒意抚过自己的肌肤,逐渐爬上脊背,最后狠狠攥住心脏。
  没有头晕眼花的不良反应,但沉重感开始缓缓压迫人的神经。
  一边呼喊一边前进,少女转走为跑,后面干脆飞了起来,等了许久依旧无人应答,直到她临近高塔,才撞见一个靠在墙角的人影。
  “伊塔!谢天谢地,你还在这。”
  “咳咳…就猜到你会回来的,看得出咱们俩骨子里都是冒险天赋和好奇因子,咳…不枉我努力留了一口气。”
  墙边的男人艰难仰起头,仿佛这个动作就耗尽了他的力气,这位大法师兼知名冒险家显然没有第一次见面那般活泼有力,如今他比霜打过的蔬菜还要虚弱。
  “发生了…算了,你先别动。”
  希尔蹲下身子扶住对方的身体,生怕他一个不留神栽倒下去。
  “不用紧张,这是必然的结局,只是比预想的要早些,不过…咳……我们并不后悔,相反大家都很开心。”
  “…你的脸?”
  希尔呼吸一滞,她看到了什么?一个鲜活的人在自己眼前逐渐崩解。
  伊塔的脸,不…全身,他的全身都在开裂,细小的碎痕缓慢连接,好似即将破裂的易碎陶器。
  “现在的我一定不怎么好看,这可真不‘冒险’,但是不必因我们悲伤,因为我们本就不存在。”
  伊塔抬起手堵住希尔的嘴唇,时间不多了,至少先让他把自己的话说完。
  “大家都没什么留恋的,所以就先走一步了,只剩我还在硬撑,因为我准备了些礼物送给你,我忠实的小读者。”
  伊塔从怀中摸出一本厚实的书,看上去普通至极,连书封和署名都没有。
  “这是我整理出的笔记,算是日记本,想不到吧…咳咳,我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里面记载着许多见解和知识,日记远比小说真实,看似荒诞的故事反倒更贴合现实,我…其实只是个逃避者,一个怯懦的凡人。”
  “不必崇尚我,也无须垂求神,我想说的是,坚信自己远比任何事情重要,虽然有些悲观,但人总得靠自己走完一生。”
  “去吧,你所渴求的答案都在高塔之上,希望你已经记住路了,这次…我可当不了向导。”
  声音渐弱,伊塔的头慢慢垂下,奇美拉少女站起身,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种表情,也许是疑惑居多,可能也带上些许感伤。
  “再见。”
  “对了!”
  本该陷入沉睡的伊塔突然昂起头,要不是希尔接受能力强,准得被吓到飞起来。
  “差点忘了,那两姐妹给你留下了这个。”
  咋咋呼呼的男人从怀中摸出一个毛茸玩偶,他似乎格外喜欢把东西塞进自己的衣服里。
  “她们说这是给你的见面礼物,说是有机会去吃冰淇淋记得给娃娃也点上一碗。”
  “哈哈~咳咳……怎么搞的像是祭奠似的,我觉得你可以自己把贡品偷吃掉,对了~别告诉其他人这是我说的。”
  “放心……这次是真的说再见了。”
  男人重新低下头,但希尔总有一种对方还能继续诈尸的错觉。
  “还在吗?”
  指尖轻轻触碰伊塔的手臂,却见到对方逐渐碎去,化作漫天的烟尘。
  除了掌心的残渣,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能剩下。
  “……”,将书籍放入收纳手环中,希尔捡起娃娃仔细打量起来。
  娃娃的外表正好对应两姐妹其中之一,如果没记错是叫瑞雪,她们也离开了吗?
  其他倒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最为普通的手工玩偶,表面打着补丁,纽扣眼睛旁还有些裂口,刚好能看见里面的填充棉花,希尔决定先留下它。
  带着诸多不解,少女开始重新攀登高塔,幸运的是自己还记得路,可等她重新来到塔顶时,这里的模样已然大变。
  负责保护爱妲核心的众多圆环已然成了空架子,其中没有任何东西留下,那些框架上还能见到不少烧灼痕迹。
  绕过焦黑的框架,希尔终于见到了本次事件的本尊,坐在不远处地面的安可,以及祂怀中闭上眼的爱妲。
  “…”
  原本准备好的问题此刻都咽了回去,现在似乎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你来了,我本以为这副样子没人能看见,”
  “你哭了?”
  希尔缓缓上前,某种连她也不想面对的事实已然发生。
  “我并没有哭哭啼啼,只是心情很复杂”,安可昂起头,虽然是面无表情的状态,但谁都能读出祂眼底的愤怒。
  “你不该回来的,求知欲有时带来的并非都是好处。”
  “至少现在,你不是一个人。”
  希尔紧挨着自己的神明坐下,后者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看着对方的动作。
  两人互相依靠,沉默半晌,安可借着少女的肩膀缓缓合上眼。
  “爱妲睡着了,这次恐怕会睡上很久。”
  祂试图用谎言麻痹自己,可最终还是摇摇头,决定接受现实,神远比凡人坚强,哪怕悲伤也只是片许。
  “……统合庞大的意识集群,过滤超过阈值上限的能量,这些不是她能承受的东西,她的核心被烧掉了。”
  “…”
  希尔张张嘴却没能说出半个字,喉咙里像是被骨头卡住了,那个温柔理性,帮助过自己许多次的大姐姐,就这样离开了?
  “踏哒~”
  金属徽章从口袋中掉出,在地板上滚出好一截,而后停在神明的脚边。
  “这是?我送给爱妲的出生礼物?”
  “呵…原来她转赠给你了啊,看来她早在之前就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安可将徽章拾起掸去灰尘,然后递给身旁的女孩。
  “收下吧,既然她认为你能保管好,别让她失望,这东西不仅是身份象征,更是一件防御武器。”
  徽章似乎尚有余温,不知道是安可手心的温度还是自己的错觉,希尔感觉这东西很烫,几乎要灼伤自己的手。
  “……你。”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究竟是何种心情才会令自己如此犹豫,希尔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原本何其简单的事现在变得无比困难。
  “想问我有多伤心?很多吧,一百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就是养只宠物十几年都会不舍。”
  “但我更想做一件事,混乱的卒子还有无序的神!我要让他们尝到来自智慧神系的怒火。”
  “现在,跟上我的步伐吧,我的眷属,我们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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