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治疗

  黄毛又找了两个平时还算仗义的兄弟，抬着门板走在前面，程瑾随手拽走了茶台上的桌布，盖在杨立峰身上。
  看着程瑾他们往外走去，疼痛和尿意终于让天哥匍匐在地，好几次差点尿了，他庆幸忍住了，没在兄弟们面前丢脸。
  就在程瑾跨出大门的最后一刻，一颗橘子射了过来，直接打在了他的右手手臂上。
  啊………的一声咆哮，胳膊断了，尿也涌了。
  “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
  出了门，他们雇了一辆在街边拉货的双排座卡车，带着几人去了回春堂医馆。
  再一次见到程瑾的二旺，一眼就认出了她，见状，直接把一行人带进治疗室。
  掀开杨立峰身上盖的桌布，大家吓了一跳。
  今天医馆里的病患不多，坐诊的是李老的徒弟张有强，见如此严重的外伤患者，也是心下一惊。
  上前把脉，对方正在低烧，心率有点快，这外伤一看就不是正常造成的，再翻翻眼皮，看看舌苔，虽然平时接触的不多，但他心里有大致的猜测。
  这一群人有混子，有学生，呛人的酒味儿混着刺鼻的血腥味儿，奇奇怪怪的，关键还有毒品，张有强有点不想接，怕给医馆找麻烦，而且这种情况，应该第一时间跟派出所联动。
  就在这时，得知程瑾来了的李老匆匆从内堂出来。
  “李老，借用一下你的诊室，我说两个方子，让二旺帮我熬一下药，另外，帮我准备银针和外伤救治包。”
  李老看了一下病人，没有犹豫，“二旺、春妮，现在开始你俩听程瑾吩咐。”
  程瑾让黄毛一行人去外面等，怕杨丽丽受不了，也拒绝了她留下的请求。
  程瑾一边剪开了杨立峰的衣服，一边迅速说完了两个方子，一个是清理外伤的，一个是气血排毒的。
  听完两个药方子后，李老上前握住了杨立峰的手腕，细细的感受着，再结合方子，体会着其中的精妙之处。
  看着眼前学生样的小姑娘冷静的处理外伤，就像是一个从医多年的战地医生一样，手底下干净利落，自家师傅还跟在旁边观察学习，张有强愣愣地站在原地。
  杨立峰身上布满了青紫，耽误了两天，浅的伤口已经结痂，几处大伤口红肿化脓，伤口虽多，所幸没有伤到动脉，要不然活不到现在。
  程瑾拿起银针沉了沉心，最近几年，她下针的机会太少了，心下稍定，迅速出手，迅速封了杨立峰周身的几处大穴，起到止血止痛的作用。
  然后毫不犹豫的揭开了已经半闭合的伤疤，冲洗脓疮、剃腐肉、再冲洗。
  看着一片片浮肉剃下来，整齐的码放在盘子里，张有强突然感觉这很美。
  张有强30多岁，个头不高，梳着一副呆板的发型，小眼睛戴着黑框眼镜，面部表情很死板，给人的总体感觉就是很严肃，也有点死气沉沉提不起精神。
  他从十几岁就跟着师傅学医，他喜欢中医，原本以为这辈子有中医就够了，可是当他发现中医有的时候，很难满足他的治疗需要，他又想要摸索一下西医，随着年龄增长，张有强越来越向往。
  眼前的小姑娘西医处理外伤手法很精湛，他颓丧的脸上多了一丝叫做欣喜的表情。
  回春堂医馆大多是一些头疼脑热的小问题、闭合型的骨伤、正骨之类的，他们都没有问题，可是每当遇到开放性外伤时，师傅总是吩咐转去大医院的急诊科，他们根本没有上手的机会。
  张有强已经纠结了很久了，师傅对他有恩，当儿子一样培养他，现在师傅老了，很需要他，可是他心中对西医的悸动一直都未放下。
  他想走出去接触一下西医，也想建议师傅引进一位西医坐诊医生，可他不敢提，师傅太固执了。
  可是完全守着中医，一次次看到病人来了，又被推出去，总觉得以后医馆前途渺茫。
  可是今天看到师傅全程在旁边驻立观看，眼睛中也有光，张有强第一次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小瞧师傅了，可能师傅也是和他一样的人，看来他们应该可以坐下来深入的交谈一次了。
  二旺把用于冲洗外伤的药弄凉了端进来，程瑾看着李老和他徒弟两个人的认真劲儿，对张有强说：“最后用中药再帮他处理一下伤口，你愿意吗？”
  张有强感觉自己是被老师点名了，认真的回答：“我愿意！”
  程瑾拿起手术钳和缝合线，张有强处理一个，她就缝合一个，一边缝合一边解说着规则伤口和不规则伤口的缝合要领，简单的几处伤口，程瑾用了四种不同的缝合手法，张有强很认真的听着，李老知道这也是对他的提醒，让他要更清醒地对待中西医共同应用的问题。
  敷完云南白药，包扎好伤口，程瑾满意的点点头，张有强觉得自己被老师认可了，可仍然意犹未尽意。
  心里有很多的话，这么多年的一些想法和迷茫，想要与面前的老师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