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都是弟弟

  果然,陈氏听闻一脸茫然:“过敏之物?我儿平日里没有这样过啊……”
  太医:“小公子最近接触过平日里没有接触过的东西吗?”
  “秋霜。”
  平日里照顾苏照月的秋霜摇摇头:“回夫人,小公子这两日的吃穿用度同平日里一样。”
  “母亲。”
  众人看向说话的韩久微:“会不会是……花。”
  “花?”
  太医点点头:“确是有人对花粉过敏。”
  王嬷嬷惊呼:“不会吧,院子里也一直有花,小公子也没这样过……”
  这可把韩久微急坏了,她本想点到即止。
  好在急得没办法的时候,太医开口了。
  “夫人莫急,如此看来,小公子可能并不是对所有花都过敏,他可能只对某一类和一种花过敏。”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再想不到就不合适了。
  果然陈氏皱起了眉头,久微送的都是常见的花,之前府里也有过不应该有什么问题,那便只有阿月亲自采摘的丽春花......
  韩久微环顾众人,陈氏一脸担心。
  苏直脸色一如往常,苏直本身城府极深,混迹朝堂多年早已做到面不改色。
  又夏则是面色紧张,努力克制着轻轻颤抖的手……
  太医一说,陈氏心下有了定论,送走了太医便急急得吩咐人回去把丽春花连根铲了。
  花她是喜欢的,再喜欢也没儿子的命重要!
  次日上学堂前韩久微去给陈氏请安,看到庭院这样的光景满意极了,如此一来阿月也算没有白病这一遭,同样前来请安的丽姨娘看上去心情就很不美丽。
  苏照月病了的这段时间,韩久微每日变着花样儿探望。
  阿月喜欢的桂花糕,阿月喜欢的冰汤圆儿……陈氏看在眼里,不得不说一句便是亲生的姐姐也未必做到如此。
  只韩久微知道,即使亲生的也未必会对一个人好,所以对她好的人她便分外珍惜。
  像她这般冷血冷心之人,若不是受了别人千万分的好,怎么也不会迈出这一步的。
  本身也不是什么大病,日头渐热,苏照月慢慢好了起来。
  这日,韩久微看着一天能来三次的苏照月,不禁扶额。
  只是她近来实在繁忙。
  除了私塾的课,还有琴棋书画的,她自是不成问题,但难得是,其中的那个度,进步太多不行,也不能过于平庸,这真真是太难了些。
  前世她向来只想做顶尖的,今时今日却得藏拙。
  “阿姐,这是什锦院的糕点。”
  “阿姐,这是刚采的荷花。”
  “阿姐,这是母亲院里的银耳汤。”
  ……
  “说吧,想干什么?”
  她的阿月本就是这般全心全意掏空自己对人好的孩子,幼时还多了些热情,但也不至于如此殷勤。
  \"确实有事想求阿姐帮忙。\"
  “明日阿月下学之后,能否帮我把这封书函送去学堂左边巷子里第三户人家,门口有棵歪脖子柳树的那户……说交给四公子就行”
  还真的有事。
  韩久微猜测道:“这便是那日你与宁清衍去的地方?”此言一出便点明了四公子的身份。
  苏照月有求于人格外乖巧。
  “不错。”
  他也不想让韩久微跑一趟,只是与阿衍约的今日可如今他出不了府,没有办法,他与阿衍交好不能与外人知道。
  韩久微正想着找机会刻意接近这位四皇子,这便来了机会,于是装作十分勉强地答应了下来。
  “我要如何进去?”
  既然不能被外人看到,总得有些方法吧。
  闻言苏照月嘿嘿一笑,韩久微心中涌出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之前你说那事,我帮你。”
  何事?
  韩久微还没反应过来,苏照月便冲了出去,他可是偷偷跑来的,还要继续回去躺着。
  次日下了学堂,韩久微与楚楚告别之后,便在马车中等待。
  “主子,我们不回府吗?”
  仲春一脸疑惑,这是在等什么呢?
  “今日还有事要办。”韩久微一脸老成,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待到人群散去,韩久微才睁开眼睛,利落得跳下了马车。
  “走吧。”
  仲春跟着韩久微来到靠着外院的一面墙前,找到了苏照月所说的杂草半人高的地方。
  “仲春,你帮我守着。”虽说她两辈子都没有干过这样荒唐的事,但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已经是第二回了……
  做好心理准备,韩久微便开始挽起袖子来。
  “啊?”
  仲春不敢相信地看着高墙,小姐莫非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技能,这墙高的......但,韩久微用行动证实了她是多虑。
  只见自家小姐相当娴熟地走到一人高的杂草前,把杂草拨开,便出现了一个狗洞,仲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韩久微爬了进去。
  韩久微刚爬进去,就看见面前有一双脚,心下一惊吓得她头重重的磕在了墙上。
  “你是何人?”
  一把剑便落在了她脖子上。
  捂着头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年身着一身墨绿色暗纹云团锦衣,剑眉星目,俯视着韩久微。
  这小娃娃长得十分好看……小小年纪皱着眉头的样子有几分威仪。
  宁清衍。
  看清来人之后韩久微眼中泛起一丝笑意,她今日便是为他而来,狗洞算得上是没有白钻。
  她从未见过这般年龄的宁清衍,已经是天人之姿,但脸上还留有几分稚嫩。
  她原本还想着今日可能只是送个信,没想到这样便打了个照面。
  宁清衍不同于宁清歌的温文尔雅,也不同于宁清云的故作温和。
  他总是冷着张脸,唯有对着两个兄长和好友苏照月有个好脸色。
  这通身生人勿近的气势,韩久微更加确定,是他没错。
  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是真正这般年纪的韩久微。宁清衍对她来说可是弟弟,自己还怕他不成。
  韩久微笑着说道:\"我是苏府的丫鬟。\"
  “是来帮公子送信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
  “苏照月?”宁清衍闻言收了剑。
  “正是我家公子。”韩久微拍了拍身上的土爬了起来。
  “你是苏家的丫头?”
  宁清衍皱起眉头,扫视着面前笑眼盈盈的小姑娘。
  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怀疑,现在丫鬟都长得这么标致的吗?
  还有这样的笑容,像是在哪里见过.....似乎是前日给自己送点心的小姐。
  宁清衍瞬间警铃大作。
  韩久微看不得他这老气横秋的样子,这背着的手,明明自己还是一青瓜蛋子。
  本以来苏照月那小老头子举动是跟苏直学的,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人……
  “不错,公子叫我送信给四公子。”
  韩久微故意说道:“我见你拿了剑,你莫非就是那四公子的随从?”
  宁清衍肉眼可见的黑了脸,他这一身华贵服饰,只能说是这丫头不长眼。
  宁清衍说不出解释的话,只是抿着嘴。
  “信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韩久微在心中憋着笑:“你刚才用剑指着我,还没有给我赔礼道歉,至少让我喝口水再走吧。”
  说罢径直走向石桌上的茶盏,给自己倒上一杯。
  “我给你赔礼道歉?”
  宁清衍的话似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一般。
  “你这丫鬟还伶牙俐齿得很。”
  宁清衍眼下便有些薄怒。
  “什么丫鬟,叫姐姐。”
  韩久微喝了水,打量起眼前的院子。
  院子里空落落的,却十分干净,看着一地的落叶和宁清衍身上的薄汗,她来之前,宁清衍应该在练武。
  韩久微回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宁清衍,这般年龄的少年不似长大后的高深莫测,此时不占便宜何时占。
  韩久微走到宁清衍面前,比划着两人的身高。
  “我虽长得矮,可我年龄比你大。”
  “我叫你姐姐,你敢答应吗?”宁清衍就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寻常的姑娘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
  “如何不敢,拿着吧,弟弟。”
  韩久微把苏照月的信函往宁清衍怀里一塞,顺便还摸了摸宁清衍的头。
  “你!”宁清衍没想到韩久微如此大胆的举动,愣在原地。
  韩久微趁机溜走,原路返回还不忘回头冲着宁清衍一笑。
  “弟弟,姐姐走了。”
  看着宁清衍乌云密布的脸色不知为何心生爽意。
  宁清衍,你可一定要记得我……
  等宁清衍反应过来要算账时,韩久微已经消失在狗洞之中。
  这时,真正的随从张弛回来了。
  “主子,听说苏公子病了,今日应该不回来了。”
  “我知道了。”宁清衍重重地把信函拍在石桌上。
  苏家的丫鬟是吧!他记住了!
  看得张弛一脸莫名其妙,这是有谁惹了他不成?
  这边韩久微回了马车。
  仲春帮她整理衣服上的灰尘,无意间看着韩久微上扬的嘴角。
  “主子,那里面是何人?”
  韩久微想起宁清衍刚才吃瘪的表情,更开心了。
  “一个小朋友而已。”
  一个小朋友?主子笑得这样开心……
  只是韩久微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会再见面,三日后的下午,苏照月派了秋霜来传信。
  “主子,少爷叫您老地方见。”
  孟冬端来凉茶,一时摸不着头脑,老地方?主子和少爷相处得比亲生姐弟都还要好,这都有老地方了。
  韩久微却了然地点点头,收了笔,换了件旧衣服便带着仲春出了门。
  之前受苏照月之托还去看过那几只小奶猫几次,这一次韩久微已经算得上轻车熟路了。
  只是刚从那洞中钻了出来,一股子冷意便直逼而来,韩久微下意识一避,等她反应过来,脖子上又架上了一把剑……
  这场景,分外熟悉。
  “又是你。”
  这声音也分外熟悉。
  韩久微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臭脸,心中生起挑逗之意,作势偏了偏头。
  “你是……那个侍卫弟弟!”
  一边说着,也不管脖子上的剑爬了出来。
  “你为何出现在我家?莫非……是来偷东西的!”
  宁清衍何时受过这等羞辱,脸色越发发黑,韩久微占据上风,心中暗爽,没爽多久,身后传来声音。
  “阿姐,清衍,你们来了?”
  身份就暴露得这么快……韩久微看到洞里钻出的小脑袋无言以对。
  这瞬间局势就发生了反转。
  “这是你姐?你何时多了个姐姐?”
  宁清衍挑眉问道,他甚少关心无关紧要之事,也不知韩久微的来历。
  “我先前信函便与你说过,阿姐,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四皇……公子宁清衍。”
  苏照玉从洞里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想起自己与宁清衍之间的约定,没有说出宁清衍的真实身份。
  这般暴露,这气势再也起不来了,韩久微心不甘情不愿地向宁清衍行礼。
  “见过四公子,刚才久微冒犯了。”
  “为何装作丫鬟?”
  “阿月托我帮他送信,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就是……四公子。”韩久微一脸惊慌。
  \"再说,我若是说我是小姐,给四公子送信,传出去似乎不大好。\"
  话说得在理,宁清衍冷哼一声,可他怎么就觉得她是故意的呢?
  “阿姐,你怎么冒犯到阿衍了?”苏照月仰头问道。
  “阿姐不认识他,刚才误以为他是进府偷东西的贼人,但是这位公子脾气好,说不与我计较。”
  韩久微笑眯眯地摸了摸苏照月的头,看着宁清衍想起了那日韩久微的举动……
  “看来苏小姐记性不大好,我何时说过不计较?”
  韩久微腹诽道,面上装出一副弱柳扶墙潸然欲哭的柔弱样子。
  “四皇子莫非没听过不知者无罪?”
  “若四皇子非要和小女计较,久微便只有以死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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