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海洋十一
“和这个世界。”和你，和佑。
沈清姝咽下其他的答案，重要的人早就和她说过告别，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就连再见都无人可说。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即使这个世界的文明消失，你还会在。”
岱渊认真的开口，他的态度那么真挚，就像在说着承诺。
“怎么，你想放过我啊。”
移开视线，沈清姝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黑暗中发烫，就连耳朵都好像在发烧。
“走吧。”
话音落下，沈清姝看到了陌生的环境，鱼群从身旁游过，海草在飘荡，珊瑚安静的生长，这里生动而迷人。
“这里很美，但是垃圾污染了美丽。”
跟随着岱渊的视线，沈清姝看到了海洋的另一面。
“那是……”
她下意识的开口，却感觉到如同在陆地上一般可以随意呼吸说话，上次在深海没能仔细体会，这次她终于有时间可以细细品味。
“就是这些毁了佑。”
面前是成堆的垃圾，灰暗和瑰丽同处一片海洋却泾渭分明。
“沈清姝，人类的排污计划还在进行，再有不到72小时，新的污水就会进入海洋。”
沈清姝看着前面心情格外复杂，她所处的地方鱼儿来回穿梭，可在不远处她却看不到一点儿生命迹象。
“你想要我救佑，但救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文明消失，只要文明存在，她就不可能毫无损伤。”
沈清姝回忆着佑身上的伤口，她不是资本家，不是政治家，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冷静的分析，也做不到视而不见那些伤害，但这世上几十亿人，大多数人又有什么错呢？
在必要的时候是政治家的拥护者，是资本家廉价的劳动力，甚至现在可能还要陪同那些无耻的恶臭的国家牺牲，凭什么呢？
“即使我什么都不做，再过几十年，海洋一样会被人类毁掉，变异的生物会遍布这个世界，人类一样没有生存的机会。”
生物很神奇，会根据环境来进化，但人类，反而失去了这项能力。
在海底已经出现了变异的生物，只是因为数量极少且并不稳定才不被人所知，但只要给那些生物时间，脆弱的躯体会附上坚硬的铠甲，对比可以不断适应环境而进化的生物，人类脆弱的就像柔软的海草。
“这是什么？”
沈清姝看到了被岱渊控制住的鱼，或许说怪物，小小的身躯，嘴巴占据了它身体的三分之一，身上的鳞片呈现暗淡的灰色，这是一个恶心的从未见过的鱼类。
在失去岱渊的控制后，它冲入了那座海底的垃圾山，即使相隔一段距离，沈清姝也看到了它用牙齿吞噬着其中腐烂的垃圾。
“变异的鱼类，人类的垃圾对它们而言是最好的补品，它们分泌剧毒，随着吞噬的垃圾和生物的多样性，还在不断地进化，只要给它时间，这就是你们未来会面对的敌人之一。”
岱渊目光落在正在疯狂张大嘴巴进食的鱼儿身上，它就如同被定住了一般，随后化为蓝色的水珠融入大海。
“你可以恢复这一切对吗？”
亲眼目睹这一切，沈清姝对未来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她没想到海底竟然已经有生物开始变异了。
那场被所有人嘲笑的运动会，奇怪的扭动着躯体的怪物，仿佛从荧幕中走出有了实体，她不敢想，如果有一天，外界都是那些怪物，人类又要如何求生。
“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为什么要耗费更长的时间和精力去修复呢？”
“可是……”
岱渊的目光很平静，他耐心的等待着沈清姝接下来要说的话，却只看到她眼睛里的无奈，漂亮的眼睛里尽是不忍和悲凉。
“海域的生灵诞生于海域，也将永眠于海域，人类诞生于这个空间，长眠于这个空间，为新的生命提供养分，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共存。”
“只有意识存在，能思考，能说笑才叫存在。”
沈清姝摇头拒绝岱渊的说法，她始终觉得，只有真实的活着才叫活着，即使还有灵魂没有肉体的承载依旧不见活着。
“想不想看到奇迹？”岱渊出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安静。
“什么？”正思考着什么的沈清姝疑惑的出声。
岱渊没有再说话，而是伸出手握着沈清姝的手腕，下一秒，空间变化，两人出现在酒店的房间。
沈清姝反射性的去看窗户的方向，还好，一直在拉着，不然她真不敢想这种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画面被拍到要怎么办。
“人类的科技捕捉不到任何画面，你不用担心。”
岱渊看出了她的担忧，出声安抚着，他自己都没发现，在面对沈清姝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的给她解答疑惑，会注意她小小的反应，会不自觉关注她的每个表情。
“这是奇迹？”
沈清姝有点失落，第一次看到大变活人确实觉得神奇，但是当同一件事情重复出现就不再稀奇了。
“自然不是，奇迹，也是需要时间的。”岱渊神秘的勾了勾唇。
“岱渊，你……”
屋内精致的植物散发出暖暖的光，小声交谈的两人都默契的忽略了彼此的动作，被牵着的手腕脉搏跳动的格外有力……
人间有多让人留恋呢？
医院里虚弱濒临死亡的男人用尽了所有力气，在家人的搀扶下一下又一下的向主治医生磕着头，嘴里祈求着救救我的泣血哭诉。
病痛是折磨，离开也是另一种幸运，他知道，但他爱这个世界，这里有他的牵绊，所以即使痛苦也想要活着。
在接下来的两天，沈清姝带岱渊去到了医院，孤儿院和或繁华或荒凉的渔村，去听孩童第一声的哭泣，去感受稚儿对生命的渴望，去听孤儿的梦想，也去听老人嘴里多年前海上的风浪和欢愉。
在每一次去到一个新的地方，在离开的时候，沈清姝都会刻意去问那些尚且年幼的孩子一些问题。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
“你喜欢海洋吗？”
她得到了相同的回答。
喜欢。
沈清姝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渔村的孩子，光脚的少年生在渔村长在渔村，只有一个盲人母亲，依靠邻居亲朋把他供养到十五岁，遇到他的时候，沈清姝和岱渊正在海边散步聊天，前面对着海洋呐喊，他的声音那么响亮。
“等我啊大海！”
他对着夕阳下的大海用力的喊着，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一开始沈清姝还以为他想做什么傻事，但在经过一番交谈后，她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新闻上说霓虹国还要进行排污，我想阻止他们，但我什么都做不了，老师说我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有能力做我想做的事，我让大海等我几年，等我长大，我一定能成为保护他的人之一。”
前面的笑容在夕阳下格外打动人，沈清姝心头一软，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人爱着这片海洋，有人想要伤害她，可更多的人却想拯救她。
“加油！”
千言万语汇成了简短的两个字，沈清姝真诚的在心底祝福前面能得偿所愿。
离开前面的两人继续沿着海边走着，沈清姝在心里感慨，她真心的希望所有孩子都能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很可能连长大的机会都无法拥有。
“沈清姝，明天你就可以看到奇迹了。”
沉闷中，岱渊的声音钻入耳朵，引来沈清姝好奇的打量，她想了几天了，但怎么也想不到什么才能称得上岱渊口中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