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6章 摆渡人

  “这【无界之国】实在太奇怪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木船之上，泰兰斯一边划桨，一边偷偷凝视着河面。
  ……
  莫看相较于整个昏黄世界，这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很是微不足道。
  但自古以来，水浅王八多，更何况这一条黑色的小河还深不见底。
  反正上次翻船的时候，泰兰斯差点就被淹死。
  ……
  “我xxx！”
  “不要让我找到那个在水下拖拽我的水鬼，不然我非要一船桨拍死它。”
  泰兰斯恨恨看了眼波澜不兴的水面，其平静如渊，好像是一潭彻底的死水。
  但亲身体验过的泰兰斯无比确定，这河底肯定有东西。
  ……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处昏黄世界，乃是亡魂的归所！”
  “即便我现在失去了超凡力量，这一点也不会判断错。”
  “这方世界，应该只有我一名海神之戒持有者！”
  “因为岸边的两方世界，根本不适合活人长时间逗留。”
  “而我又在河面之上，没有遇到其他渡船。”
  泰兰斯曾经趁着岸边亡魂稀少的时候，上岸进行过探索。
  奈何入目所见，全都是洗魂花跟金莱花。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机存在。
  ……
  泰兰斯当然不甘心被困在这一方世界。
  他之所以冒险进入【无界之国】，也是有抱负的。
  然而任凭泰兰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任何能离开这里的方法。
  除非他自杀，或许“亡魂”能够化光离开。
  但泰兰斯怎么可能会如此傻？
  ……
  思来想去，泰兰斯觉得自己也只有等了。
  只要这里是无界之国，其他海神之戒的持有者，绝对会有人到这里走一遭。
  到时候无论是从对方口中获得外界的情报。
  还是将对方当作小白鼠，让其化光离开，都是不错的选择。
  ……
  “哎，人类真是受苦了！”
  “但这些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泰兰斯的木船，靠近了长满金莱花的岸边。
  这里密密麻麻，全都是一群呆呆傻傻的人类亡魂。
  虽然以泰兰斯的认知，看不出其中的虚假。
  但按常理来讲，无界之国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多人类存在。
  ……
  世界政府建立之后，任何圈养人类的行为，都是大罪。
  这条禁忌不止针对异族，人类内部的邪恶势力同样在严打之列。
  若是在外环世界，裁决之剑力有不逮，还可能会有漏网之鱼存在。
  但在内环世界，圈养人类这种行为绝对不可能存在。
  ……
  若是无界之国中，真的生存着数以亿计的人类。
  莫说这里只是海妖文明的最后遗迹，就算是天龙人的墓地，也早就被刨开了。
  所以泰兰斯才会对无界之国中存在如此众多的人类，感到不可思议。
  ……
  至于河对面的海鲜亡魂，他们的出现非常合理。
  洗魂花这种东西，就是海妖文明专门培育出来，用来从死神手中抢夺亡魂（灵魂之影）的。
  但也是这些海鲜亡魂的出现，让泰兰斯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海妖文明的【灵魂点】，果然还没有彻底跌落。
  ……
  一直以来，关于海妖文明是否还是智慧文明，学术界一直存在争论。
  海妖文明当年进行文明升维的时候，选择的是第2种道路。
  即将整个族群的灵魂刻度，抬升到9。
  ……
  可惜他们最终功亏一篑，不但没有晋升成功，整个种族的灵魂刻度还被打落了。
  至于当年偷袭海妖文明的，究竟是否是死神，泰兰斯就不知道了。
  毕竟海妖文明当年得罪的智慧种族太多了，谁让他们是海鲜呢！
  ……
  但有一点，却是很明确的。
  那便是整个海妖文明的【灵魂点】，直接跌落到刻度0。
  有关海妖文明是否还是智慧文明的争论，也是由此而来。
  ……
  刻度0的状态，实在有些特殊。
  它拥有不确定性，或者说二象性。
  你既可以认为海妖文明失去了灵魂，沦为了兽人。
  海妖文明的衰败，以及他们退转成海怪，便是最直接的证据。
  ……
  然而在现存的海妖个体中，仍旧有极少数存在灵魂之影。
  虽然它们的灵魂之影极度黯淡，但这就是智慧存在的象征。
  也是因此，有部分学者认为海妖文明仍旧没有脱离智慧文明的行列。
  它们“死而未僵”，必须加以监控跟防备。
  ……
  当然，若是能踹上一脚，彻底将海妖文明打落刻度0，那就更好了。
  可惜十几万年以来，或许是畏惧海妖文明的余威，竟然没有智慧文明敢出手。
  只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家都害怕海妖文明拖着自己同归于尽。
  ……
  这却不是有可能，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一个文明的死亡，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海妖文明灭亡之前，必然会发出文明诅咒。
  就算是当时扛过了，其他智慧文明之后也会落井下石。
  又有哪个智慧文明会蠢到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
  自海妖文明落幕之后。
  最有可能踹它们一脚，送其彻底归西的，乃是人类文明。
  以第4天朝的飞扬跋扈，斩尽杀绝，竟然没把海妖文明弄死，这绝对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
  要知道葬送在第4天朝手中的异族智慧文明，少说也有几十万。
  以第4天朝的行事风格，根本不怕，也不会放过海妖文明。
  但海妖文明直到现在，还在内环世界苟延残喘。
  这只能说明，海妖文明用巨大的利益，从第4天朝那里赎回了自己的小命。
  ……
  这种利益，必然涉及到文明升维，乃至与死神的争斗。
  说不定海妖文明的所有底蕴，都交给了人类文明。
  唯有如此，第4天朝才有可能放过它们。
  ……
  估计也是因此，新历以来的人类领导者，包括现在的世界政府，才会对【无界之国】毫无兴趣。
  毕竟海妖文明的文明精华，人类已经得到了。
  ……
  无界之国就是一颗毒瘤，不碰还好。
  若是一不小心捅破了，导致海妖文明跌破刻度0。
  那么灵性维度的天魔跟虚妄们，就要多一个带头大哥了。
  这对于正处于休养阶段的人类文明而言，虽算不上雪上加霜，但绝对是自找麻烦。
  ……
  “当前的内环世界，天巫咒术学院基本平定了灵性维度。”
  “若是裁决之剑没有失踪，说不定便可以抓住机会，彻底解决掉海妖文明。”
  “可惜我们赛斯廷王国要忙于大国晋升，不然这泼天的功劳跟富贵，岂不是立刻就能到手。”
  “哎，时也，运也，命也！”
  ……
  泰兰斯颇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他自己心中还是有数的，这种泼天富贵，肯定是跟他无缘了。
  就算是有，泰兰斯也不敢要啊！
  毕竟那可是一个文明的垂死挣扎，就算有人类文明意志庇护，他自己也无福消受。
  ……
  这完全不同于帝国子爵当年的落井下石。
  听闻这一位当年用【真实之眼】始祖病毒，搞定了蛇人文明。
  但既然人类文明没有受到诅咒影响，要么就是蛇人文明衰落到了极点，所谓的反扑连水花都没泛起，便被人类文明意志直接抹掉了。
  ……
  要么就是【真实之眼】“扛雷”了。
  事实上蛇人文明也的确亡于【真实之眼】，帝国子爵充其量充当了带路党。
  这种绝世机缘，还真是想想就让人羡慕。
  ……
  “哗啦，哗啦！”
  泰兰斯划动木浆，向着河对岸驶去。
  此时的小木舟之上，挤满了芝麻粒大小的亡魂。
  颇为神奇的，原本小小的木舟，竟然一次性装载了上百万亡魂。
  这却是方便了泰兰斯，不然若是一船只能载十几个亡魂。
  累死他也搞不定那密密麻麻的亡灵海。
  ……
  “泰兰斯，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编号33的埃尔曼。”
  “你不认识我了吗？”
  木舟之上，一个芝麻粒大小的亡魂，拼命跳上了泰兰斯的脚背。
  他手舞足蹈，不断喊叫，试图吸引泰兰斯的注意力。
  ……
  “咦，竟然真的让我等到了？”
  埃尔曼的突然出现，让正在麻木划船的泰兰斯，立刻精神了。
  岸边的亡魂那么多，而且是浩浩荡荡涌入木舟，失去了超凡力量的泰兰斯，当然不可能看清每一个亡魂。
  ……
  泰兰斯真正在意的，只是海神之戒有没有生出感应。
  原本这一次，泰兰斯也以为自己会无功而返。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熟人出现了，真是大喜啊！
  ……
  “编号33的埃尔曼？”
  “你是怎么死的？”
  “海神之戒呢？”
  有朋自阳间而来，泰兰斯直接停下了手中的船桨。
  下一瞬，他将船桨放到脚背，让埃尔曼爬到了自己面前。
  至于亲自用手？
  那却是不可能的，多晦气！
  ……
  “泰兰斯大人，您终于认出我了。”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成为了这方世界传说中的冥界摆渡人。”
  “我的经历，实在有些一言难尽啊！”
  爬上船桨的埃尔曼，望着庞然巨物一般的泰兰斯，差点喜极而泣。
  或许是因为身死之后，终于学会了人情世故。
  埃尔曼的姿态，很明显的放低了。
  ……
  “泰兰斯大人，我命苦啊！”
  “我从无尽阶梯上坠落之后，直接掉进了一个烟囱里。”
  船桨上的埃尔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着自己的生前经历。
  ……
  埃尔曼刚从锅炉灰里爬出来，便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鱿鱼怪。
  下意识的，埃尔曼便做好了战斗准备。
  毕竟人跟海鲜势不两立。
  然而古怪的是，对方竟然没有对他生出敌意，反而是一脸关切。
  ……
  深知自己失去了超凡力量的埃尔曼，学会了用演技解决问题。
  几番试探之后，埃尔曼得知了一个“真相”。
  那便是他在鱿鱼怪眼中，竟然是同类。
  ……
  埃尔曼当然不可能是海鲜。
  他自己也没有动用任何超凡力量，迷惑对方。
  如此一来，答案只有一个。
  那便是海神之戒提供了庇护，让埃尔曼伪装成了鱿鱼怪。
  ……
  意识到这点之后，埃尔曼彻底放心了。
  然后他便融入到了鱿鱼大家庭中。
  埃尔曼所在的地方，乃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鱿鱼村民们对于他这个从天而降的外来鱿鱼，分外热情。
  ……
  原本埃尔曼还担心他外地人的身份会被识破。
  毕竟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没想到小山村封闭的很，鱿鱼村民们对外界也所知不足。
  埃尔曼一番忽悠，竟然还真蒙混过关了。
  ……
  自那之后，埃尔曼便安心待在了小山村中。
  这倒不是他胸无大志，不想探索外面的世界。
  而是小山村身处十万大山之中，没有超凡力量根本走不出去。
  ……
  宅在山村的日子里，埃尔曼一边尝试跟海神之戒进行沟通。
  一边研究如何恢复超凡力量。
  结果两者都毫无进展。
  ……
  然而就在埃尔曼绝望的以为，自己要被困在山村一辈子之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山村里的鱿鱼怪，竟然变了。
  更准确的说，是变得陌生了。
  之前几个聊的很投机的鱿鱼怪，竟然不认识埃尔曼了。
  它们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
  意识到不对的埃尔曼，立刻展开了调查。
  然后他便发现了小山村的秘密。
  ……
  “泰兰斯大人，那个小山村的鱿鱼怪，竟然能培育【洗魂花】。”
  “每逢忌日，它们便会通过【洗魂花】，召唤死去亲人的亡魂，附着在自己体内！”
  “我发现这个秘密之后，便生出了一个想法！”
  “是否可以通过吞噬亡魂，激活海神之戒，或者恢复超凡力量。”
  “于是我也加入到了鱿鱼怪们召唤亡灵的队伍！”
  ……
  说到这里的时候，埃尔曼的神情分外古怪。
  他明明是人类，但通过【洗魂花】召唤鱿鱼怪的亡魂，竟然成功了。
  这一切，自然只能归咎于海神之戒了。
  ……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埃尔曼的确召唤成功了，但在亡魂入体之时，却是被识破了人类的身份。
  于是原本的友好交流，直接变成了生死搏杀。
  ……
  虽然埃尔曼失去了超凡力量，但他的灵性根基还在。
  区区一个鱿鱼怪的亡魂而已，自然是轻易镇压了。
  但这却是埃尔曼倒霉的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