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明镜高悬
绥和九年,五月初八
摘星楼的人从均州带回了王世德的原配妻子和一双儿女,同时天机阁也打探出了消息——白玉环腹中的孩子是辛轶洵的。
“怎么去了这么久?”,白珺玥问南宫山,她记得是四月初九那天让摘星楼的人去的均州,均州靠近丹江,离盛京不远,一来二去也就十多天的时间。
南宫山回禀:“回郡主,路上遇到了两波刺客,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白珺玥放下手中的书卷问:“何人指派的啊?王世德?”。
“这……属下愚钝,看刺客的打扮像是专业的杀手”,刺客并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南宫山也拿不准。
“送杨氏去京兆府吧,按计划行事”,白珺玥也只是随口一问,要不是王世德的话,那就真的见了鬼了,“让杨氏咬死是王世德派人刺杀的”,她给了南宫山一枚鱼符,上面刻着王世德的名字、身份。
“是!属下告退”。
“等等……”,白珺玥隔着珠帘丢了一大袋子银钱过去,她道:“山高路远,你们也辛苦,拿去喝茶吧”。
“谢郡主赏”,南宫山转身退下。
“备车吧,我们去看热闹”,白珺玥插完最后一根珠钗吩咐道。
京兆府尹杜伯存是个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为官清廉,秉公正直。
郑胜九驾车将她送到了朱雀门,顾凉辞还没有回盛京,白珺玥就约了辛宸渊和陈泽熙二人进宫请安。
京兆府的府衙同省、台、寺、卫等机构都在皇城办公,京兆府掌管案件的审理,为方便听登闻鼓声,特意把府衙设在皇城的最外侧,离含光门最近(无身份的人不能走朱雀门)。
杨氏掷不动登闻鼓,便立于肺石之上申冤,因《北启条律》曾言明:若有茕独老幼不能审者,乃立于肺石之上,见此状,左监门卫立即进皇城奏闻……
白珺玥他们三人沿着承天门街,去未央宫请过安后,她又借口要去看望外祖父,光明正大的去了南衙。
此时,杨氏已跪在京兆府门前陈述冤情,杜伯存也将王世德请了过来,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王世德死活不认罪,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辛宸渊这个兼任京兆府府牧的宸王殿下不到场,杜伯存也不敢开堂审案。
辛宸渊他们三人在远处听了会儿王世德的狡辩,他就走到京兆府内,正襟危坐在悬着“明镜高悬”牌匾下的正椅上,不咸不淡道:“杜府尹,开审吧”。
“是”,杜伯存坐在一侧的桌椅上也拍了下惊堂木,“带杨氏、王郡马二人上堂!”。
威武……威武……
杜伯存拍了下惊堂木问:“杨氏,你立于肺石之上,所谓何由?”。
“回杜府尹,民妇状告永康郡主郡马王世德,欺君罔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一告王郡马隐瞒与民妇成婚之事,欺君罔上,攀权附贵,是为不忠;二告王郡马不曾回乡为爹娘戴孝,反而喜袍加身,是为不孝;三告王郡马买凶杀妻害子,天理难容,是为不仁”。
辛宸渊语气不善地问:“王郡马,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殿下!求宸王殿下明察,一切都是这妇人污我啊!”,王世德死不承认。
“宸王明鉴,民妇不曾欺瞒,这是加了官印的婚书和阴阳先生所书的殃榜,还有、王郡马的鱼符,是民妇从来杀害民妇之人身边捡到的……”。
辛宸渊翻开婚书和殃榜,发现上面切切实实的记录了杨氏和王世德的成婚日子——绥和三年,还有王世德爹娘的死亡之日——绥和九年正月十三。
也就是说在王世德进京赶考前,王家夫妇就已经病故,按《北启条律》王世德中举后应即刻上书,回乡戴孝三年为期。
杜伯存同辛宸渊交换了下眼神后,重重地拍下了惊堂木,“王世德欺君罔上、抛父弃母、杀妻灭子,罪不容诛,推出去斩立决!”。
“慢着!”,永康郡主急匆匆地赶来,“太后口谕在此,谁敢妄动!”。
“永康郡主金安”,杜伯存跪地行礼,他道:“郡主娘娘,王世德犯了北启条律,实乃死罪一条,还请郡主宽恕”。
“放肆!杜府尹你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就算了,难道还能罔顾太后娘娘的口谕吗!谁给你的胆子”,永康郡主故作高傲的坐下来,给杜伯存施压。
“求郡主禀告唐太后,求太后娘娘收回口谕!”,杜伯存堵上了杜家满门的性命,无视唐太后口谕,跪俯在地上。
“京兆府岂容你无法无天!来人,把王世德推出去,五马分尸!”。
“圣旨在此谁敢动手!住手、住手”,永康郡主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径直扑在王世德身上,不让人带走王世德,怒吼道:“辛宸渊,我可是你姑母啊!”。
“本王的三位姑母远在北境与南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辛宸渊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既不朗月清风,也不温润如玉,之前的种种都是怕吓到他的宝贝而已。
这一刻,辛宸渊骨子里的嗜血与狠戾完全暴露在人前了,他再赌,赌皎皎会不会怕他,若是皎皎会怕,那他就变回以前的那个温润如玉的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