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作孽不可活
莫离先生不来众人也不好入座，所以几人就在饭厅里闲聊了起来，还好老爷子并没有让众人等多久，没过一会就乐呵呵的抱着一坛子悠然带来的高粱酒走了过来，进门就冲着悠然说道：“我说丫头啊，你那烧鸡到底是怎么做的，味香肉嫩、香酥脱骨，可是比我老头子鼓捣的那茶香鸡好吃多了，那蛋糕也是，怎么那么绵软香甜，还有那上面软软滑滑的是什么东西？”莫离先生把手里的酒坛子交给旁边服侍的人率先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那烧鸡倒是不难做，您老要是喜欢一会我把方子写下来您让后厨给你做就行，那蛋糕就有些麻烦了，之所以绵软是因为里面放了打发的蛋清，您说的那软滑的东西是用牛奶做的，都是不太好做的，我刚盘了间铺面想开个糕点铺子，这回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人做个打奶油和蛋清的工具，这要是做不出来我那铺子还真是开不起来。”悠然在秦泽枫的身边坐了下来后就一一回答了莫离先生的问题。
莫离先生听悠然说这回来的目的就是找人做个工具，有些诧异的看向了秦泽枫问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听出老师语气里那调侃的味道，秦泽枫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从他辞官以后，就是老爷子寿辰他也只是派人送了礼物回来而已，如今这悠然只是想做个工具自己就在这大年下的跑到这里来，也难怪老爷子会露出这种表情，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想着老爷子也不是外人，秦泽枫也就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是，那蛋清和奶油要是没有工具全靠人手打费事不说成本也太高，悠然那铺子又着急，所以我们才这么急着过来的，悠然根据水车的原理画了图纸，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找振乔看看能不能帮忙给做出来。”
莫离先生本就是学识渊博的大学者，各方面的知识都有涉猎，所以听秦泽枫说悠然还会画图纸就来了兴趣，非要悠然把图纸拿来给他看看，在得知两人并没有把图纸带在身上以后就非拉着悠然给他讲原理，无奈悠然只得简单的把搅拌机的原理给他讲了，就在两人一个讲得用心，一个听得专心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被外边的吵闹声打断了思路的悠然停下了讲解，这让正听得津津有味的莫离先生很不满意，沉了脸低声对身后的老仆交代了几句。
老仆出去以后没一会外面的吵闹声就停了下来，回来后的老仆在莫离先生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老爷子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越听看着莫改云的眼神越是锐利，听到最后的老爷子直接拍了桌子喝道：“你去把人给我带进来，我到是想看看谁给她的胆子敢闹到我这里来，真是越来月没规矩了。”
领命出去的老仆没一会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几岁打扮华丽的美貌妇人，一身桃红色锦缎小袄配着同色的石榴裙，头上梳着牡丹髻，金镶紫英石的发箍，金镶红宝石的牡丹钗，走起路来也是袅袅婷婷的看起来很是妖娆，美艳妇人一进屋就跪伏在地哭求道：“老太爷，求您帮帮三小姐吧，就算是庶出的三小姐也是公国府的小姐啊，怎么能找个那样的人家，求老太爷、、、、、、”
柏氏在乔姨娘一进门就一脸为难的皱了眉头，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乔姨娘拿腔作势的哭闹着，直到乔姨娘把该说的都说了才装出一副听不下去的表情打断了乔姨娘的话道：“好了，你这是干什么呢，没看到家里有客人吗？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
乔姨娘见柏氏开口赶忙住了嘴，却是抬着头一脸无助又委屈的看向了莫改云，这样的眼神是乔姨娘用惯了的也是最好用的，平时只要自己一露出这样的眼神莫改云就会对她有求必应的，要不是她这两天没看到莫改云，芷竹的婚事她也就不用求到柏氏那里了，只要她撒撒娇掉几滴眼泪那莫改云什么都会满足她的，这也是乔姨娘以往被莫改云给惯坏了，加上柏氏的纵容才让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起来。乔姨娘今天这么不管不顾的闹到老爷子这里来也是她这些年来过得太顺的原因，而她又一直都认为柏氏给芷竹定下这门亲事就是为了为难她，怎么说芷竹也是个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哪里是一个六品校尉家的儿子配的上的。
这乔姨娘跟了莫改云也有十几年了，秦泽枫自然是认识的，为人怎么样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会见她哭哭啼啼说着什么三小姐找人家的就知道准不是什么好事，赶忙就起身告辞道：“既然老师家中有事，那我跟悠然就先回去了，改天我们再过来看您。”
悠然见秦泽枫起身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这一看莫家就是有家事要处理，他们留下确实不太合适，再说悠然也是打心眼里厌烦这些妻妾之间勾心斗角的事情，自然是不愿意留下。
莫离先生最烦的就是儿子的这些妾室，如今这乔姨娘竟然敢没规没矩的闹到自己这里来了，更是在明知道有客人的情况下，这让本就不喜欢儿子那些妾室的老头子更加不待见这乔姨娘了，当场就黑了脸，刚刚被悠然说的那个什么搅拌机给吸引的莫离先生虽然不舍得两人离开，可也知道今天这样的情况不适合再留两人，于是也只能点头道：“那今天我就不留你们两个了，等哪天你们有时间可一定要再过来看我老头子啊，丫头，你说的那个搅拌机我老头子可是很感兴趣的，要是真的能做出来可一定要想着给我看看啊。”说着就吩咐身后的老奴送两人出去。
“好的，等做出来我一定第一个通知您，那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
待秦泽枫和悠然出了门莫离先生才一脸阴沉的看着柏氏喝道：“柏氏，你这个当家主母是怎么当的，这什么时候一个妾室都能跑到我跟前说话了，这家里规矩都哪里去了。”
见老爷子脸色阴沉的吓人，柏氏赶忙起身也跪了下来一脸诚惶诚恐的道：“都是我不好，请公爹责罚。”柏氏虽然是面露惊恐，可心里却是高兴，这乔姨娘平时仗着莫改云的宠爱不把自己当回事，如今更是胆大妄为的闹到老爷子这里来了，她倒是要看看莫改云今天要怎么护着她。
“好了，你起来说话吧。”莫离先生也知道这个乔氏是儿子最宠爱的一房妾室，平时柏氏也是管不了她的，也就没有为难柏氏，而是转头狠狠的瞪了莫改云一眼才看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乔姨娘问道：“你既然费尽心思的闹到我这里，那就说说吧，这三丫头的婚事怎么了？”
乔姨娘见老太爷这么问就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柏氏才委委屈屈的开口说道：“老太爷，我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也不会讨人喜欢，夫人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可夫人就是再不喜欢我也不能随便给三小姐找人家，再怎么说三小姐也是老爷的骨肉啊。”
“柏氏，你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柏氏给莫芷竹定下董家之前是询问过莫离先生的意见的，莫离先生也觉得好才定下来的，再说那董家确实是户不错的人家，所以这会老爷子自然是不会相信乔姨娘说的柏氏是因为不喜欢她才拿三丫头的婚事做文章的，柏氏要真是那样的人大可给莫芷竹定个高门第的纨绔，那样才是真的害了莫芷竹一辈子。
见事情都在按照自己的预料发展的柏氏心里得意，当初她故意给莫芷竹定下这人品前途都是上佳却门第有些低的董司辰就是算准了那乔氏不会同意，那莫芷竹这些年也被自己养成了副不知深浅的脾气，定下这门亲事就是算准了他们娘俩会闹，如今事态果然是按照自己预想的一样，柏氏心里高兴，脸上却是委屈的冲着莫离先生说道：“乔姨娘说我给三丫头定下的董家门第太低，配不上三丫头国公府小姐的身份，昨天就闹着我非让我把这门亲事退了，这三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时挺知礼孩子今天竟然在酒宴上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跟董家小姐动起了手，那董家小姐的头都被打破了，我这一会还得去董家给人赔礼。”
这几天老头子虽然不在家，可家里孩子定亲这么大的事柏氏自然不会自己独断专行的做主的，虽然一般家里儿女亲事都是当家主母做主的，可一向行事过于谨慎小心的柏氏还是事先都派人去询问了莫离先生的意见才定下婚事的，所以当老爷子听到柏氏说起莫芷竹在酒宴上打破了董家小姐的头时，脸色就阴沉的有些吓人了，语气更是有些森寒的看着乔氏问道：“这三丫头定的不是董平家的大小子吗，这门亲事选的不错，乔氏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乔氏听了这话有些傻眼，她今天之所以不顾家里有客人也要把事情闹到老爷子这里来就是笃定柏氏给芷竹定了那么个不堪的人家是瞒着老爷子的，可刚刚听老爷子那话里的意思这件事他不仅知道，好像还很赞成似的，她就是脑子再笨这会也知道自己好像是做错了，因为老爷子虽然不喜欢他们这群妾室，但对于孩子那可是无论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都是一样的好，这亲事既然是老爷子同意的那就一定不会差，想明白事情原委的乔姨娘赶忙向莫改云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莫改云也是没想到乔氏会没脑子到这种程度，气头上的他似乎忘记的自己曾经时常挂在嘴上那句就新欢乔氏单纯的话了，现在的他只觉得这乔氏在外人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所以对她投来那求助的眼神也只当是没看见一般。
柏氏见莫改云难得的没有替乔姨娘说话，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打击她的机会，赶忙状似无奈的接着老爷子的话说道：“公爹，我看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一则是这乔姨娘和三丫头都嫌董家的门第太低我也不好逼她，没得再让人说我苛待庶女，二则也是这三丫头今天在酒宴上做的确是有些过分了，这还没进门就跟董家两位小姐结了仇，将来就是勉强嫁到董家那日子恐怕也是不好过的。”
老爷子越听越气，随着柏氏的话音一落，老爷在手里的茶杯就摔在了乔姨娘的身边，这让本就有些害怕的乔姨娘一声尖叫就扑进了莫改云的怀里。
“混账东西，这少爷小姐的亲事是你一个姨娘能参合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那三丫头配人家董家小子尚有不足，她还敢嫌弃人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改云，这样不懂礼数的女人我们国公府是不能留的，是送走还是发卖了你自己看着办，以后别让我在府里再看见她就行，三丫头的婚事也重新考虑吧，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确实不适合嫁到董家去，别亲家没结好反倒成了仇家，还有，一会你和柏氏亲自带着礼物去董家赔礼，你也别给我端什么国公府世子爷的架子，到了董家好好给人家赔礼。”莫离先生本是个很有涵养的老人，平时就是再生气也只是嘴上教训两句，这摔了杯子却还真的是第一次，别说乔姨娘，就是莫改云和柏氏也是吓了一跳，那乔姨娘听老爷子说要把她送出去更是吓得直接就跌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了。
莫改云也是第一次见老爷子生这么大的气，他虽然也有些生乔姨娘的气，可这么多年的感情让他把人送走他还真是舍不得，于是也顾不得再安慰一旁的乔姨娘了，而是赶忙一脸恳求的冲着莫离先生说道：“爹，我一会就亲自带着三丫头去董家赔礼，不过你看这连飞年纪还小，要是把乔氏送出去那谁来带他啊，你老就消消气，回头我好好教训她还不成吗，还有三丫头的婚事，这悔婚可是有损我国公府的名声，家里还有那么多孩子没成亲呢，你看要不一会我多带些礼物过去，想来董家也不会因为两个孩子打架就真的记恨我们家的。”
“你个混账东西，老子的话都敢不听了是不是，让你送走就赶紧给我送走，要是舍不得你就给我一起滚出去，以后乔氏所出的几个孩子都交给柏氏带着，三丫头的婚事我说算了就算了，那董家大小子将来的成就绝对低不了，说来这事也怪我，当初你说起这门亲事的时候我也只是想到了董家那小子不错，却是没有考虑三丫头的性子，人老了，这点事情都想不周全了。”老人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子凄凉的意味，这从当初指挥千军万马都从容不迫，在势力不济的形势下却能助楚王于几位皇子手中夺得皇位的军师，如今却是连自家孩子的婚事都考虑不周，也难怪老人会感到失落。
柏氏平时很少听公爹称赞谁，可今天听老爷子话里的意思不仅是对董家如此重视，就是对那董家公子也是很看重的样子，要不怎么会说出三丫头配不上董家公子的话来，心下迅速的合计一番就坚定的开口说道：“公爹，这悔婚确实是于我国公府的名声不好，可三丫头今天闹得这一出也是有些太过了，再把她嫁到董家也是不合适的，如今我们两家的亲事刚刚定下，知道董家定的是我们府上三小姐的也就昨天那几位夫人小姐，都是知道轻重的自然不会乱说的，不如跟董家商量一下这两家的亲事照结，只是换个人选如何，这样既成全了三丫头又不用悔婚，公爹您看这样可好？”
老爷子还没说话莫改云就开口反驳道：“你这法子虽然可行，可这四丫头的婚事不是也已经定下了吗，这要是临时换人还要牵扯到张家那边，我看还是让三丫头先去赔礼看看，要是实在不行在想别的办法吧。”
柏氏听莫改云这会还在妄想把三丫头嫁到董家心里就是一阵的冷笑，要是他知道自己那宝贝女儿昨天是怎么骂人家董家小姐的，想来他就不会再有把三丫头嫁到董家的想法了，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女儿嫁到董家的柏氏并没有理会莫改云，而是语气坚决的看着莫离先生说道：“这要是三丫头昨天的话说得不是那么绝的话我们去道个歉也就是了，可三丫头昨天可是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说了一些董家公子的不是，这就是董家碍于面子勉强接受了三丫头怕是将来俩人的感情也是很难好的，与其这样不如就换个人选的好，芷烟的婚事我们和张家都很满意，自然是不好再改，不过芷诺那丫头生日虽然小了点，可今年也已经十四了，这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只是不知道董家愿不愿意在等上一年？”柏氏的话说得虽然有些迟疑，可心里却是十分的自信，不说这嫡女和庶女之间的差别，就说芷诺和芷竹之间的品性和名声那差得也不是一星半点的。
“我看柏氏这法子行，董家那小子也算是能配得上我家芷诺，你们两个这就去董家问问，要是行就尽快把事情定下来，行了，你们两个准备些礼物赶紧过去吧，别在我跟前碍眼，看你就让我生气。”最后一句话老爷子是对着莫改云说的，心情不好的莫离先生也不管两人还没有吃饭直接就开口撵人。
听到原本属于自己女儿的亲事换成了柏氏所出的六小姐，而自己也面临这要被送出去的命运，这是乔姨娘不能接受的，在莫改云伸手把她拉起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自己要被送出去了，自己的孩子也都要交给柏氏教养了，想到这里的她疯了一般的就冲向了柏氏，认为如今自己落到这副田地都是柏氏害的，要是她一早就说这门亲事是老爷子也同意的她哪里会大着胆子闹到老爷子这里来，那样自己也就不会被赶出去了，乔姨娘越想越是觉得是柏氏故意害自己的，所以才会这么疯狂的扑向柏氏。
向来清楚乔姨娘脾气的柏氏早就防备着她了，在乔姨娘扑过来的时候就向旁边躲了躲，用力过猛又扑了个空的乔姨娘身体顿时就失去控制般的扑到了饭桌上，桌上的汤汤水水的撒了她一身，让本来衣着华贵的乔姨娘瞬间就变得狼狈不堪。
见了这一幕的莫离先生瞬间就黑了脸，扬声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啊，立刻把这乔氏给我送到城北的庄子上去，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许见。”见莫改云似要说话就厉声喝道：“谁要是敢求情就给我一起送过去。”
老爷子话吓得莫改云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话，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乔氏被几个家将带了出去。而柏氏看着被拖出去的乔姨娘高兴都来不及，更是不可能替她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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