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韩家众生相

  随同马天成一起被收监的还有他的师爷和镇里的镇丞、镇尉，这些人都是在洪水过后扔下镇上一应事物回家收拾自家产业的，所以秦泽枫才会连同他们一起收监了，而镇里的事物则是交由白云镇的衙役班头杨相宁暂时掌管，这杨相宁倒也是个聪明人，接手后立刻派人把白云镇发现瘟疫的事情上报，又跟秦泽枫详细的打听了控制疫情的方法和清理腐尸的方法及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立即命令手下衙役在镇中排查隔离受到感染的人群，高价悬赏人手准备清理镇外的腐尸。
  秦泽枫见这杨相宁行事还算谨慎稳妥，也就放心的跟悠然往仙子庙的方向走去，因为悠然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所以还是以幽玄仙子的名义把不老泉水交给仙子庙的专门管理圣水殿的清心师太，再经由她的手救治感染瘟疫的百姓。
  到了仙子庙，自然又是一番仙子显灵赐下法旨圣水，悠然这回交给清心师太是没经过稀释的不老泉水，之所以给这样的泉水也是因为个人体质不同，受到瘟疫感染的轻重也就不同，这样未经稀释的不老泉水也方便清心他们根据病人的病情自行加水稀释救治病人。
  在悠然把不老泉水交给清心的一刻钟后，悠然就装作信徒来庙里为感染瘟疫的父亲求取圣水，在得知幽玄仙子又赐下法旨和圣水以后，仙子庙的清音师太就十分重视，又恰好这个时候得知靠山村发现瘟疫，便立即让她坐下的大弟子妙一师太带着圣水跟秦泽枫和悠然一起赶往靠山村。
  而此时的靠山村，村民在得知了村里有人感染了瘟疫以后都是惊恐万分，家家户户关门闭户，早上还热闹着的村子这会是异常的安静，看起来就如同死村一般，秦泽枫先把人带到了自己家，跟秦泽松打听了一下他们走后的情况，从秦泽松口中得知村里疑似感染瘟疫的人都被集中在了秦长河的家里后也不耽搁，直接带着妙一往秦长河家赶去。
  秦长河家的宅子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院子够大，房子也够多，可就是这样一个大宅院却也是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屋里屋外都是人，村里被感染了瘟疫的竟然有一百多人，这会都集中在了秦家，吵闹声，哭泣声不绝于耳，就在众人知道妙一带来了能幽玄仙子赐下的能治疗瘟疫的圣水，更是激动闹了起来，一百多人同时起身往妙一的身前涌来，场面一度失控，要不是早有预料的秦泽枫找了不少身强力壮的年轻汉子来维持秩序，恐怕妙一师太还没来得及用圣水救人就被这群急红了样的病人给踩在脚下了。
  经过秦泽枫的一番讲解和警告后，激动的人群才安静下来，一个个有序的排着队领了圣水，而维持秩序的汉子们虽然没有感染瘟疫，可妙一还是给每人喝了一小杯稀释的圣水预防，没有生病的人喝了不老泉水身体会瞬间感到异常的舒服，身上一些小毛病也都瞬间就好了起来，这让原本还不愿意来的汉子们纷纷冲着妙一道谢，而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在喝了圣水以后那原本无力的手脚慢慢的有了力气，发烫的身体也都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体温，这让本来以为必死的人们都纷纷跪在地上冲着妙一，冲着太仓山的方向磕头道谢。
  看到这一幕的秦长河来到秦泽枫跟前，满脸羞愧的看着秦泽枫道：“泽枫啊，这事都怪我，我要是听守义的早话点把村外的尸体处理了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这事、、、、、、”
  看见老人这半天的功夫就满嘴的水泡，秦泽枫也是不忍心责怪，急忙打断了秦长河的话：“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清理尸体这样的事情本就应该由官府出面，三爷爷你就别多想了。”人都是有私心的，秦泽枫也不例外，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处置马天成，却是不好埋怨这个在自己不在家时一直照顾自家的老人，怕这个要强的老爷子着急上火，说不得还得出言安慰一下。
  “好、好，三爷爷不说了，泽枫啊，你看这妙一师太既然带来能医治瘟疫的圣水，我们也就不用怕被感染了，是不是可以趁这机会把村外的那些腐尸都给处理了，这回我老头子带头，算是将功赎罪你看行吗？”看着院子里这一百多号相亲差点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送了性命，秦长河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秦泽枫想了想这等着镇上的人清理到这里说不上要多久以后了，这会趁着大家都喝了不老泉水有一定的免疫力时清理的也好，于是又细细的交代道：“那行，一会你就带着这些喝过圣水的人去清理，他们有圣水的保护不怕瘟疫，至于别人还是不要接触腐尸的好，至于尸体的处理方法一定要严格按照守义叔说的那样处理，要不可能还再度会引发瘟疫的。”
  秦长河自然是不敢再马虎大意了，赶忙冲着院子里的人喊道：“相亲们，这回的事是我对不住大家了，想来这会大家已经都知道了瘟疫是由村子外面那些腐尸引发的，为了不再让瘟疫威胁到我们的亲人，大家伙愿不愿意跟我去把那些腐尸清理干净，愿意去的我也不让大家白干，每人每天五十文钱的工钱我秦长河出了。”
  在得知瘟疫并不是无药可救，又有秦长河承诺的每天五十文的工钱，靠山村里的男女老少齐上阵，纷纷到妙一那里求了被圣水就跟着出村清理腐尸了，不到两天的功夫村子周围的腐尸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在往白云镇方向清理了半天就和白云镇那边清理的队伍遇上了，至此白云镇周围这些引发瘟疫的腐尸被全部清理干净。
  没有了瘟疫的威胁村民也就都安心的开始清理自家的田地，朝廷的救灾物资也在这个时候发了下来，随同赈灾物资一起送来的还有当今天子亲御批的对白云镇一众犯事官员的处置结果和新的任命。
  醉花轩和雪语轩的损失不大，悠然带着云香几人收拾了两天就收拾出来了，又花钱请人把地窖里重新修整，院子里的水井重新掏了，让石头去没有受灾的历城那边买了不少的粮食回来，掺了些空间里的粮食就在准备重新把两间铺子先开起来，至于粮食用量较大的花酒作坊则是慢慢清理，那些被破坏掉的零件也要重新找人定做，所以就是急也急不来的。
  赵家村位于太仓山脉的一处山谷中，又是山洪倾泻的主要方向，整个村子都被山洪冲下来的淤泥淹没了，要不是提前得到消息村民都躲到了高处，那赵家村的村民将一个都逃不出来，可因为地处山谷之中，出村的路被淤泥封死了，新上任的镇长杨相宁是在清理完腐尸后统计各村伤亡损失的情况才知道赵家村入口被淤泥封死的消息，马上组织清理通往赵家村的路，可却也是在洪水退去的九天后才打通了被淤泥封死的道路，见到了一直被困在上山的赵家村村民。
  韩守义和韩大姑、李氏等人在得知通往赵家村的路被封死了都是吓得够呛，在官府营救的期间一直都是跟着队伍一起清理堵在山口的淤泥，不光是韩家人，在赵家村有亲人的人们都在跟着衙门的人一起清理，在洪水退去的第九天才清理出一条路，把一直困在山上的赵家村村民就救了出来，赵家村的人除了受到了些惊吓倒也没什么大事，在别的村子有亲人的都被亲人接走了，没有亲人的由官府统一安置，韩老爷子等人自然是被韩守义带回了家，悠然虽然不喜欢韩老太太和韩守礼一家，可却也不能真的就这么看着他们不管，也不知道是韩老爷子事先告诫了还是得了前几回的教训，韩老太太这回来老实了不少，倒是王氏刚来时挑东捡西的闹腾了几回，在被韩守礼的那个平妻花美娜借机穿了几回小鞋，被韩守礼暴打了两顿以后也老实了下来。
  悠然可没空搭理她们，在给石头和樱桃除了奴籍后就着手安排两间铺子重新开业的事情了，欣然也重新回到醉花轩做事了，她跟石头的事也得到了韩守仁和李氏的同意，可因为景然的婚礼定在了今年秋天，所以他们两个只能等到明年开春了，还好欣然的年纪不大，等上一年也才十六。
  韩守义是先帮着悠然收拾了后院的小花酒作坊才开始收拾韩家的酒坊，而在韩守义家住了两天的韩守礼看着二哥一家日子过得如此红火眼馋不已，这两天有事没事的就往隔壁的酒坊跑，想偷学韩家的酿酒手艺，惹得跃然那个小家伙每天像是看贼似的看着他，寻摸了两天没找到机会的韩守礼只好跑到韩老太太耳边念叨。
  “娘，我听人说了咱村被淤泥埋得太深了，肯定是挖不出来了，官府可能会把我们这些人都分散安排到别的村子，娘你看看能不能跟二哥商量一下让我们就留在这里啊，不然我们可就得被安排到那些穷村子去了。”虽然原来的赵家村也不是富裕村子，可离白云镇并不算远，加上韩老太太没事还能从韩守义这里要些银子贴补他，这过惯了好日子的他可是不想离他这个财神二哥太远。
  “你以为我想走啊，行了，这事我会看着办的，你这阵子可把你媳妇给我管好了，让她给我少起幺蛾子，要是真的惹恼了你二哥二嫂，我可是不好说话的。”云州这边只有天水河两岸的城镇受了灾，一些精明的商人纷纷运送了一些紧缺的物资到受灾的地区贩卖，虽然价钱高了一点，可沿河两岸的人都富裕，这销量却是很好，韩家不缺银子家里的吃穿用度都不错，所以韩老太太自然也是不舍得离开的，这几天她也一直在找机会想和韩守义说说让他们一家子都留下来。
  而同样打着坏主意的还有住在韩翠兰家的韩翠微，因为上回闹得那一出事，韩守义一直都没有原谅这个妹妹，所以这回韩翠微一家人来也只能住在韩翠兰家，看到原来处处不如自己的姐姐如今不仅住着大房子，生活还是一副顺心顺意的样子，韩翠微的心里就是一阵的嫉妒，又看到连个孩子都不能生的庄氏过着穿金戴银的日子，而自己那聪明漂亮的女儿春花却是连个像样点的婆家都找不到，这让韩翠微的心里越发的不舒服了。
  韩翠微知道自己这个大姐是个心软的，所以一吃过早饭就拉着韩翠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大姐啊，我的命可真是苦啊，王贵山那个没良心的，这两天你也看到了，他就这么整天跟那个姓苏的小贱人卿卿我我的，完全都不管我和孩子，这春花今年都十六了，到现在还没有个好人家上门提亲，大姐啊，我们姐妹一场，你可得帮帮我，帮帮你那可怜的外甥女啊。”
  韩翠兰听妹妹这么说有些为难，要是别的事情还好说，可这春花的名声实在是有些太差了，这给她找婆家的难度实在是大了点，于是就有些为难的说道：“翠微啊，你看我到村里时间也短，认识的人也不多，这给春花找婆家的事我看你还是找别人看看吧。”
  “哎呀大姐，我不是让你帮春花找婆家，我也知道春花的名声不好，要找个好婆家不容易，可你是春花的大姨，你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春花就这么留在家留成老姑娘吧，大姐你帮帮春花好不好。”韩翠微可不是想让韩翠兰给春花找婆家，而是想把春花嫁给明涛，这春花的名声坏了，想找个好人家是不可能的，她看着韩翠兰家如今的日子过得好了，而明涛的媳妇是个不能生养的，明涛又是春花的表哥自然是不会亏待春花，自己这个大姐的脾气又是出了名的好，像这样的人家对于现在的春花来说可是最好的选择了，春花要能是嫁过来应该能过得不错。
  韩翠兰听妹妹打的是这个主意，当即就沉了脸道：“我们家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可是不准纳妾的，我看你还是给春花找别的人家吧。”韩翠兰嘴上没说的是就是纳妾也不会纳个像春花这样又馋又懒还爱挑拨是非的姑娘。
  韩翠微听姐姐这么说也不干了，竖着眉毛说道：“哎我说大姐你怎么跟二哥一家子一样里外不分了，春花可是你嫡亲嫡亲的外甥女，你怎么忍心让那个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庄氏压着她一头过日子啊，我们春花最少也得做个平妻吧，要不大姐你还是让明涛把那个庄氏休了娶我家春花吧，明涛可是顾家的长子嫡孙，怎么能留着个不能生养的媳妇。”韩翠微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有注意韩翠兰那已经黑下来的脸。
  韩翠兰刚想出言训斥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物品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压抑的哭声传来，听出哭声是庄氏的韩翠兰恨恨的瞪了一眼韩翠微就急忙开门出屋，见庄氏站在门口捂着嘴哭，赶忙出言安抚道：“冬梅啊，你可别多想，我是不会答应明涛休妻再娶的，明涛也不会答应的。”韩明兰知道不能生孩子一直都是庄氏的心病，她虽然也对长子没有孩子有些想法，也不是没有想过给儿子找房妾室什么的，可明涛却是一直坚决的不同意纳妾，所以她渐渐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庄氏见婆婆出来有些慌乱，赶忙擦了脸上的泪水说道：“娘，我、我先回屋了。”丢下这话就跌跌撞撞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她也知道是自己太自私了，明知道自己不能生养，还死皮赖脸的霸着顾家长媳的位置不放，可她真的是太爱明涛了，虽然知道看着明涛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自己会伤心难过，她也常常劝明涛让他纳个妾，但却都被明涛拒绝了，可她却是从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明涛休了她那她要怎么办。
  回到屋里的韩翠兰没有给妹妹好脸色。拉着脸说道：“明涛和冬梅的感情好，他是不会同意的，所以这事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对了，刚刚长河叔来说衙门已经定下了在镇北划出一块地给赵家村，有时间你还是让妹夫去看看吧，免得到时候好的位置都被人挑走了，你先坐着吧，我去看看冬梅。”说着韩翠兰就往明涛两口子住的西屋走去。
  “冬梅啊，你开下门，娘有话跟你说。”韩翠兰知道庄氏是个心思重的，今天这件事要是不说清楚的话，说不得庄氏又得闷出病来。
  庄氏在听到了韩翠微跟婆婆的谈话后，回到自己屋子就偷偷的抹起了眼泪，听到婆婆过来赶忙擦干了眼泪下地开了门：“婆婆，进来坐吧。”
  韩翠兰看着庄氏那红彤彤的眼睛有些无奈，这个媳妇平时什么都挺好的，就是不能提孩子的事，只要一提这事就是这幅样子，拉着庄氏在炕边坐下就低声安慰道：“冬梅啊，你小姨也是为你春花妹子的婚事着急才会那么说的，你放心，我们顾家可是没有休妻的先例，再说你还不知道明涛吗，这休妻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你就安心的养好身子，你二叔不是说了吗，你这身子只要好好养上两年，一定能给娘生个大胖孙子的，可你说你要是整日这么胡思乱想的怎么能养好身子。”
  庄氏听了婆婆这话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瞬间就又流了下来，拿着帕子抹着眼角哭着说道：“婆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这些年我大夫没少看药也没少吃，可都不见好，所以您就别哄我了，这明涛到底是顾家的长子，老是没个孩子也不是个事，要不您就让明涛休了我吧，春花表妹看着也是个好的，这要是真的跟了明涛哥也能早点给明涛哥生个孩子，这样我、、、、、、”
  韩翠兰打断了庄氏的话道：“好了好了，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冬梅啊，你就算是不信娘的话也该相信明涛不是，这些年来他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听娘的话，好好养身子，你和明涛都还年轻，孩子早晚都会有的，就算是没有也没关系，将来等明远成亲了以后过继给你们一个也就是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你就别多想了，至于你小姨说的话你也别怪他她，这春花今年都十六了，这上门提亲的除了那些个鳏夫就是无赖的，你小姨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我不是说了吗，官府已经下令把白云镇外北面的那片地划给赵家村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能搬走了，你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答应娘，这事也别跟明涛提，他那个脾气你也知道，要是知道了又得闹腾。”庄氏是韩翠兰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么多年的情分在那，加上儿子又喜欢，所以即便是她进门这么多年都没能生个一男半女的，可韩翠兰却是从来都没有过让儿子休妻的想法，见庄氏钻了牛角尖不得不劝道。
  韩翠兰的这番话让庄氏的委屈全部化成了泪水，扑进韩翠兰的怀里呜呜痛哭起来，直到把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才洗了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般的去厨房准备午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