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要强的韩大姑

  看着跃然那圆滚滚的小身子蹦蹦哒哒的跑下了楼，悠然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跟着他一起下楼，而是复又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二百两银子分别装在了两个荷包里才往楼下走去，先到了院子里叫了来年前买的一个叫高升的青年吩咐道：“你现在动身去趟镇上的冯记牙行，跟冯掌柜打声招呼，让他帮忙留意一个卖吃食的铺面，最好是那种后院能住人带水井的，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你先交给冯掌柜当定金。”说着悠然就把刚刚准备的荷包交了了高升一个。
  高升就是悠然在冯记牙行买来的，倒也算是熟门熟路，双手接过悠然递来的荷包恭敬的应道：“好的小姐，不知小姐要的铺面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高升是冯记牙行的掌柜冯运来从岩城那边贩卖过来的，因为那些来白云镇度假的大量人群，不仅使得白云镇的人口大增，也使得镇上用人量跟着大增，所以镇上的各大牙行不得不开始从外地倒卖人过来才能满足这个小镇用人的需要。
  听到高升这么问，悠然满意的微微颔首道：“你只跟冯掌柜说我想开的是一间卖新鲜吃食的铺子，让他帮着挑就行了，对了，你顺便再问问冯掌柜，我上回跟他说的南门大街的铺子还请他多费点心，跟他说只要是地段好价钱不是问题。”悠然是经常跟冯掌柜打交道的，两人也算是惯熟的，悠然前阵子想给卓然开间水果铺子就求了冯掌柜帮忙寻摸着一间南门大街的铺子，却是一直没有买到，想来这个铺子也不一定不好，不过还是先去大声招呼让冯掌柜先帮着留意正，等找到合适的自己再过去看看就行了，现在这白云镇的商铺可不是好买的东西，并不是去了牙行就能买到的。
  “好的，小的都记住了，那小的这就过去。”说着高升拱手对着悠然行了一礼就转身出了院子。
  悠然对高升这办事谨慎利落的性子很满意，通过樱桃的介绍和这两天自己的观察，悠然觉得这个叫高升的少年是个不错的人才，想要好好培养一下这个少年，打算等开春的时候就让他去南山负责那边的事情，自从石头去了雍城以后，悠然越发的觉得身边的可用之人太少了，所以她买那几个少年也不全是为了秋雨她们几个丫头，也是有着手里人手不够用的原因。
  悠然没有再回厨房，而是找到了在后院指挥吴八斤几个小子收拾地窖的严氏，拉着人回了屋就把自己想给韩大姑家开铺子的事情说了。
  严氏平时跟韩大姑交道打得多，她倒是知道韩大姑一家的情况，再说韩大姑每个月都还韩守义银子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可银子韩守义既然收了她也不能说什么，再说前阵子一直为悠然嫁妆犯愁的她也是有心无力，虽然严氏没少的给韩大姑家送东西，可在她的心里对于没能在银钱方面帮上韩大姑什么忙还是感到十分的内疚，她也不是没跟韩守义提过韩大姑家的情况，可韩守义却是个实在的，居然听韩大姑说家里没什么困难也就相信了，严氏对韩守义这性子也是无法了，所以这会听到悠然时候想帮韩大姑开间铺子的事自然是赞成的，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你手里的银子还够吗？娘手里倒是还有点，可却是不太敢动，虽然你爹这几天没有再去那边，可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娘就怕那边一哭闹你爹又心软。”
  “银子我手里倒是不缺，可要是铺子真的开起来的话，那姑父和明涛哥就不能再爹的酒坊帮忙了，我想着家里的酒坊既累人，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多少银子，不如直接就关了算了，回头我跟大哥商量一下，等开春我打算在南山那边建几个暖棚种些新鲜的水果，倒时候让大哥和大嫂在镇上开间水果铺子，醉花轩和雪语轩一年下来的收入也是不少，再加上果酒作坊和玻璃作坊那边的收入，就是你和爹什么事情不做也够生活的了，你和爹年纪也不小了，就在家带带孙子，好好的歇歇吧，不过娘，这些产业我想直接过到大哥的名下，而且这收入不管是你还是大嫂谁收着都行，就是不能让爹管着，最好是连告诉都不要告诉爹，不然我辛辛苦苦攒下的这点产业说不准都要被奶奶给哄了去。”说起来韩守义今年还不到四十，悠然的这句年纪大了实在是有点不合适，可悠然实在是对韩守义的处事原则有些失望，想着韩守义成天在酒坊那边忙活着，别说家里的事情一点都帮不上忙，就是对身边人基本的关心都顾不上了，更何况他挣得那点银子还不够他搭韩老太太的，所以还真是不如关了的好。
  严氏听悠然这么说就有些为难的跟商量道：“你这孩子，你爹哪里就年纪大了，再说了，你大姑父和明涛哥不去酒坊帮忙也不至于就关了酒坊吧，我看那几个小伙子干活手脚都很利落，到时候你留两个帮你爹就好了，你也知道你奶奶和你三叔那边一年也要不少的银子，这酒坊就算是挣得银子不多，可多少也是收入不是，至于你说的作坊和铺子，爹娘已经商量好了，镇上的铺子和酒坊，玻璃作坊这些都是你挣下来的，爹娘一个都不要，到时候都当成嫁妆给你带过去，倒是你说的要给你哥开的水果铺子，娘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到时候铺子挣得银子娘也不管，让你哥和你嫂子自己管着，我和你爹有家里的酒坊也就够了，一间铺子在加上家里的酒坊也就够我们一家的花费了，这银子够花也就行了，挣得多了也都是搭那边了。”最后一句话严氏是小声嘟囔出来的，她对韩守义时常搭韩守礼银子也是很不满的，不过以她那温和的性子和受到自小就受到的丈夫就是天的教育，就算是她的心里再不满也不会阻拦和指责韩守义的行为。
  说实话悠然其实也不想把自己一手开起来的铺子留给韩守义，只是依照这古代的规矩不得不这么做而已，这封建社会的姑娘家没嫁人的时候，就算是再能干，挣下的产业也都是娘家的，嫁人的时候能带走什么那全凭娘家人的陪送，所以即便是铺子的产权是悠然的，可只要是严氏和韩守义不点头她也是带不走的，而不想把铺子留下倒不是悠然小气，只是知道以韩守义和严氏的性子，这两间铺子要是真的留给韩家那早晚会被韩老太太寻摸了去，这也是她想给家里开水果铺子要交给卓然而不是韩守义的原因，所以这会听严氏这么说悠然也没有拒绝，而是点头应道：“既然娘这么说我也不客气，现在南门大街上的铺子肯定是不好买，要是等开春还没有买到的话也没事，到时候把醉花轩和雪语轩都拆了盖上二层的小楼，这样也能匀出一间铺子给哥开水果铺子，娘你也别怪女儿多事，非要让哥嫂管着水果铺子的收入，这银子要是到了娘的手里也都让爹搭给三叔他们了，不过家里要是用银子的话娘你可一定要跟我说，不能像前几天那样了，至于家里的酒坊关不关到时候你再问问爹的意思吧，高升几人我都是有打算的，不能给爹留着，要是爹真的不想关了酒坊的话那回头我再去给他买几个人就好了。”
  这个道理严氏也明白，所以对于悠然的安排并没有反对，只是想到丈夫和女儿这两天一句话也不说的情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在心里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劝道：“悠然啊，你爹他就是粗心了点，并不是故意看着你大姑一家子日子不好过不管的，你就别再怪他了，说起来这事也怪娘，以后有事娘一定会先找你商量的好不好，你说这大过年的，你们爷俩这样多别扭啊。”
  “娘，你你也不能怪我生爹的气，你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只要奶奶一哭爹就没原则的什么事都答应，我也知道孝敬老人是应该的，可也该有个度不是，你说奶奶要的那些东西真的都是她和爷爷要的吗，那多数都是给三叔的，爹他明明知道却是从来不拒绝，他真的当家里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还有你说他真的只是因为粗心吗，大姑父和明涛哥成天就在他眼皮底下做事，挣多少银子他能不知道吗，他怎么还能要大姑还的银子，再说那银子是我借给大姑的，他收了银子却是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大姑家日子过成那样他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他这样放着从小就对我们十分照顾的大姑一家不管，却是把银子都搭给三叔一家你说怎么能不让人寒心，我哥嘴上什么都不说那是他为人厚道，可你以为他心里真的就一点都不在意吗，他可是整天跟着爹在酒坊忙活着，银子要是爹娘花了我们就是在辛苦谁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可你说看着爹把我们辛苦赚来的银子都给了那些个从来就没那我们当亲人的人花，你说我们这心里能不憋屈吗，爹以为他给奶奶的银子都是他自己赚来的就有道理了吗，赡养爷爷奶奶是他的责任，可一般人家也都是给赡养费也就是了，可你看看爹是怎么做的，隔三差五就一车车的给送东西，这样还不够吗，你说三叔家两次盖房，买地的他哪次不出银子，就连那么对我的小姨家在镇上盖房子他也是偷偷给了银子的吧，你们真的当我和哥是傻的吗，我们不说那是不想他难堪，可我们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是那些所谓的亲人越来越大的胃口和你们一次次的欺骗和隐瞒，难道只有爷奶和三叔是他的亲人，我们就不是他的亲人和责任了吗，养我们这个家不是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责任吗，既然这样他当初干嘛还要娶妻生子，跟着爷爷奶奶过就好了，娘，家里有爹一个也就够了，你要是也站在爹那边的话帮着她欺骗我们的话，那你让我们怎么办，我这马上就要嫁人了还好说，可你也该为我哥和跃然想想啊，难道你想自己的儿子一辈子辛苦做事养着三叔那一家子人吗？”悠然越说越是气愤，她也是实在不放心，韩守义没原则，严氏又是个以丈夫为尊的性子，卓然和月莲又都是老实的，以往家里的银子她还能看着点，可过了年她就要嫁人了，以这一家的脾气想来将来韩老太太来要银子会更容易了吧，这点悠然是早就预见的，要是这一家子有一个硬气点的人，那当初他们也不会被韩老太太和王氏欺负了那么多年了。
  严氏被悠然这番话说得有些呆愣了，可随即就一脸严肃的看着悠然说道：“这你爹说要银子我怎么能不给呢，再说他是孝敬老人，也不是乱花了，我怎么能拦着呢，悠然啊，这女子嫁人就当以夫为天，你在家时爹娘和哥哥宠惯着你让你过得肆意妄为，可你将来要是嫁人以后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可违逆丈夫。”
  听了这话悠然不禁翻了个白眼刚想反驳严氏的话就听到韩大姑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也就懒得跟严氏说什么了，赶忙起身迎了出去。严氏也拿悠然没有办法，想着这丫头连不让丈夫纳妾这样的要求都能提出来，想让她做到自己说的那样也的确不太可能，于是也只能叹了口气起身也跟着悠然去迎韩大姑了。
  悠然把韩翠兰迎进了严氏的屋子，有些内疚的拉着大姑的手说道：“大姑，那盖房子的银子我都说是给你的，你说你还什么啊，结果还不是都便宜了三叔一家，再说你手里缺银子怎么也不跟我说，就算大忙帮不上百十两银子侄女还是能拿出来的，这事说来也怪我太粗心，在一个村里住着居然都不知道大姑一家日子过得不好。”对于这点悠然是真的很内疚，韩翠兰一家开始过来的时候她还时常想着给送些东西，可这一年里她又是甜品铺子，又是花酒作坊，玻璃作坊忙的对身边人的关心还真是有些少。
  韩大姑听悠然这么说赶忙摆手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姑一家能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可都是借了你的光了，哪里还能什么事都麻烦你啊，再说大姑家的日子过得挺好的，哪里就不好了。”
  “都这会了大姑还瞒着我，我娘都跟我说了，这一百两银子大姑先拿着。”也不给韩翠兰拒绝的机会悠然直接把装着银票的荷包塞进她的手里接着说道：“这银子算是我借大姑的，大姑要是还认我这个侄女那就不要拒绝听我把话说完，明天大姑和姑父早点过来，我教你们做点新鲜吃食，这银子是给你留着买原料用的，另外我已经让高升去镇上看看能不能买到间合适的铺面，要是能买到过了年我就先帮大姑把铺子开起来，不过现在镇上的铺面也不好买，要是买不到的话也只能慢慢寻摸了，到时候也就只能让大姑父辛苦些来回跑了，去镇上支个小摊子先卖着了。”
  韩翠兰看着手里的荷包感动的眼眶都红了，想着自己也不过是在悠然小的时候给了她几顿饭而已，可这孩子不但先是出银子帮着身无分文的自家盖了房子，又常常给自己买东西，她现在手上的银镯子就是这个侄女给她买的，就是出嫁的时候她娘都没有给她准备一件首饰，对于这辈子第一件收拾韩翠兰可是珍惜的很，所以就是家里最困难的时候她也是没舍得卖掉，对这个侄女更是打心眼里感激着，不光是这样，悠然还出银子供着她家明远念书，光是这些情分已经让她觉得还不起了，这如今悠然又给自家找挣钱的法子，这让韩翠兰感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拉着悠然的手激动的说道：“悠然啊，你这情分可让大姑怎么还啊？”
  就爱你韩大姑有些激动，悠然赶忙插科打诨的说道：“什么还不还的，我娘都说了，小时候我娘没奶，要不是大姑偷偷给了我娘些白米给我煮米汤，我可能早就饿死了，再说我小时候可是没少去大姑家蹭饭吃，我到现在想到大姑蒸的肉包子都要流口水呢，什么时候大姑要是蒸包子一定要告诉我，我好再去蹭饭。”
  听悠然这么说韩翠兰紧紧的握了握手里的荷包，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大姑回去就给你蒸包子，这银子大姑就拿着了，还是算大姑借的，等大姑挣了银子就还你。”韩翠兰这也是想着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前阵子明涛媳妇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子，这以后家里用银子的地方只怕是越来越多，家里的孝期也快过了，这明月的婚事也得抓紧了，本来就是被退过婚的老姑娘，这要是没有嫁妆只怕是更不好找婆家，这阵子倒是有有些来提亲的人，可不是鳏夫就是冲着宁远候的名声来求取明月做妾的，能让她看得上的正经人家是一户都没有，还有明远那里，书院的先生保举他去考童生试，这开春就要动身去燎城了，现在家里却是连路费都拿不出来，这学费就是悠然给出的，总不能这考试的费用也厚着脸皮找悠然要吧，想到这些的韩大姑这才咬了咬牙手下了银子，可却同时在心里发誓，悠然的这份情不但自己要记着，回去还要让明涛明远几个孩子都记住，将来不管他们过得怎么样，都不能忘记悠然的这份恩情。
  悠然对韩大姑的性子也算是游戏了解了，知道大姑能收下银子已经是不容易了，于是也没有理会韩翠兰说要还银子的话，而是笑着说道：“那我晚上可是不吃饭了，就等去大姑家吃包子了。”说着还露出了跃然那副见到好吃的就会露出的馋嘴模样。
  韩翠兰看着悠然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也跟着笑着说道：“好，大姑这就回发面，晚上就给你蒸肉包子。”她是个要强的性子，当初悠然给她拿盖房子的银子到底是被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省吃俭用的给还上了。
  悠然也是看到了韩大姑来还银子才知道大姑家的日子不好过的，最让她生气的是韩守义和严氏谁都没有跟她说过韩大姑每个月都会来家里还银子的事，而这银子要是悠然没有猜错的话也都被韩守义搭给了韩守礼一家，这才是悠然没有拒绝严氏要把作坊和铺子都给她做嫁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