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闲的长毛

  独孤绍棠捏捏她的脸,宠溺一笑,“没问题,要多少可想好了?”
  “我算了算,现在还在起步阶段,制茶的人手不足,不能贪大,先买上一个茶园,制上一部分送给京中贵人,先让大家认可这种茶,同时抓紧培养人手,然后再想扩大的事情。目前购买一个一百亩左右的地大约需要三百两银子,加上已经种好的茶树,还有招募人手,购买用具和打点上下,两千两应该够了。这银子是我跟爹爹借的,将来是要还的。”
  独孤绍棠望着神采飞扬的女儿,听她把如何开始,如何发展都考虑好了,颇为欣慰得摸摸她的脑袋,道:“好,爹明日给你准备好,你什么时候要便来取就行。爹爹对你有个要求,这事要做,你得带上维宁。咱们家里几辈子就你跟维宁两个女孩子,她虽被你二婶教坏了,但也不能放任她不管。你拉着她,将来有了盈利分一些给她好做嫁妆。”
  独孤维唯明白她爹是不愿将来自己赚钱后二婶眼红,到时再闹得家宅不宁伤了和气。于是点头应下。
  今天话说到这里,独孤绍棠便打算跟女儿好好谈谈,问道:“维唯很聪明,爹爹一直都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长大了要做什么?是准备把茶叶的生意做大,做个隐形的大商人?然后嫁人,过着跟京城大多数贵妇一样的日子?”
  独孤维唯摇头,“生意只是无聊打发时间罢了,至于以后,我还没想清楚。这种人生大事,或许哪天触碰到契机,女儿就想明白要干什么了。至于现在,唉----我还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做我的女纨绔吧!”
  独孤绍棠被女儿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屈起食指刮一下她的小鼻子道:“做一辈子女纨绔也没关系,爹不需要你多出息,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就好。”
  “嗯,一辈子长不大才好,这样爹爹就能一直把女儿捧在手心了。”独孤维唯把脑袋挨住独孤绍棠的胳膊上蹭。
  “傻话!我们维唯就是长大了,变成老太婆了,也是爹的宝贝。”
  第二日,独孤维唯找秋氏说了自己的打算,想让独孤维宁也跟着投入点银子,这样就算是姐妹俩个共同的产业。
  秋氏一听要她往外拿钱,哪里肯同意,任凭独孤维唯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
  独孤维唯也不勉强,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沈正一家被杜岩操练一番,便跟着独孤绍棠找来的精于外务的郑大,还有十来个好手南下夙州紫笋茶的产地买茶园了。
  因初次行事,独孤维唯不放心,让阅历丰富的杜岩也跟着去,也好处理些突发事件。
  杜岩不敢轻易离开独孤维唯,便去跟独孤绍棠商量。
  独孤绍棠认为女儿在家守孝,不能出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者知道杜岩这人有能力,精明强干还功夫高强,女儿头一次做事,不能有什么差池让她失望,就同意杜岩去。
  独孤绍棠也暗自给驻守弁州的旧部打招呼,让他暗地照应。
  弁州距离夙州几二三百里,照应起来也方便。
  人马打发走了,独孤维唯便又闲的长毛。打马球、听戏看杂耍、什么娱乐活动通通不能做,只能没事陪陪老夫人说说话,陪老伯爷下下棋。
  实在无聊捉弄几下下人,但也无趣得很,还不如独孤维宁每日有学不完的东西打发时间。
  没办法之下,只好每日弹弹琵琶,练练功夫打发时间。
  沈氏看她实在无聊也没办法,能教的她都已经教了,唯有女红,她又死活不愿做,也只有由着她。
  日子转到十月,杜岩打发人捎信回来报平安,说是安顿好了,不日将出去查访有无售卖的茶园云云。
  沈莹的婚事也临近了。独孤维唯守丧不能去,就是沈氏,因为家里刚有人去逝,怕人忌讳,也不好总往人家家里跑。
  独孤维唯让沈氏帮着挑了一整套的珍珠头面作为添妆礼送过去。心里不无遗憾,没能亲手给大表姐挑选礼物,不能亲自去看大表姐出嫁,总是有些难过。
  沈莹出嫁那日,独孤维唯心心念念不能去看热闹,嘟着嘴不开心了半日,索性蒙头大睡。
  结果白日睡过了头,晚间走了困。大半夜醒来,睁着两只大眼,毫无睡意。
  自个儿悄悄爬起来,踩着软底睡鞋出了内室。今晚叮叮值夜,睡在外间。桌上燃着一盏莲花座青铜坐灯,外边罩着纱罩,使得光线看起来柔和而黯淡。
  叮叮兀自好梦正酣,独孤维唯没忍心打搅她。叮叮比她忙多了,她屋里头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叮叮在打理。
  独孤维唯在室内踱了几步,无事可做。回头瞧瞧窗外,院中整夜不息的灯笼光芒淡淡透进来,天上似乎还有月亮,散发出皎白的光,隐约还有秋虫的呢喃声几不可闻的响在静夜中。
  她突然想起那日在凌霄塔上,兴起的那种想踩着上京城鳞次栉比的屋宇纵情狂奔的想法。
  她忽然兴奋起来。
  像找到一件好玩的玩具一般,开开心心去内室收着她的宝贝的箱子里一阵掏摸,取出两个小瓷瓶来。从白色那瓶里倒出一枚药丸含在舌底,又从褐色那瓶里倒一点点白色的药末在手里。重新出去外间,掀起桌上的灯罩,把药末撒在灯烛里。
  等了片刻,叮叮的呼吸渐沉,还带着细细的酣声。
  独孤维唯咭咕一声轻笑,放心大胆去衣柜里找合适的衣衫。
  嘴里嘀嘀咕咕:“没有夜行衣可不行,明儿就让针线房赶制。这件不行……这件还好……唉,都是浅色的,红色?算了,就蓝色的吧,总比黄色的好。”
  换上衣服,把头发简单在头顶束好,找了个深色帕子遮住鼻子以下。然后是她出门必备的斜月弯刀,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收拾停当,轻轻打开房门出去,仍旧把门关好。
  夜风轻轻柔柔拂面而来,带着夜桂的幽香。天上弦月冷清清洒着银辉,地上灯笼散发着白森森的光,两厢辉映,院中景物跟罩了一层霜似的,无端让人觉出冬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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