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你把贝蒂当成了什么?!
四百年被禁锢在这里,和尾兽们残酷的命运何其相似?它们何尝不渴望自由?说到底,是人类的贪婪的欲望促使者忍术的极大发展,最终使得人类可以战胜尾兽,并且封印它们,强制夺取他们的能力制造战争兵器,这就使得江原崇考虑起了是否应该废除人柱力的存在,更换另一种方式,让尾兽获得他们所渴望的自由,同时,也避免成为人柱力的人类的残酷命运。
只是他还没找到这样的办法。
但是眼前这个恶孤独的精灵小姐,在四百年的岁月里,又该是如何的寂寞和孤独呢?
贝蒂曾经很渴望那个人的到来,很渴望那个人的出现,一直期待着,期待着,期待着,就好象牢笼里的犯人期待着外面的自由世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期待慢慢的被削弱,牢笼里的犯人开始适应监狱里的生活,贝蒂开始适应孤独寂寥的生活,到最后,牢笼里的犯人已经离不开监狱,而贝蒂也慢慢的习惯了孤独和寂寥,不愿离开这个曾经被她视作牢笼的禁书库。
她开始抗拒和外人接触,抗拒外面的世界,甚至不愿意迈出这里一步,乃至于恐惧外界的一切。
和那些被彻底体制化的犯人,又是何其的相似呢?创造贝蒂的人,给了她生命,却又给了她如此残酷的命运,这还真是自相矛盾啊!
然后那句突如其来的,曾经让贝蒂渴望了无数年的,现在依然还在悄悄的渴望着、希望着的话语真的被某个人突然的说出口。
“贝蒂,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
虽然无法做到全部,但是至少,可以帮助眼前的这位精灵小姐,摆脱残酷的命运。
贝蒂的眼睛慢慢瞪大,慢慢的抬起头,看到了真挚的脸,真挚的表情,真挚的眼光,真挚的诺言,透过这一切,她看到了一颗温暖的,温柔的心,一点儿都不冰冷。
“我没有和精灵签订过契约,也不知道我的能量能否算作魔力,因为我的能量可能和魔力不太一样,但是同样来自外界的自然能量,也是我从外界汲取,所以,我的觉得本质可能是一样的,应该可以满足你对魔力的需求,至于数量,我可以绝对的保证,别的不多,但是我的体质很特殊,能量的数量是常人的很多倍,无论你的需求是多少,我都可以满足你。
而且,我还可以带你去见见外面的世界,见见外面的人,认识认识很多很可爱的人,比如我的妹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有点淘气,但是也很乖,我们可以去王都,看更多的人,吃更多的好吃的东西,我还可以自己做给你吃,不瞒你说,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料理技能,我绝对是满分,尤其是烧烤,更是厉害!
比如烤鹿肉,或者烤牛肉,用最新鲜的肉,突然我的秘制酱料,放在火上烤啊烤啊,满满的全是香味,闻一闻就能流口水,吃起来外焦里嫩,全是美味的汁水,保证你满意!还有烤蛇肉,你吃过吗?蛇虽然长得有点可怕,但是很好吃,把头和内脏还有皮去掉,烤出来吃的话,很美味的。
我们还可以去水里面抓鱼,然后在岸边上烤鱼,还可以在树上的鸟窝里掏鸟蛋,鸟蛋也很好吃,见到高山,我们可以爬到最上面,见到大海,我们可以在里面尽情地遨游,我们走到哪里,吃到哪里,玩到哪里,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贝蒂,你愿意吗?”
自从进入这座禁书库以来,贝蒂日思夜想的,这段在梦里面出现过无数次的包含着真挚的感情的话语,终于从一个人的嘴里被说出来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次的渴望,长时间地凝视,无论怎样都渴望那扇门被打开,走进来的,就是她要等待的人,那个人会带着自己走出这座禁书库,走出去,开始新的生活,无比美好的,新的生活。
忽然之间,贝蒂伸出了手,伸向了那个说出这些话的人,伸向了那份无比真挚的感情。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作为缔造者赋予的睿智之书,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不是贝蒂要等待的那个人……吗……
一度燃起剧烈的希望之火的心,死去了,贝蒂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开口低声道:“你不是贝蒂要等待的那个人,你走吧。”
江原崇也愣住了,谁是贝蒂要等待的那个人?那个人究竟是谁?如果那个人真的要来,为什么,四百年都不来?
“贝蒂,你要等待的人,到底是谁?如果那个人真的会来,那么他为什么四百年都没有出现?你的创造者,为什么会赋予你这样的使命,那个人,真的存在吗?”江原崇猛然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痛,就好像听到尾兽们猛烈却又委屈的控诉一样。
“你走吧……”贝蒂无力的低吟。
“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他为什么四百年也不来找你?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但是还没有来,你还会继续等下去吗?你还要等多久?四百年?五百年?六百年?你要一直待在这个禁书库里?你不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吗?”
江原崇要尽自己的努力,他找不到和尾兽们和平共处的方法,即使战争被他终结,他依旧觉得自己是无力的,被人人称道的大英雄,第一忍者,却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觉得,贝蒂,他可以拯救!
“你走……”贝蒂无力的低吟。
“我不会走的,贝蒂,你跟我出去,你一定要跟我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被创造出来,绝对不是要待在这样的地方直到永远!就算是你的创造者,给了你生命的创造者,他也不能这样强行要求你做这样的事情!你有智慧,你有思想,你可以自己主导自己,你不需要在这里继续浪费自己的生命!跟我走!”江原崇拉住了贝蒂的手,想要将她带离这里。
贝蒂被拖着离开了椅子,站在地上,一动不动,低着头,喃喃道:“那么,贝蒂四百年的等待,算什么?”
江原崇一愣,看着贝蒂。
“跟你离开这里,你说的很轻松,跟你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贝蒂问你,这四百年的等待,又算什么?!”贝蒂突然抬起头,朝着江原崇愤怒的喊叫:“如果跟你走,贝蒂在这里等待了四百年,算什么?算什么?不知道缘由的进入这里,莫名其妙的离开这里,你把贝蒂四百年的等待,看做了什么?!”
眼泪夺眶而出,贝蒂疯狂的推攘着江原崇的身体,想将他推离这间房屋:“你知道什么,你又懂得什么,你把贝蒂的承诺看成了什么?你把贝蒂看成了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理解,还想让贝蒂离开这里,你走!你走!你快点走!贝蒂再也不想看到你!再也不想看到你!”
江原崇无力的被贝蒂推攘到了门口,贝蒂拉开了大门,一把将江原崇推了出去,猛地关上了房门。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贝蒂的等待有什么意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就否定了贝蒂等待的意义,你把贝蒂看成了什么?!”门的那一边,传来了贝蒂撕心裂肺的哭喊,江原崇站在门外,看着那间房门,他从来没有觉得推开一扇房门,是那么艰难的一件事,艰难到了几乎无法抬起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