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春深似海
秀气男pk鹅蛋脸女,射覆过招八个回合,简直一轮比一轮难猜,一轮比一轮精彩。
到了后面几轮,笑笑都给听懵了,感觉自己这些年的书简直白读了。又不觉感慨,这种古代游戏很能考验两个人的文化实力与默契程度啊!现在的相亲节目如果也加上这些游戏的话……收视率可能就没法保证了。
及至最后一轮,秀气男居然一改方才的复杂晦涩风格,选了桌面上最简单的一件东西做覆,说出个与之相关的人名来:“刘伶。”
连高龄剩男也猜得出,这道题的答案应该就是桌面上的酒壶酒盏,不知道那鹅蛋脸的王姑娘会作何回答。
笑笑不由对秀气男另眼相看,这是把决定权都抛给女方了:反正我是看上你了,你若愿意,咱们俩一拍即合,这就单独约会去;你若不愿意,就当前面的八轮射覆都是烟云,到时我只陪你饮一杯酒,也算各得其宜。
王姑娘垂目思索片刻,也说出一个人名来:“杜康。”
秀气男虽然还绷着劲儿,但却难掩脸上的欣喜之色:“王姑娘慧心巧思,在下佩服。”
很快,那秀气男的长随便凑过来道:“听说温家的瞰翠亭景致颇好,我们爷早就想请王姑娘去那里吃茶观景呢。”
王姑娘的贴身丫鬟不知何时也凑过来笑道:“正巧有我们姑娘亲手做的藕粉糕,配着香茶岂不妙哉。”
然后两人就分别被自己的仆人拉着去了。
笑笑替人家急出了一头汗,这二位也真够闷骚,刚才强强对撞的火花都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却要由自己的下人充当代言人。
笑笑现在就想好了,自己以后坚决不参加此类相亲会。
这一对刚促成的“眷侣”离开之后,壮汉也告辞了,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会者定离,世当珍惜”。——笑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壮汉心仪的也是这位王姑娘啊。
笑笑正想着人数少了更好促成对子,谁知很快就有温家的下人引领着三位貌似颜值颇高的男女走了过来。
引领者笑道:“这几位也想加入咱们这一桌呢,在座几位可愿意?”
高龄剩男第一个响亮地道:“愿意愿意!我们这里正愁人少呢!”——大叔见到新来的美人,高兴得两眼直放光。
连带着其身旁的眼镜女也活了活表情,居然露出一个千载难逢的笑容来。
笑笑这才仔细看了看来人,竟是两名艳丽夺目的大美人,美人们的身后……仲伦哥?!
金总裁是怎么被夹裹过来的呢?笑笑可不相信他会主动来参加这个。
总之这三个人的颜值太高了,简直把整个睨萤轩都给照亮了。
高龄剩男沸腾了,松叶绿沸腾了,眼睛女沸腾了,壮汉也沸腾了——居然走了又回来了,还谎称自己刚才是去方便而已,你特么的刚才那句“会者定离”是骗小孩儿呢!
还好翁先生够淡定,欢颜也勉强够淡定。
一桌由刚才的九人变为了十人,且那两名美人一个穿桃红,一个穿柳绿,为桌旁淡淡疏离的色彩平添了两股艳色。
欢颜脸上虽然还带着笑意,却不似方才那般自信了,压低声音跟笑笑耳语:“那个穿红衣的是澹台芍药,穿绿衣的是艾元娇。”
笑笑绷了绷,没绷住还是笑了出来——艾元娇,这名字起的真是出神入化的坑爹啊!这谐音可比“存彩”抖劲多了。
艾元娇的美目飘过众人,还专门在正笑场的唐笑笑身上多停留了几瞬:“在座颇多佳丽,这位妹妹看起来年纪尚小,却已是一副美人胚子了呢!”
坐在笑笑身旁的高龄剩男却先一步笑道:“这孩子也就看着个子高,其实还不满十一岁呢!今儿是陪着她姐姐过来玩耍的。”
不满十一岁?长成我现在这个茁壮的样子,那还能是正常发育的少年儿童吗?
缩成了十岁的笑笑,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掩口偷笑的金仲伦,只能无奈地耸耸肩膀,又以一记凌厉的目光瞥了瞥身旁的高龄大叔:警告你啊,年龄这东西很敏感,尤其是您的年龄!要再胡说八道,别怪我暴露您已经五十八岁的惨烈事实!
高龄剩男完全无视笑笑的警告,整个目光全都粘在艾元娇的身上,有一种经验老到的谜一般的猥琐,艾元娇居然很受用似的,回以对方一个明媚的笑容。
松叶绿主动说道:“我们方才已经开始玩儿结对子了,刚刚促成了一对儿,不知道接下来是否也有那样的好运!”
澹台芍药羞涩地道:“我们初来乍到,与大家还不熟悉,不若先来贯长龙的好。”
怎么?又要从头开始贯长龙了?这还有完没完了!笑笑仗着年纪小,直言不讳:“几条长龙贯下来,至少要一两个时辰呢,到时候都该吃晚宴了!”
“是。不如直接结对子。”眼镜女深沉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金总裁。
“谁先来?”笑笑感觉自己这一嗓子特别像赌坊的玩家:谁还押?谁买大?
“美人初来,还是让美人先来的好。”松叶绿提议。
赌场玩家唐笑笑嗨起来了:“谁是美人?”
挨着澹台芍药正襟危坐的壮汉,此时将大脸笑成了一朵红芍药:“自然是将离姑娘。”
“谁是将离姑娘?”笑笑问。
澹台芍药是个温和的性子:“小女字将离……”
话还没说完,就被高龄剩男截住:“仁者见山,智者见水!在冯某眼里,艾姑娘才是当仁不让的绝世佳人呢!”
大叔又说错成语了,笑笑也懒得替他尴尬,直言道:“要我说,在座的都是美人儿!简单一些,按照美人们的姓氏笔画来决定次序吧!笔画最少的第一个做覆者!后头的皆由上一轮的赢家指定!”
高龄剩男终于对笑笑青眼相向了:“这孩子鬼点子就是多,那定然是艾姑娘了!”
就在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艾元娇身上时,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透过凝滞的空气传过来:“我姓丁。”
众人惊愕,循声望过去——便见眼镜女冷冷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又重复了一遍:“我姓丁。丁比艾比画少。应该我先来。”
笑笑甚至怀疑她摸鼻梁就是为了抬她的幻肢眼镜,以增加阴郁惊悚范儿。
眼镜女的下巴向前勾着,看起来格外孤寂:“梨枣。”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开始射覆了?
笑笑在心里暗暗思索着梨枣的含义:是单纯的指梨子和枣子吗?以眼镜女的风格应该不太可能。
是与古代诗词有关的东西?就像杜甫的那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以此借指童年的无忧岁月?
又或者指的是书籍刻版?古代刻版印书多用梨木或枣木,故以“梨枣”作为书版的代称。
还有可能是指交梨火枣,一种道家所说的仙果……
天哪,这两个字太复杂太有内涵了,眼镜女果然学霸。
笑笑看了看桌上那一块不起眼的木制刻版,认为她所指的应该就是这件东西。
眼镜女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金仲伦,此刻更是点了金总裁的名:“请金公子来射。”
笑笑挠了挠头,简直不忍直听,真想跟大伙商量一下,这个射者能不能改成猜者。
可怜的金总裁也不知是被谁骗过来参加相亲会的,一定与这两位美人脱不开干系——此刻,这一红一绿两个美人恰恰围坐在金仲伦身旁,真有种倚翠偎红的感觉。
金仲伦看似认真思考了一下,对道:“楚辞。”
为何是楚辞?这也太风牛马不相及了。
众人也大多不解,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眼镜女。
壮汉还问了一句:“射(肯)得(定)可(不)对(对)?”
眼镜女高冷地望了众人一眼,骨瘦如柴的手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因为奇瘦而显得深陷的双目更加深沉了:“射中了。”
“这也能射中?丁姑娘所覆之物是什么?”松叶绿也忍不住问道。
眼镜女深情的目光几乎能看进金仲伦的骨头里:“还是金公子为大家揭晓谜底吧。”
金仲伦将八仙桌万物打量了三遍,敢情儿这位是在现找呢!最终金总裁送算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就这个吧。”
“所覆就是此物?”翁先生都忍不住发问了。
金总裁瞧了翁先生一眼,不做声。笑笑直觉这两人应该是旧相识。
眼镜女面不改色,语气依旧高冷,但若细细品味,竟有些春深似海的意思:“正是此物。”
“在下不明,还望丁姑娘指点迷津。”翁先生有些憋着笑似的问道。
眼镜女的语气继续春深似海:“梨枣指代书籍。金公子所射楚辞也同样为书籍。”
这样解释也行?怎么听都有些牵强附会的尴尬,但若配上眼镜女那一副笃定的神情,又让人感觉没毛病。
笑笑甚至偷偷给仲伦哥比划了一个“九”的手势,脸上是祝贺的神情:再这么下去,一旦猜对了九轮,你就可以和这位高冷深情的学霸姐一起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