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 新型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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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笑笑深知这个道理。既然已经送出去,派送的规格就决不能降了,不然必定令人心生龃龉,还好只是些点心衣裳,细水长流地打点着便是了。
笑笑将那一碟琥珀糕推给织金:“柿饼虽新鲜,到底是凉物,你们姐妹也要少吃些。”
织金行礼谢过姑娘,道:“姑娘自这次醒来,比以前心思细了。原先可不管什么东西凉性热性的,只管可口舒心。”
唐笑笑望着织金,浅笑:“自那高梯子上跌下来,怎能不长大,不细心。”
织金闻言,咬咬嘴唇,俯身跪下:“出事那一日,奴婢和描红偏偏都被事情缠住,未守在姑娘身边。”
“你且起来,”笑笑偏过身子,不习惯被人跪。听了织金的话,猜测这些事或许并非偶然,那日,自己身边两个细心的大丫头都被事情缠住,想必是被人有预谋地支开了。
织金是个聪明的,不等姑娘发问,便道:“那一日太太去柏林禅寺还愿,早便为此做了准备,谁知那掬月和观鱼两个姐姐偏偏吃坏了肚子,无法跟去伺候,太太便让挑两个细心的丫头跟着,当时事态紧急,那还愿据说也是讲究时辰的,勖嬷嬷便点了描红和彩鸢两个跟着太太前去伺候……”说着,抬眼看了看姑娘。
笑笑要听的便是那一日的详细情况,织金的描述正合自己的意思,为了令其继续说下去,不免解释道:“许是那日受了惊吓,我竟记不清那几日的事情了,便是之前几年的事情,也是有的记得牢,有的偏偏就模糊了。”
织金本就细心,早便觉得姑娘这次醒来后与往日略略不同,如今见姑娘自己这样说,便不由想起老辈人说过的:但凡受了大灾难或大惊吓的人,往往三魂六魄里有那么一魂一魄的被吓出了肉身,倒霉的人便从此变得不灵光,而幸运的人却有可能在惊吓过程里被路过的魂魄将那空出的一魂一魄填满,这路过的魂魄很可能是心事重的孤魂,也可能是那山水精灵,花草妖仙,这样一来,就给人注入了灵气儿。姑娘这一次,很明显比以前更加灵慧了。
故而,姑娘不记得一些以前的事情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这儿,织金便把那日的事情细细讲来:“那日前晌,染碧陪着姑娘在书房练字儿,奴婢不过在外间做针线,因看着外头的太阳好,便喊了院子里扫洒的小丫头鹅梨帮着一起晒晒被子……”
“奴婢和鹅梨在院里晒被子时,便见小瓣儿,春葱,春韭几个丫头嘻嘻哈哈跑过来叫大伙出来踢毽子。因勖嬷嬷跟着太太一同去了柏林禅寺,宅子里没有她老人家镇守,那些丫头们还不都是脱缰的小马驹子,就在这个当儿,素鸢急匆匆跑来找我,说姑娘那些日子丢的生辰锁找到了,我便没想太多,着急忙慌跟着素鸢去了。”
生辰锁丢了?
“那生辰金锁,配着七宝璎珞圈,是姑娘百天时老太太亲自赏的,在佛前也开了光的,偏生在前些日子不见了!全宅上下急得什么似的。”
“前些日子,是指……”笑笑让织金坐在个绣墩上,给她倒上茶。
织金哪敢劳烦姑娘动手,急忙自己倒了茶,喝了几口润润嗓子:“丢金锁那日恰是正月十五,大过节的,全宅上下热热闹闹。虽说老爷不在府上,但正月初五临走便嘱咐了,到时全院上下都漂漂亮亮地挂上花灯,说赵州是个小地方,上元灯会也是小打小闹,不值一看的,还不及在自己院子里赏灯。另外,每个仆役都加赏一个月月钱,且都有一碗元宵吃,故而那一日的热闹不输过年,老爷还专门从京都派人捎回来几对新样式的琉璃灯,羊角灯,还有给姑娘的一对戳纱绣走马灯……”
老爸,也算你有心了。
织金感觉自己说得过于细了,便直奔主题:“姑娘那日打扮了一番,还专门戴上了那只七宝璎珞圈,陪太太在院子里赏灯,后又回房与太太吃酒菜,那一日太太和姑娘都高兴,和丫头们闹着击鼓传花,一直到大半夜。因为都累了,回房洗漱的时候,才惊觉那璎珞圈上挂着的金锁不见了,因为大过节的,夜里便没有惊扰太太。第二日才开始全院里找寻,太太和勖嬷嬷都急坏了,若是回了京还找不到,如何面见老太太呢。”
织金说着,起身去里间取了一只锦盒出来,打开给姑娘看,里面是一只明灿灿的五蝠云纹赤金璎珞圈,通身镶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渠、玛瑙七宝,悬口处挂着一只赤金垂流苏的金锁,锁缘也镶了七宝,锁面雕着一只腾跃的金兔,唐笑笑属兔,前一世的奶奶也曾给挂了生辰锁,只是比这一只要小上好几倍,元龙朝的唐家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这璎珞金锁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难保不被人起贪念,笑笑拿起来细看,见那金锁背面刻了个唐字。金锁与璎珞圈靠金钩子衔接着,看着很是牢固:“怎么,当日这金钩子松了么?”
“那晚丢了金锁后,发现两个钩子都松脱了,想来是事先便松了,但即便松了也不至于整个金锁都脱掉了。且这璎珞圈每次摘下来,描红都亲自检查金钩子及宝石是否松动,才敢收起来的。”
“后来这金锁是在哪里找到的?”
“其实只有一个方伯母。”笑笑诚恳道,想起那支桐花小凤簪,便拿出来细看,越看越觉得做工细致,那莹润的光泽只有老银子才可能拥有,不觉道:“我等过了及笄便可以戴簪子了吧?”
母亲笑了:“这时候便可以戴了,只是还不能戴那种盘起头发来的长簪。”
笑笑小心将簪子收进荷包,又拿出做了一半的蕾丝活计:“本想着第一次做出的蕾丝络送给母亲用的,谁知道却来了个方伯母。”
“你送了她,我更高兴。”母亲微笑着看笑笑手中的蕾丝络,“这是兰草,的确别致,还没见哪个打络子的能打出如此逼真的兰草呢。”
得到母亲的肯定,笑笑很开心,用钩针继续编织起来,手法格外娴熟,当年的蕾丝小组第一快手的称号可不是吹来的。慈姑在一旁看得直惊叹:“姑娘的手快得像飞一样,这么个小杯垫儿我看着半个时辰就能做好。”
笑笑觉得自己过于外显了,只得遮掩道:“也不枉我这些日子彻夜不停的琢磨。”
马车突然停下,听到有人敲窗,笑笑掀帘看去,见是那丁璐的丫头,叫做早燕的:“唐姑娘,我家小姐有请。”
丁璐找自己?会是何事呢。
后面的马车上坐着丫头们,染碧一直想着把单斗篷给姑娘送过去,见姑娘下了车,便也拿着斗篷下车跟着。
笑笑由那早燕引着,见那丁璐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垂柳下望着自己。
那眼神有些复杂。
笑笑也不做声,只等对方开口。
丁璐似是下了下决心,道:“唐姑娘,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什么意思?喝了我的糖水儿吃了我的点心,拍拍屁股滚粗不和我玩儿了?
不行,先把糖水儿给我吐出来。
丁璐的个子不如笑笑高,这使她有些不自在,眼睛看着旁边的柳梢,慢慢地说:“我们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们到底是官家子女,而你却只是个小商贾之女,所有的也不过只是些浮财罢了,不可与我们比肩。”
这是干嘛呢?发神经病呢?
笑笑道:“何为浮财,那白花花的银子是实打实的,扔进河里也是噗通一声响便能沉了底儿的,只怕后头还有人们争先跳进水里去捞呢。丁小姐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需要这些浮财打点,这浑身的行头,坐乘的马车,吃下去的香茶点心,头上戴的桃叶渡的珠花儿,据说也是一两银子一朵的呢。”笑笑口上说着,心里却很平静,对丁璐这样二乎乎的女孩,似乎生不起真气来,“丁小姐今日特地跑来与我割席断交,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丁璐被笑笑噎得一愣一愣的,想起方才饮茶论画时的情景,便偃了与对方舌战的念头。抬眼看着唐笑笑,那对直眉此刻看起来有股子不透气儿的夯实:“那李通判的女儿李佩瑶你也见到了,她自小便有意于我哥哥,还有那甄巧巧,她祖父在我们赵州还是很有些威望的,还有夏青青,虽说是商贾,却是巨贾,跟京都的彩笺夏家那都是连宗的,还有曹先生和袁先生,在赵州可谓德高望重,采薇姐作为他们的女儿和徒弟,在我们赵州也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好多求亲的人踏破门槛子呢!还有……”她用不确定的眼睛看了看笑笑,似乎怕后面的话把这个小商贩儿的闺女给吓死:“赵知州,赵大人,也有意与我家做亲家,他的嫡亲独女早就属意于我哥哥了!”
感觉前世的一切都升级了,自己,家底儿,前男友……
“唐姑娘?唐姑娘?”
“那怎么了?”
“什么就怎么了?”丁璐急得直跺脚,“你歇了你的心吧,以你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虽然你会画个画儿,也算有点才气,但你的地位不行,怨只能怨你的父亲,你的祖上,怨你的出身不好!”
怎么了啊!这是必须让人躺着中枪的节奏么?
笑笑抬手抿了抿刘海:“你说了半天是说谁呢?配不上谁?”
“我哥哥,丁瑾啊!”
唐笑笑一时觉得怎么回答都不能圆满,既能解气又能不失风度的圆满。
她看了看傻傲傻傲的丁璐:“是你哥让你找我来的?”
丁璐定了定:“你怎么知道的?”
唐笑笑挺直腰杆,显得更高了,令对方不得不抬头看着她,弯了弯一侧嘴角:“何事?”
丁璐感觉自己稍不留神,就会被唐笑笑牵着鼻子走,对方现在这嚣张的态度着实令人不爽。丁璐扬了扬下巴:“不过是家兄写了个字条托我捎给你。但是,这字条现下在我手里,给不给你也要看我的心情。”
唐笑笑感觉,丁璐是自己在元龙朝遇到的第一朵奇葩。
歪头看了看丁璐:“何必让如此小事影响了丁小姐的心情,我不看便是了,反正也毫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