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 怒吼天尊

  请大家静候三小时,耐心等待哦。
  有素质的演员就是这样,一秒钟迅速入戏。笑笑“扮”起富家千金来,也是有模有样,前世没少对着镜子自我意淫——哦不,排练。
  笑笑拉着母亲的手,轻声道:“娘,我爹呢?”——这才是关键,自己重生的首要大事就是维系父母的婚姻。
  母亲抚了抚笑笑额头的碎发:“老爷人在京都呢,等那几间大的成衣店铺经营稳妥了,咱们一家便迁回京都,你也有几年没见过祖父母了。”
  “爹去了多久了?”没错儿,当年就是这样,父亲在北京经营了几个高档时装品牌之后,一家三口才回北京的。在北京定居第二年,自己的老爸就变了心出了轨劈腿成了陈世美,妻女死活全无所谓。
  “老爷一过年就赶去京都了,算来总有一个多月了。”母亲用柔软的帕子擦去笑笑额头的虚汗,“看来笑笑是想爹了,若无意外,咱们下个月就回京。”
  好好好,赶紧回北京,夫妻两个分居太久了也不是好事啊。
  正想着,慈姑端了托盘进来,半剔透的青玉碗里盛着银耳燕窝粥:“姑娘先用些吧,想吃什么了尽管说,老爷刚聘了一个粤菜厨子,一个川菜厨子,都是烧菜的好手。”
  “劳烦慈姑了。”笑笑微笑。
  在临时搬来的黄花梨小炕桌上用了燕窝粥,笑笑便又被众人哄着躺下了。
  勖嬷嬷看太太这几日憔悴了许多,便劝着太太回房休息,这样也好让姑娘安生休养。
  待众人都去了,笑笑才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刚才竟然很紧张。明明是自己的家,有什么可紧张的呢,不就是换了个时代么,不就是多了几个家政服务员么,唐笑笑你别不自在了啊,再这样该说你矫情了。
  刚才想让丫鬟们开窗通通风,也被勖嬷嬷拒绝了,说病患最忌讳吹风。
  也只能无病呻吟地歪着了。
  一阵馨香隐隐而来,便见一个穿红裙的苗条丫头捧着几枝杏花进来,笑笑隐约记得她方才一直在近身伺候自己,名字叫做描红,想来是自己的贴身丫鬟。
  描红将那杏花枝插进窗前几案上的白瓷瓶中:“姑娘,今儿是花朝,院子里的杏花开得正盛,论起来这二月的花神恰恰就是杏花呢!愿花神保佑咱们姑娘早日病愈。”
  “描红有心了。”笑笑靠着引枕,望着窗前的杏花枝,见大多是粉白的花蕾,繁星一般,很是舒心。
  描红见姑娘喜欢,便取下一枝开了花儿的,递到姑娘手里:“过几日姑娘大好了,奴婢们陪着姑娘过春分。”
  笑笑拈着手中的花枝,看那冰绡般的花瓣儿掉进手心里,轻轻一嗅,便有一股子幽甜的淡香:“杏花原来这样美,我以前竟未留意。”
  描红笑道:“姑娘一向最爱菡萏的,姑娘生在六月,那六月也被称作荷月呢。”
  没错,六月初一,笑笑在上一世也是守着传统过农历生日的。再次涌上一股熟悉的感觉,一切都没有变,生日,母亲,家庭……眼前古香古色的一切就像是大伙穿着古装举办的一场化妆舞会,只是角色一旦定下来,就不能反悔,硬着头皮也得演下去,还要努力演好。重生的机会太难得,不可不珍惜。
  描红见姑娘有些失神,便轻轻扶她躺下了:“姑娘睡一会儿吧,先养足了精神再说。”
  笑笑的确有些困了,也许是这具身体此刻真的很虚弱,也许是神形合一需要耗费足够的精神体力,笑笑迷迷糊糊感觉描红为她盖上云缎被子,放下了轻纱床帐,那杏花枝并未拿走,而是放在枕边,一直发出淡淡幽香。
  朦胧间听见有个丫鬟进来说:“描红姐姐,勖嬷嬷说你们几位姐姐这些日子累坏了,今儿晚上让我们来值夜呢。”
  “不必劳烦两人,一个人支应着便好。我们平日里值夜就睡在那边的小榻上。”
  “勖嬷嬷说,如今姑娘醒了,夜里叫人的次数多,两个人支应着好些。早已过了惊蛰日,打地铺不碍事的。”
  笑笑朦胧间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发觉天已完全黑了,桌上只一盏朦胧小灯照明。
  笑笑感觉这次醒来脑筋清醒了很多,前前后后地将事情回忆了一遍,从自己坠楼,与鹿小凡商议,直至眼前一切……套用惯常思维根本没用,只能进行非常大胆的设想,同时果断做出结论——自己这是穿越加重生了。
  眼下首要的事情便是养好身体,之后便是挽回父母的婚姻……
  笑笑轻轻翻了个身,古人的夜真是静,尤其在这样深深的庭院里。帐内的暖香,凉滑的锦衾,窗外树梢轻打窗棂的声音,夜鸟缩着脖子咕咕的呓啼,这样的夜,是线装书里的夜。
  “沙沙沙……”什么声音?笑笑一时判断不出,就听见一阵碎碎的声音传来,蚕食桑叶?徒手捏方便面?还是……想象力太丰富了也不好,很容易联想到恐怖电影上去。
  “沙沙沙……”,又来了。
  笑笑在黑暗中僵卧着,不敢出一声,这房间古香古色的,此刻特别“聊斋”。
  “小笛儿?”一个声音很轻很轻地传来。
  笑笑吓得差点儿惊叫出声,仔细想想,好像这屋子是有丫鬟值夜的,松了口气,躺在被中,静静听着。
  那沙沙声再次响起来,这次是一个更为轻细的嗓子:“冰玑姐姐,你也没睡?”
  “我换了地方就睡不着。”前一个声音轻笑道:“你这枕头里塞的什么?菊花叶子么?”
  “是茶叶梗子,我这头发总是生油,有个郎中说茶叶梗子去头火,我便把收拾残茶的活计全揽下了,从去年夏天到过年,才攒满了这么一枕头。”沙沙的声音大起来,想来是这叫小笛儿的丫头在黑暗里给那冰玑摸枕头。
  “不扎么?”
  “睡惯了就好了,你这枕头倒软。”
  冰玑道:“这个是我娘做的蒲棒枕头,也是生凉的。”
  “最好吃的还是蜜汁梅肉的。”今天是笑笑来到元龙朝吃得最多的一次,五种口味的饼餤如同画轴似的摆在盘中,食用时切成一寸窄的小卷,像花一般围摆在盘子里。
  笑笑不觉感慨,上一世在博物馆曾见到过新疆出土的饼餤化石,便是这切成一个个小卷的样子,据考是唐代的随葬点心。而清少纳言在《枕草子》里也曾记载了这种大唐美食流传到日本的情景:主殿司的官员把像是一卷画的东西,用白色的纸包了,加上一枝满开着的梅花,给送来了。我想这是什么画吧,赶紧去接了进来,打开来看,乃是叫作饼餤的东西,两个并排的包着。
  如今竟有幸吃到了。
  母亲的心情也分外的好:“今日笑笑的胃口大开了,该赏那做饼餤的蕊娘。”
  簪花在一旁应了,主子若不明确说奖赏的数目,按例都是赏一个月的月钱。
  “蕊娘的祖上曾经在五代的宫廷里做过押班,这做饼餤的手艺便是祖上传下来的,”母亲又夹了一块卷了羊肉的饼餤:“一大早的风寒,吃些羊肉。这羊肉是按着番邦的法子烤了的,又加了番邦特有的佐料,别有风味。”
  的确,加了香葱的孜然烤羊肉,再卷上酥软的饼餤,怎会不好吃!
  笑笑从不记得童年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哎,历史的遗憾,只有回到元龙朝来弥补了。
  “清明过后十日冷,这才到春分了,多带些衣裳才是。”母亲道。
  “回太太,描红姐姐给姑娘准备了两身衣裳,另有三件斗篷,单的夹的带风帽的都带齐了。”今日是染碧陪笑笑过来的,因想着过会儿便出府踏青,此刻满眼喜色。
  “也罢了,还有谁跟着?”
  笑笑道:“还有描红。我让织金留下看家。”
  慈姑在一旁道:“嫁期临近,织金那丫头也该静下来理理头绪。还有那小笛儿,今日就进院子吧,正好让织金教教屋里的规矩。”
  母亲点点头,又对染碧道:“把笑笑出行的斗篷拿进来我看看,可还厚实。”
  染碧急忙应着去了。
  一时饭毕,漱口喝茶。
  笑笑穿的依然是春分那日的浅桃色上衣,换了件普蓝色绣飞鸟的锦裙。普鲁士蓝,世界上最稳定的蓝色,笑笑也不知元龙朝对这个颜色是如何定义的,更想不通元龙朝是如何用天然染料染成如此地道的普鲁士蓝的。
  母亲审视着笑笑的衣裳,比较满意,今日毕竟要出门,不能过于随意。又看了看女儿的发式,见两侧皆绾了小小的同心鬟,簪着一对儿带颤须的金翅玉腰蜂,倒也别致可爱。
  笑笑看看母亲,只戴着一只祖母绿的珠钗,不禁道:“母亲戴流苏才好看。”
  母亲却笑道:“若是全家同游,便是怎样的艳丽也不过分。你父亲如今不在家,我为人妇,出门合该简素些的才好。”
  慈姑捧了件青莲色素缎斗篷给母亲披上:“老爷实则吩咐过,太太带着姑娘踏春,合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是,莫要被那春花给比下去了。前几日满昌他们回来,还专门捎了衣裳和头面,只是太太珍重身份,不轻易穿戴罢了。”
  母亲自己系上颈间的缎绳,绳头是一对小巧的赤金垂莲扣:“护院跟去几个?”
  “老爷吩咐若要出门,必不可少于二十护院,奴婢今日安排了三十个。”
  母亲噗嗤笑了:“这是要去打狼么?”
  一时,染碧进来,给笑笑披上一件深玫瑰红的丝绒斗篷,配着普兰的裙角,高贵亦不失俏丽。笑笑也不知自己有多少件斗篷,反正见过的也总有十来件了,难不成每一套衣服都配有一件斗篷?土豪金出身的玛丽苏又复活了……
  乘着自家马车去春游,也算一件美事。
  也许是因为灵魂又回到童年,感觉少女细胞再次被激活,笑笑在马车上一直哼着俏皮微雷的小曲儿:“我今天,陪妈妈,带着全家去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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