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因果舍得
请大家静候24小时,耐心等待哦。“奴婢这便不知了。”织金的表情有些暧昧,“太太的私事,奴婢们怎知。”
“我视你为自己人,你的猜测也好,下人们的传言也好,你但说无妨。”
织金惊讶于姑娘的灵敏,只得道:“奴仆们都说太太……太太求子已成,故而还愿。”说得脸颊红红的,“奴婢不该传主子的私事的。”
母亲怀孕了?这是好事啊,怎么还包着瞒着呢?
“人们说,太太未足三个月,或许是不愿声张,等坐稳了胎再说不迟。”
笑笑越想越觉得人们的猜测不靠谱,若真怀了孕,回京之事必然会延后,不可能让一个孕妇承受马车颠簸之苦。但,人们传得多了,不由人不信了,且那织金已说过,母亲早便为还愿一行做了准备,也就是说,早在那日出事之前,这个消息就已经暗暗传开了。
“太太最早何时说的还愿?”
“最初定的便是正月十五,勖嬷嬷说大正月里诸神还未归位,不如等过了二月二再去也不迟。”
看来正月十五前便提了此事,有人为此留了心,如果说这一系列事情是个预谋的话,笑笑大胆认为,此事的由头便是母亲怀孕这件事。
有人不想母亲怀孕?
丢金锁应该不是偶然,那人为何偷金锁?如果仅为了图财,大可以去换了钱,又何必放回到柴房里呢?是为了让老太太因丢锁之事,烦了这对不知惜福的母女?还是为了布一条长线,只为了摔梯子那日,把笑笑身边的织金支开?若是织金在,必不会让姑娘上梯子的。还有那描红,当日是补位去的柏林寺,补的是掬月观鱼的位,这两个丫头怎会在去还愿的节骨眼上拉肚子呢?因为若是描红在姑娘身边,也必然不会让姑娘去冒险爬梯子!
为的什么?摔死唐笑笑?
唐笑笑死了,于他(她)有何好处?唐笑笑死了,最倒霉的人是谁?
是唐笑笑的母亲。
是谷珊娘。
真狠。
见过那妒恨她人有孕,想方设法令其堕胎的。
却没见过直接残害其他子女的。
杀了唐笑笑,谷珊娘会怎样?极度伤心之下,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必然保不住。犯了这么一个看女不当,致女殒命的罪大恶极的错误,不被休也难以在世人面前立足。
依着谷珊娘的性子,怎么还能活得成?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要么疯了,要么自尽,再无其他。
一向擅长戢鳞潜翼的唐笑笑,此刻也按捺不住奔涌的情绪,紧紧咬着嘴唇,半晌没声。
织金重新斟了热茶:“姑娘的身子还未好利索,思虑过多难免伤身。若真有那狼子奸人起了谋害之心,这回姑娘自那高房摔下仍安然无恙,那奸人怕是也自此歇了心了。我们老家有句土话,‘命大逼得天也转’,有福之人自有神灵庇佑,岂是那些小人左右得了的?!”看姑娘仍旧紧锁的眉头,又道:“姑娘不可动气,实在不值当的,有那么一口气儿,不如留着暖暖心呢。”
笑笑听着织金的话,句句在理,句句肺腑,不由感动。不禁联想到下个月便要举家回京一事,早便想问问自己的几个贴身丫头,看看她们的想法,时时与员工谈谈心也是很有必要的。
“你可愿随我回京?还同往日一样待在这莫莫轩。”
此话一出口,倒唬了织金一跳,连忙又跪下了:“论理,织金该一辈子服侍姑娘的。”
“一辈子长着呢,谁又能陪了谁几时。”笑笑让她起身:“我不过问问你的真实意思,过后也一样会同那描红染碧谈的,你们若有更好的去处,我也替你们高兴,不枉服侍我一场。”
这一次织金却未起身,低首道:“我与描红,自七岁起便在姑娘房里伺候了,从那粗使丫头一步步熬到今日,姑娘心慈,我们与姑娘的情分自不必说。便是那走了的余白,死了的含黛,也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这两个人,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索性一问到底:“那两个丫头,为何走的走,死的死?”
“余白的爹在外头挣了钱,拿银子将女儿赎了回去,这倒是件好事,据说还嫁了个殷实人家,论起来那都是在苏州时候的事了。至于含黛,也是在苏州的那几年……”
病死了?还是,让刁蛮小主子给活活打死了?
“姑娘不记得了?在苏州时,宅子比这边要大上两倍,家里还有一小处园林。姑娘有一日失足掉进了园子里的池塘,当时陪着姑娘的就只有含黛。幸而姑娘福大命大,被救上来后咳嗽两日,便好了。自出事后,含黛便被关进柴房等待发落,两日后姑娘痊愈,着人去放了含黛,谁知那丫头竟早就在柴房里悬梁自尽了。”织金不禁取帕子来擦了擦眼睛。
这含黛或许是以为姑娘救不过来,又伤心又害怕,一时想不开才自尽的。又或许是,其他缘故?
但是,怎么就会好好儿地掉进池塘里去呢:“我那时候多大?”
“差不多十岁了,就是出了那件事,老爷太太不免忌讳起那处宅子,才搬了家。恰逢赵州新起了几个大庄子,一家子便搬回来了,想着也离京都近些。”
都十岁了,还那般贪玩么?许是最近的事情令人极度敏感,笑笑都不免往那个看不见的杀手身上联系。
或许是多虑了。
自己把日子过得诚惶诚恐,反倒遂了某些人的心。不如从容些的好,自己一向磊落,并无把柄在人手中,至于那些小人的鬼魅心思,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何必为此烦恼,只需日后留心便是。
笑笑一直不知道父亲竟有什么旧疾。
“小孩子家,总想着管大人的事。”母亲又恢复了往日平淡。
“哦。”
笑笑看看慈姑,慈姑笑着拿出手旁的小盒子:“姑娘可要吃些蜜饯么?话梅话李都有。”
笑笑坐过去,含了个酸酸的橄榄。慈姑揽住笑笑的肩膀,小声在她耳朵边说:“太太去还了愿,说不准能给你怀个弟弟呢。”
笑笑惊喜地看看慈姑,对方笑着冲她点头。
旧疾,也许是什么隐疾吧,跟生小孩子有关的。这些事情笑笑前世也不可能知道,毕竟是隐私。不过,现在旧疾好了,还去了病根,说不定真能给自己添弟弟了。
转念又想,万事皆有两面,这个病是好了,但人的身子好了,心会不会也跟着飘起来呢。
笑笑看了看母亲波澜不兴的样子,很想和她高高兴兴玩上一整天,带她一起找找青春的感觉。父亲偶尔像个孩子,脱不去爱玩的性子,前一世就常常抱怨母亲扫兴:一家子去海滩游泳嫌太阳太大就一直躲在太阳伞下面,去游乐场则嫌吵闹,一个人坐在旁边的茶座喝咖啡……还好,古人没有什么刺激的活动,总能找到三个人感兴趣的事情。
便拽拽母亲的袖子:“娘,咱们办个春日的小小茶宴可好?”
母亲想了想,道:“只是东西带的不够齐全。”
慈姑在一旁道:“饮茶的东西都是按着老爷太太平日的喜好带的,总归是瓶瓶罐罐带了一大堆,还有姑娘的几个罐子。”
“这还不够么?饮茶更在乎本心。”
母亲望着笑笑,抚了抚她的额角:“笑笑说的在理,若是有合意的游客,亦可坐下来一起品茶,可好?”
“好得很!”笑笑兴奋得直拍手。
慈姑在心里列了列茶宴需要的东西,不觉又道:“只可惜,未得准备像样的茶席。”
“不是有石桌么?”笑笑思忖,“描红给我准备了一件茶青色的回纹斗篷,铺在上面权当茶席,不好么?”
母亲笑道:“好,好,看来笑笑今日定要好好设宴东君了!”
笑笑靠在母亲身边:“和娘一起,怎么都好。”
车窗外,簪花观鱼描红染碧四个丫头,已经下了车,信步走在林间路畔。笑笑道:“既是踏春,便该停下来走一走踏一踏才好。”
母亲笑道:“你这一点最像你父亲。”
于是,主仆三人下了车,此时路边皆是洁白的矮矮花树,繁若堆雪。
笑笑毕竟年少,又是看花又是追蝶,一会儿便将母亲和慈姑落在后面。
笑笑攀下一枝白花,轻轻嗅了嗅,又见那花朵都生有伞房花梗,便道:“这是白樱花吗?”
旁边一位少女道:“这是李花儿。”
“哦,原来这便是李花。”
桃李芳菲,难怪有如此容姿,只是在现代很少见到李花。
枝缀霜葩白,无言笑晓风。说得便是这李花。
笑笑见少女正把一簇花往头上戴,便过去帮其簪花,只见满头的珠翠,一时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便在鬓侧勉强簪了。
少女冲笑笑点头致谢,一对漂亮的直眉,看起来格外眼熟,但笑笑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应该不是很熟悉的人。
少女倒是大方爽快,望着笑笑的头发道:“这样的发鬟倒是别致,早燕,你也该学学梳这样的头。”旁边一个丫鬟模样的赶忙道:“是,小姐。”
在元龙朝,被称作小姐的,往往是官家子女,想来应该是本地官员的女儿。笑笑道:“这个发式也是在书上看来的,那梳头的书在集上便可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