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 真爱问答
请大家静候24小时,耐心等待哦。“染碧晌午便去集上逛去了,那丫头不到散集绝不肯回来,出了名的‘集混子’!织金被太太叫去了,也不知何事。”描红给姑娘收拾好了,便去泡了茶来。
笑笑便在窗前坐了,望着那探进窗子的杏花枝,喝一口茶:“母亲这就许我喝龙井了?”
“太太还是吩咐少喝为宜。”描红将窗子全开了,映进一室的绿意,“这天一日暖似一日,前几日还烧火炕呢。”
“二八月,总是这样。”笑笑看了看白瓷茶碗里嫩嫩的春芽,慢慢地品着。
“今日风和日丽的,姑娘不去院子走走么?”
“懒得出去了,反正过几日要出去踏春的。”
描红一笑:“这回可称了染碧的意了,到时候便带着那可怜见的去吧。”
“人人都去,咱们也热闹一日。”
描红笑着端来早已准备好的针线簸箩:“这是姑娘晌午要的素白大手巾,绉纱的杭绸的各两条,还有两本时新花样子,姑娘打算绣什么呢?”
答应过母亲要习女红的,如今便开始吧,不然也是无所事事。
或许是多年画工笔画的缘故,笑笑做事很能静得下心。前一世在大学期间便加入了一个蕾丝编织兴趣组,几年来从未中断过,直至来到这儿。小组除了蕾丝编织,也会穿插学一些刺绣、拼布等手工艺,因此笑笑对刺绣并不陌生,虽说绣艺一般,但好歹也能应付应付。
“上回染碧说过的松鼠葡萄,那花样子找不到了,不如我自己尝试着画画吧。”说着便拿炭笔在一条绉纱手巾一角画起来。
描红在一旁看着:“姑娘画得真好,不过几笔,这松鼠的样子就出来了。”
尽量画得简单,不然一会儿绣起来就麻烦了,走笔完成,绷上花绷子,开绣。
一时看那描红守在一旁也无趣,便道:“你若无聊便出去走走,不然,也陪着我一起绣花。”
描红点头:“姑娘也给奴婢画个样子可好?姑娘的几个香囊颜色都旧了,奴婢今日便绣个香囊吧。”
笑笑便拣出一块白绫子布,画了两个小孩巴掌大的燕子风筝:“今日春分,不如就绣这个吧。绣两个,沿着边缘剪开,到时候合对在一起便是了。”
里面再填上排草和桃花瓣,这样一来,形意兼有。唐笑笑有一种圆满的感觉,这些东西都是前一世在自己脑海里设计的,如今竟有空闲和条件一一实现,妙哉。
描红拿着看了许久:“这个倒新鲜有趣,把香囊做成风筝的样子,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呢。”
笑笑道:“若是好看,我们每人都做一个,到时我来画,蝴蝶风筝,金鱼风筝,蜈蚣风筝……”说得两人都笑起来。
整个后晌,主仆两个都在埋首绣花,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
“咱们家里的丫头们嫁人,公中可给出嫁妆么?”
描红冷不防姑娘突然问起这个,仔细想了想方道:“老爷太太仁慈,这个倒是给出的,记得一等丫头是50两,二等丫头是30两。”
笑笑曾经算过,这里的一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那个世界的300元钱,也就是说,一等丫头出嫁,唐家负责15000元的嫁妆银子,并不算多,即使这样还说父母仁慈,可知别家给的更少了。不过,这些丫头的工钱本就不多,每个月的月钱是二两银,也才区区600元,她们更多的收益来自主子的奖赏,哪天主子高兴了,一出手给个十两八两也是常有的事儿。
果然,描红又道:“公中的钱只是个样子,主子们往往会额外再给的。”
“有什么旧例没有?”
“这些年嫁的丫头,太太一般是出100两,也有出150两的。听说,最风光的是当年的慈姑嫁人,太太出了足足500两,还给了好些的衣裳首饰。”
笑笑在心里算了算账,前几日让丫头们整理出了自己的藏品,另外,把手里有的银钱也总了总,光银票大约有一万两千余两,除去每个月三两银子的月钱,剩下的大多数是祖父母,外公,舅父舅母过年过节赏的钱,另外也有父母给的,因无处花用,便积攒了下来。
“姑娘,可是在为织金做打算么?”描红很快明白了姑娘的用意。
“我们到底主仆一场,我想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依奴婢之见,姑娘给的嫁妆银子总不好高过慈姑去,太太和慈姑即使不计较,却也难免有那嚼舌根的小人。织金这一去,并非彻底远走,人还依然是咱们唐家的仆妇,姑娘若为织金着想,这嫁妆银子还是收敛些的好。”描红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笑笑停下手中针线:“说说你的意思。”
描红道:“奴婢斗胆进言,论起来咱们这样的商贾人家,嫁个庶女也无非是500两银子,据说太太当年给慈姑500银,事后也被曾被人诟病,幸而咱们家是自己关门过日子,若是在京都老唐府,说不准就要被人拿出来掀风作浪。姑娘若真疼惜织金,不如……”
笑笑正听得入神,看那描红此刻似有迟疑,便道:“你说得有理,今日只你我说话,与旁人无干。”
描红放下手中的花绷子,恭敬站起来道:“姑娘若真疼惜织金,一来,要想办法给织金在那京都的庄子上谋得一个位子,让人们知道织金不仅仅是‘满昌家的’,不仅仅是日常生活上的管事娘子……”描红看看姑娘,见其鼓励自己说下去,方道:“并非奴婢与织金私交好才如此说,姑娘也知那织金的能力,绸缎庄子上的规矩简明,生活起居也很是简单,这些事务织金的娘完全可以胜任,再有她妹妹帮忙,处理起来应当是游刃有余。而织金,虽说起来是满昌家事上的内助,公事上的协理,但没名没分的,很多事情管多了是僭越,管少了又是姑息懒散,因此更要有些实权才可,哪怕只是小小的权力,不求与满昌平起平坐,但起码可令满昌……”
笑笑点头,这样会令夫君有起码的尊重。
描红接着道:“如遇织金掌管的事务,满昌须同其商量解决,这样便不至势单。姑娘莫觉得奴婢过于锱铢必较,只是……奴婢的生母便是遭生父薄情遗弃的,沦落市井,无户无产,只得卖身为奴。因此,奴婢,从不敢信他们。”
良久,笑笑道:“我的丫头们竟有金兰义,难得。”
描红又道:“因此,姑娘若疼织金,这二来,便该给织金些真正的体己,这些不必过明路,甚至不必让那织金的娘家知道,这体己若用不上自然好,真若用上了,也算是救命的稻草了。”
笑笑点头,心里便有了计较。
唐笑笑穿着淡紫色绞缬绸夹衣,缬的是小小梅花鹿的图案,碧青罗裙,梅红鞋子。因想着“春早鹿呦呦”,在这早春二月穿小鹿纹倒也应景。
前几日卧病在床,一直梳着简单的丱发,系着红丝。
“姑娘想梳什么发式?”描红说着已将姑娘的发顶中心挑了条路子,看来唐笑笑一直以来都是双髻。
“简单一些的好。”
描红将两侧头发分别绾成空心环,自然垂于耳前,想来这便是少女最适合的垂髻了。
唐笑笑看着镜中的自己,比前世要白皙透明一些,也许是闺中女子户外活动较少的缘故吧;仍旧是圆中带尖的猫儿脸,这一点遗传自祖母,唐家的女孩子里只有自己长了这样的脸型;眉毛依然浓长自傲,眼睛也依然漆黑倔强,或许是为了顺应古代,眼尾比以前略长了些;小小的翘鼻子,猫儿脸的女孩子似乎鼻子都很小巧,记得前世在影棚化妆,因为是个不重要的角色,女化妆师便十分毒舌:“这鼻子真够小家子气的,你可不能胖,一胖鼻子就陷到脸里了。”唐笑笑当时脑海里浮现的是一种中间钉扣子的胖靠垫儿;嘴角习惯的上弯,冲淡了眉眼的浓利,因为肤白,嘴唇的颜色便十分浅淡,病着就更淡了,笑笑打开口脂盒子,选了娇嫩的珊瑚色点染在下唇,抿了抿,整个人便被点亮了。
描红已经梳好了头发,拿起圆镜让姑娘看脑后的发型——将头发分成多股编了松松的辫子。依着笑笑的意思,后面散开才好看,怕古人接受不了才作罢了。
打开妆台上一只莲叶纹剔红妆匣,见里面分三层盛着头饰,第一层是各色绢花缎花堆纱花,第二层是各样的花头簪,第三层则是千姿百态的草虫啄针。
唐笑笑自第二层取了一套六枚花头小银簪,是伶俐的三角梅式样,发髻两侧各簪了三朵,显得活泼俏丽。
描红生怕那春风犹寒,又给姑娘披上一件藕荷色如意纹棉绫斗篷,系紧了领口的珠绳,这才算收拾妥当了。
走出屋门,才看到窗外那棵杏树的全貌,格外高大茂盛,如今粉白杏花堆云砌雪的开了满枝满树,笑笑仰望蓝天映衬的花枝,贪婪地吸着幽香的空气,怕是只有古代院落才能有这样的安闲美好。
赵州的院子并非传统的四合院,院子较为长方,各种布局种植也比较随意。家里的这一处宽敞宅院铺的是灰砖,甬路之外的土地则遍生二月兰与三叶草,间以野生荠菜及圆圆可爱的打碗碗花,另有高大的柿子树与梨树建在屋前房后,很有点乡野气息。
笑笑并不急着进上房请安,而是蹲在地上左挑右选摘了一把盛开的二月兰,才被描红连哄带说地扶起来了——“这天气还寒凉,姑娘身子刚好些,沾了地气着了凉可怎么好呢。”
好好,这些丫头说的话总有一番道理,令人不得不应着,也不知古代那些刁蛮的小姐是如何在家里使性子的,反正自己被丫头们一哄一劝,便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正房廊下早已站着一个黑里俏的丫头,笑盈盈地道:“姑娘的病根儿去了,看着比先前还精神三分呢。”
笑笑微笑:“母亲起来了么?”前世的母亲可是贯爱赖床的。
“太太一大早便起了,吩咐着厨房里做了姑娘爱吃的,如今正叮嘱着摆碗筷呢。”丫头说着便打起了帘子。
描红点头笑道:“劳烦眺雁姐姐亲自打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