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9 急转直下
请大家静候24小时,耐心等待哦。“下月初六?那岂不是赶不上织金成亲了?”
“是,织金的好日子在三月初九。这样也好,那初九真是个吉日,咱们府上有三对儿成亲的,太太姑娘还是先走的好,省得乱哄哄的。”
“三对儿?”
“正是,大概都想着在回京前办利索了吧。”
笑笑问道:“另外两对儿也是要去京里的么?”
慈姑道:“是,也都跟着回京。那两对儿说来也有趣儿,都是皮嬷嬷家的喜事儿,她那儿子宝船娶了熬药的丫头琵琶,她那女儿冰玑嫁给了小厮葫芦儿,因着这喜事成双,好多人现在就吵着让皮嬷嬷请吃酒呢!”
冰玑,葫芦儿。这两个名字笑笑并不陌生。
刚来到这个家的那晚,守夜的冰玑和小笛儿半宿夜话,自己听得真真切切。那冰玑还口口声声说要撮合小笛儿和葫芦的,今日居然把自己嫁给葫芦了。
一时,慈姑被叫去外间,换眺雁进来服侍。
笑笑不觉问道:“冰玑那丫头,她怎么就嫁给葫芦了呢?”
眺雁毕竟年轻,和姑娘说话不似慈姑那般忌讳,低声道:“听说,那葫芦儿是被算计了,冰玑也不知是以谁的名义把葫芦儿骗出来,结果葫芦儿没等到要等的人,却等来了冰玑,正要离去,又被那冰玑拉扯,偏偏被别人撞见了,怎么也说不清了。两人都是府上的家生子,迫于爹娘的压力,只得成亲了。”
这倒像那冰玑的所为:“葫芦儿是做什么的?”
“也是跟着老爷做生意的,只是不及禄子满昌受重用罢了。这次冰玑能够跟着回京,也是沾了她姑爷的光了。”眺雁见姑娘似有所思,“姑娘?”
笑笑不语片刻,拿起一件藕紫色竹叶梅花实地暗花纱的罩衫:“这件适合太太,只是有些挂线了。”说着从针线簸箩里取了剪刀,将那些线头剪去了。
外面的世界太大,我管不着。
府里小小一方天地,眼皮子底下的针头线脑我还是看得见的,若是不听话便剪了去。
“姑娘,申时二刻到了,您吩咐过奴婢届时提醒您回房画画儿的。”小笛儿进来了,清澈的眼睛一望见底,脸上依旧挂着实心实意的笑容,她一定也得知葫芦和冰玑要成亲的事情了吧,但此刻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忿恨或颓丧。
笑笑的笑容里带着暖意:“那便回吧。这几件衣裳是我替母亲粗选出来的,先搬进我房里,容我细细选来。”
“是,姑娘。”小笛儿很快收拾了那十来件衣裙,利索地包成个大包袱。
眺雁问可需要帮忙,小笛儿笑道:“谢谢姐姐好意,不过几件轻飘飘的衣裳,还能背不动么,哪里就这样娇贵了。”
眺雁送主仆两个出了屋门,看那院角的碧桃又随风落了一地花瓣儿,便着小丫头扫了去。
许是知道要去京都了,眺雁望着眼前的院子,竟有些感慨。
远处的青天上,飞着几个小小的风筝,眺雁只觉得自己便是这小风筝,线儿在主子手里攥着,愿意牵到哪儿就牵到哪儿,虽也渴望小小的自由,但那根线若真的断了,自己也只能随风飘摇,前景更加凶险叵测。
幸而太太温和却不懦弱,无争却不盲从,自己在这里服侍,也算找到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小眺儿?想什么呢,这样入神。”簪花走过来笑她。
“姐姐?何时了?”
“已到酉时,我换你的班儿,饭已经给你领了,焦香焦香的韭菜盒子,翠绿的韭菜,嫩嫩的鸡蛋,按着人头每人还能领个韭菜鲜肉的盒子呢!”簪花说起什么来都绘声绘色的,这韭菜盒子说得人直流口水。
眺雁一扫方才无聊的惆怅,别的都是假的,吃饱肚子才是真:“姐姐吃了么?”
“吃过了,你快回吧,凉了就不香了!”
“这就回!”
眺雁顺着抄手游廊回到自己居住的后罩房,和簪花她们住在一起倒是姐妹和气,但终究是浮萍一般的无根无系,等自己大些了就好了,也在府中成亲生子,若是伺候得好了,说不定太太也会给自己分得一处老仆们住的院子。
那样,就算有家了。
而那被眺雁羡慕着的老仆们住的小院子,因为自成为一个个独立的小家庭,颇有些烟火市井气息,并不似眺雁想象中的温馨宁和。
譬如,这一天清晨,因为下着绵绵春雨,府里也无紧要差事,便有个别下人躲懒,在自个儿院里偷偷歇着。
——“二百五?!我老天爷,二百五!”织金家的小院儿传出一阵惊呼。
缀银也在旁边雀跃非常:“娘,姐姐的嫁妆真有二百五十两么?”
“那可不,太太给了一百五十两,府里给了五十两,姑娘又给添了五十两,这不正是二百五十两吗?!”丰年家的翻着粗大手掌比划着这一个个的五十两,看上去像是滑稽的手舞足蹈,“二百五十两,足够咱们用十年的了!”这几日为闺女出嫁的事情见天儿忙活,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小小绣玉在一旁直拍手:“我要买糖麻花儿吃!还有肉包子!”
“呸,嘴馋手懒的小东西!这些钱是你大姐姐十几年来挣下的,你以为得的容易?在内院儿伺候人,不敢多说一句不敢少说一句,多说了就是犯口舌,少说了又是锯了嘴儿的闷瓜不中用,主子没想到的得先一步替主子想着……”
“娘又开始了,”缀银不以为然,“姑娘那样和善的人,只要不越了大格,伺候得年头久了都能落得个好下落。”
不免问道:“这金仲伦是做什么的?”
“美男子啊!”染碧见姑娘细细看着,不免得意,认为这小本子买得值。
哦,这金仲伦是专做美男子的,从古到今都有这么一种职业——专职美人。
染碧清清嗓子,如数家珍:“金公子是药材金家的后人,那药材金家算起来可算是京都首富呢!只是前些年分了宗,金公子的父亲分出来专做人参生意,因此又被称作是人参金家了。”
做药材的原来是京都首富,看来这卖药的在哪一世都是一如既往的拽。
细想想,仲伦哥家里似乎的确是做制药生意的,金氏影业只是他们的附属产业,后由金仲伦全权接手,将其经营得风生水起。
描红道:“若说是人参金家,我倒是想起咱们唐家的大少奶奶了,听说她娘家便是那人参金家。论起来,金家和咱们唐家是亲家呢。”
笑笑一时恍惚,那金宝娣真的嫁给我大哥哥了?记得他们前一世分分合合吵闹不断,自己香消玉殒前,这俩人还在赌气闹分手,感情儿跑到元龙朝来做恩爱夫妻了。
回过神来,听那染碧雀跃地说着什么:“……等亲家少爷来瞧咱们少奶奶,说不定我也能见到这传说里的美男子呢!也不必在人堆儿里挤着去瞧了,话说那金公子一出门,京都的街道便围堵不通,阵仗不输晋朝美男子卫玠呢!尤其那些女学里的学生,胆子又大,先是给金公子的坐骑系彩垂花,弄得那金公子不得不乘马车出行,那些女子又在其马车上刻字陈情,有的还刻上自己的闺名呢!”
“真真是胡说,”描红止住染碧:“那些上的起女学的女子即便不是大家闺秀,也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里出来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野事儿来!必是你在集上听那些村氓野妇们胡诌的混话,也跑来和姑娘讲。”
染碧嘟了嘟嘴,不做声了。她方才的话,笑笑反倒是信的,前一世的金总裁拥趸者无数,每次出行,绝不输明星大咖。姐还真是挺好奇的,仲伦哥穿古装还不知道什么样呢,等他来串亲戚的时候好好瞧一瞧去。
笑笑再一次感叹这元龙朝的造物神奇,前一世的旧人旧事,一一在这里重现,就像老电影一般,只是因为投资方的偏执,最终由时装剧改成了古装片……
这古人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地过,饭也是一口一口地吃,可见哪一世都一样。
笑笑晚饭后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就目前的情况,晨跑怕是无法进行了,以前坚持的每周一次的夜泳在这里更是天方夜谭。如今唯一的锻炼,便只有在床帐里偷偷做瑜伽了。
正在暗自制定着运动计划,忽见织金在太太房门口发呆,似是刚从那里出来。
笑笑走过去,织金方回过神来:“姑娘?这会子可用过晚饭了?”
“用过了。”
“姑娘早起说想吃豆苗,奴婢本想着吩咐厨房做那鸡丝豆苗的,如今竟混忘了。”
“描红让他们做了,是用核桃仁儿拌着吃的。”
“哦,那做法儿也是好的。”
晚霞的光芒已经铺了半个院子,映红了东厢房的画檐雕廊,镀红了廊前的一株满开的白玉兰,笑笑低身拣了片大花瓣儿在手上:“日子定下了?”
描红怔了怔,轻声道:“太太说回京前办了的好,勖嬷嬷翻黄历看的日子,便定在下月初九了。”
下月初九,算起来也就半个月的准备时间了:“满昌的意思呢?”
织金的脸被夕阳照得红红的:“他自然是说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