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这人完了

  乱世如棋,恐怖的不是对弈,是对弈者的心里。
  我看着手里这份平平无奇的传真,进也不敢进,退也不敢退。
  就像是有人在我脑袋前边钓了块肉,等着我伸头,他好落刀。
  我现在倒有点期待这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老鹞鹰在我办公室里不敢吱声,我又陷入了沉思,整间办公室里就像是没人一样,就连办公室外边的工作人员干点什么都小心翼翼。
  “吴秘书,等半布拉主任回来,让他批一下这份文件……”
  “你小点动静,没听见办公室里又没声了。”
  “我这都哑着脖子说的了,再小点动静,就发不出来声儿了……”
  我特么让顺着门缝钻进来的声音愣给逗乐了。
  还真是上边一刮风,底下就下雨,上边要下点雨,底下都能来一场雷暴。
  我从办公室里起身,冲着老鹞鹰抬了抬下巴,说了一句:“走,换个地方。”
  瞧见没?
  哪怕是我现在已经在勐能无可争议了,也得让底下人的几句话给逼得换了地方。
  其实我也能一嗓子给他们吓得噤若寒蝉,可之后呢?
  还不得满城风雨啊?
  所以我现在只能笑呵呵的从办公室里和老鹞鹰走出去,让所有人都觉着他们错误估计了形势。
  我俩走了,但下了楼钻进了车里,却发现没什么地方可去……
  “要不,去夜秀坐会儿?”
  我看了看天色:“这大白天的?”
  “走吧!”
  老鹞鹰开着我那台皮卡,一脚油门开了出去,我们俩直奔夜秀。
  等带了地方,负责我安全的绿皮兵往里一进,夜秀服务人员都吓了一跳。
  我只能在进门之后略显尴尬的笑笑,跟着老鹞鹰上了楼。
  有时候,人站得太高了也不好,总觉着不自在。
  老鹞鹰拉着我去了楼上欺负过二奎那间大包房,一进屋,懂事儿的小经理就抱来了一箱科罗娜,没多大会儿工夫,又端进来一盘盐和切好了的柠檬。
  我看着老鹞鹰问道:“这又是怎么个喝法?”
  老鹞鹰把脚往桌面上一蹬:“想怎么喝怎么喝。”
  说完,还挺气定神闲的说道:“我瞧你挺长时间也没好好喝一顿了,不是为了场面上那点事就是为了手底下这帮人,今儿,敞开了喝点,其余的事,都明天再说。”
  我突然有了一种错觉,老鹞鹰好像拿我当哥们了。
  我看着他摘下手套后,不一样颜色的两只手,暗地里给自己提了个醒儿,端起一瓶没打开的啤酒用牙嗑开,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老鹞鹰端着酒瓶,说了一句:“前两天,我在街上碰见老太太了。”
  我扭头看了过去。
  老鹞鹰就跟真是我连桥似的:“从里到外透着那么孤独。”
  “你知道老太太干啥呢不?”
  “就在菜市场边上墙根地下坐着,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扭头往另一头儿看。”
  我纳闷的问道:“她瞅啥呢?”
  “能瞅啥?”老鹞鹰嘀咕着:“想和人家唠嗑呗。”
  “可谁敢和她唠啊?说道说不道的,谁不怕惹祸啊?”
  “结果就是老太太一去,人家就把最好的晒太阳地方让出来,几个老头老太太挪到边上。”
  “爷,要不给老太太送回去吧?”
  “回去还有孙子看。”
  <div class="contentadv">    我终于提起了那个已经放下很久的名字:“芳姨……有消息啦?”
  老鹞鹰点了点头:“国内的朋友说,她落在版纳了。”
  “整天穿着民族服装,还开了个挺洋气的咖啡店,就是生意不怎么好,一天也进不去一个客人。”
  我怎么想也无法将民族服装和咖啡店联系到一起,刚要张嘴,老鹞鹰抢先一步说道:“还没呢,估计快了。”
  他说的是孩子。
  我笑着将酒瓶放在了嘴边,一仰头,一瓶酒就跟没有任何阻拦似的,喝了下去。
  嗝!
  打了个嗝,随手将瓶子扔到了桌面上:“这玩意儿不咋地,涨肚。”
  “整点路易啊?”
  “等我。”
  老鹞鹰抬腿走了出去,没多大工夫,端来一瓶路易,一碟子鱿鱼丝,就这么从茶几地下拿出来几个小杯,我俩一人倒了一杯:“别糟践了啊,挺贵呢。”
  我看着老鹞鹰端着杯在那儿品,就觉着闹挺,抬手一杯酒就倒了下去。
  那给老鹞鹰气的:“真挺贵呢,我从外边弄过来,得好几万一个,你这么喝,不白瞎了么。”
  我喝完,感受着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看着老鹞鹰问了一句:“心疼啊?”
  老鹞鹰拔着的脊背立时弯曲了下去:“不是,这玩意儿不是这么喝的。”
  我笑着伸手指向了他:“哈哈哈哈,你也不敢和我说实话了吧?”
  我正在笑,老鹞鹰突然仰头干掉了杯子里的酒,亮出了那只颜色不一样的手说道:“自从它断了以后,我就没敢过。”
  一时间,气氛有点变了。
  我揽过了老鹞鹰的肩膀,混身酒气的问道:“还恨我啊?”
  “恨。”
  他又在我的摇晃中,补充了一句:“也不恨。”
  老鹞鹰说道:“你是砍了我的手,但给我的更多,没有你,哪怕我两只手都好使,这夜秀能是我的么?”
  “这勐能的散货能归了我么?”
  “我最多,也就是在老乔手底下接着管车,还得让他吓唬的一愣一愣的。”
  “我知足。”
  不管老鹞鹰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听完了挺高兴。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知足就好,就怕有些人未必能有你想的明白。”
  “你说佤族头人啊?”
  老鹞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没隐瞒,点了点头。
  “那就办了他,再扶上来一个不就得了么。”
  我看着老鹞鹰解释道:“咱不是混江湖了,要是今儿办了这个、明儿办了那个,这勐能、勐冒谁管?”
  “我想收他的心。”
  老鹞鹰摇了摇头说道:“那我不会。”
  “你要办他的时候倒可以告诉我,我这边车一派出去‘咔’保证他能飞出十好几米远。”老鹞鹰连说带比划的,还挺洋洋得意。
  我笑着靠向了沙发靠背,两只手放在了脑后,刚要放松下来,老鹞鹰突然抖了一下,说道:“你等我会儿。”
  他从茶几地下拿出了对讲机喊了一句:“上人。”
  随即打兜里掏出了针管,走向了厕所,临进去之前还冲我说着:“等我啊,一会儿我陪你喝个痛快。”
  我看着老鹞鹰进去的身影,心里说了一句:“完了。”
  从司法委出来到现在,还不足一上午,他竟然又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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