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苦命之人
文书！
在天牢体系之中，是个承上启下的官职。
上面有校尉和司狱两级，下面有营房、管带、差拨等下属……
看起来职权不大。
事实上，天牢的司狱和校尉，平时是不管事的，司狱就不用说了，从林铭进入天牢到现在，见到司狱的次数一只手都能够数得过来。
就算是校尉，也并不是每天都来天牢当值！
来了之后，多半也都是在耍钱，这些琐碎的小事，他们都是懒得管的！
除非遇到什么大事需要决断的，他们才会露面，平时天牢的运作，都是由文书来实际管理的！
北正，在文书这个职位上已经做了四十年，是天牢有名的常青树，也是天牢之中有限的几个在京都之乱中活下来的人，人老成精，最善于察言观色。
听完林铭的汇报，他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
“林铭，此次事情特殊，涉及人绝不在少数，未来什么变化，我们也都不清楚，凡是再有打听此事的，你都先应承下来，也不必汇报给我，有催问的，你就说天牢已经派人前去打听了，有了结果，自然会告知他们？！没有催问的，此事就不了了之……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拖字诀，明白了么？！”
“是，小的明白！”
林铭赶紧应承了下来。
“去做事吧！”
“好的！”
有了上头命令，做起事来，就更加简单了！
本来林铭就没有想要参与到这个事情之中，现在就更是有了理由不用参与了！
……
回转天牢，林铭本想找一个空闲的牢房休息一下，却发现除了甲字号的那几个皇亲国戚级别才能够居住的牢房之外，其他的牢房都已经塞满了人！
丙丁两个字号的牢房林铭前去休息也就算了。
甲字号的那几个房间林铭是不能去休息的，万一让哪个暗探看见，这就有可能成为一桩祸事！
万事小心为上！
牢房去不了，林铭就只剩下两个选择，休息处或者是后厨！
“先去休息处吧！”
休息处，是天牢狱卒们正式的休息场所！
往日喧嚣吵闹，今日格外的安静，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审讯狱卒们一个个都在牢内忙着审讯犯人，就只有他这么一个送饭狱卒成为了闲人！
踏！踏！踏！
在休息处稍微坐了一会，外面过道上时不时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刚准备修炼一会轻功，就被对方的脚步声所惊扰，抬头细看，对方却并不是要来休息处的，只是从这里路过而已！
再继续闭眼修炼！
没多时，就又是一阵脚步声！
反复几次之后，林铭也多少是有一点烦了。
“算了！”
“不修炼了！”
“到后厨找老齐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吧？！”
从休息处走到后厨，那一大锅小食堂的饭菜已经消失无踪，锅碗瓢盆都已经洗刷干净，齐大厨也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休息着，见林铭过来，他也热情地搬了个凳子递给林铭。
“林狱卒，快坐。”
林铭也没有客气，接过凳子坐了下来。
“齐大厨，前面都在忙着，就我一个闲人，没什么事情，来找你聊聊小齐他们的事情！”
这一次不仅是小齐一个人出事了！
连带着小周他们几个参加庆典的一个都没跑了，全都被一锅端，送入到了天牢之中。
这几个人刚刚送饭的时候，林铭都见过了。
对其他人他也如同面对小齐一样，好言宽慰而已。
“小齐他们？！”
齐大厨的神色也是一暗，叹了口气。
“哎！小齐真是时运不济，才刚刚接班，就摊上了这个事情……老齐他知道这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拿着礼品，找了方司狱，原本方司狱根本不想管这件事情，还是看在老齐在天牢也做了将近十年时间，这才收了他的礼物，只是这事情到底是不是会有转机，方司狱也不敢保证，他也只说试试看！”
“方司狱既然答应了，这事情就有的办，他毕竟是即将要成为陈相女婿的人！”
林铭也认同地说道。
“这种事情，对陈相来说，就是九牛一毛的小事，只要他愿意张口，别说是小齐，就算是大牢之中的这些牢犯，要放也都能够放了！”
“是啊！”
齐大厨点了点头。
“如今就希望方司狱真的将这个事情记挂在心中了！”
小齐的事情，对大人物来说，就是一个小事！
唯一的问题，就看大人物愿不愿意在这个关口上张口！
张口意味着麻烦！
没有一定的人情，对方是根本不会办这个事情的。
“小齐他们那边，就要辛苦林狱卒送饭的时候，给口好的！”
“这个齐大厨放心，都是一个监牢的兄弟，我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林铭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那就好……林狱卒，以后小齐，还有小周他们几个的饭菜，我也会单独放一个餐盒，保证他们顿顿有肉，餐餐有酒，还要辛苦林狱卒给送过去！”
林铭一听，顿时明白了。
“没问题！”
将小齐他们的事情说完，林铭将话题回到了方司狱的身上。
“齐大厨，之前你就说方司狱的事情，快要有眉目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正式宣布？！这又赶上了这种事情？！方司狱的好事是不是会有影响啊！？”
圣上大寿之前，齐大厨就和林铭说过，方司狱即将要迎娶陈家的八小姐为妻！
如今圣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这事情是不是还要拖延？！
“到底有没有影响，我现在也不知道……”
齐大厨苦笑一声。
“等事情平息了，我去找方家的厨子师兄探探消息，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可以透漏的！你放心，但凡是有任何消息透露出来，我也保证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林铭追问方司狱的事情，倒并不是真正在意方司狱是不是和陈相攀上关系。
他真正在意的是对方成亲之后，自己要在这里送什么礼物？！
送多少银两的礼物！？
这是要等对方的亲事确定下来之后，才有可能公开商讨的事情……
方司狱的事情没确定，他这边也不好和其他人讨论。
……
和齐大厨聊了一阵子之后，齐大厨也开始准备小食的饭菜，林铭闲的无事，也就在一旁帮忙，一同干活！
等到齐大厨做好了大厨房的饭！
也就到了林铭去送餐的时候了！
他一手一桶，由丁字号起步，一个牢房，一个牢房地送了起来。
不送不知道，一送吓一跳！
丁字号牢房比之上午的时候，起码也要多了几倍的人。
每个牢房都挤满了人，有的牢房有审讯狱卒还在审讯着，惨叫声和叫屈声不绝于耳！
更多的牢房内的人则是脸色惨白的坐在那里，见林铭来送饭，隔着栅栏，跪倒在那边，不停地叩头。
“大人，小的真的是被冤枉的，小的和白莲逆匪没有任何的关系，求大人明察！”
“求大人明察啊！”
“我们家世代为吏，怎么可能和白莲逆匪有关联？！”
砰！
砰！
磕头声，求救声，响彻在整个牢房之中。
林铭看着这些人，心中轻叹一声，他知道这些人八成就是之前参与万民献礼的那些人的亲属，万民献礼这些人，涉嫌刺王杀驾，这是抄家灭门的事情，九族之内，一个都少不了，别管到底是不是有罪，先抓来再说。
林铭面上无悲无喜，老老实实地给他们打饭！
大家都是苦命人！
眼前的这些人目前或许更苦一些。
林铭可没有能力帮他们伸冤，甚至于在添饭的时候，他也没有刻意地给他们添得稠一些，而是多少让它稀一些！
不是林铭不想给他们弄稠一些！
一来是他考虑到这些人刚从外面进入到天牢，他们是胥吏的家属，不敢说之前多么的享福，至少没有吃过太大的苦头，天牢中的这“猪食”多半都是吃不惯的！
头三天，能扛住，吃多吃少都是吐！
顶多扛不住的时候喝两口水而已！
他弄得太稠了，也是白白浪费掉！
二来，牢房之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人人都弄稠，就有不少人分不到半点饭食！
天牢今天的人太多。
光是一个丁字号，他就足足回后厨两趟，一共三桶饭，三桶汤才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