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草药功效
学校放了几天假,镇子里的小学校,劳动节也就意味着真的要去劳动。家里有地的帮着种地,没有地的也要去勤工俭学,总归是要动动手感受一下节日的主题。
秋水镇小学这几年勤工俭学的任务都是药材,这也跟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山城里大小的山峰多不胜数,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也养育了一代代山城人民。
这时候的山里,物产极为丰富。抬抬手就是野果,低低头就是野菜,走几步路就是药草,毫不夸张的讲,满山都是宝。
这学期的任务是三枝九叶草,因外型三根支径,九片叶子而得名。十分的好辨认,通常长在树阴下,连片生长。
按照年级分配的任务数量,即将要升上四年级的学生,每人是七斤,枝叶全干为标准。
三斤湿的药材可干成一斤,算下来就是至少二十一斤的份量。平均每天要保证三斤左右,这个数字实际上并不是很难,一趟山下来不用工具,光是手拎着也能拿回这些。
采摘上也不需要发愁,满山都是的东西,随便找个地方呆个一刻钟,就能凑够数。
问题是,这二十一斤一起采起来,却是要麻烦些。
赵家盖房子一直抽不出空来,好容易到上梁了,村人都在吃席,左右是不需要用人了,赵文多这才有时间上山来。
离开学也就一天了,药材拿回去还得晒干,好在是这几日都是晴天,不需要再费心思晾晒,采回去放到院子里,一个大阳头就足够用了。
所以,今天一天,哦不,准确点来说是半天工夫,就要把这二十多斤的药草一气儿都得给采完运回去。
时间紧任务重,赵文多也没空多去寻思,只跟家里那两老的打了招呼,村人的搭讪聊天一概不理,拿了两个编织袋径直就奔了东山。
东山势平缓,高耸的棵木不多,尽是些一人多高的树木从,药草就长在了这些树下,想要采摘需得弯腰蹲着身子前行。
打眼从外面看,树的枝叶遮挡住了身形,若是不仔细些,几乎发现不了树下有人。
山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一两声鸟叫,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树下闷沉,蹲弯的姿势又过于憋屈,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些喘,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
赵文多把手里刚薅下来的一把药草放在脚边儿堆好,逮了个空地就坐那儿了歇会儿,抹了把脸上的汗。失策了,完全没有想到看似挺轻巧的一个活儿,会这么的难干。有多累倒是说不上,主要是太费腿了。腰直不起来,就只能蹲着,时间一长,这两条腿就又酸又胀,比起跑了一两千米也不遑多让。
还有流的这些汗,怎么就没想着带条毛巾过来,这出了汗也只能拿手抹,没有别的招儿啊。
好在是这药草长的多,可这一片来就够用,不用太挪地方。
歇上了一会儿,缓缓两条酸腿,汗也消了不少,重新起来又继续接着干。机械的重复着薅药草的动作,一棵、两棵、三棵——
也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药草已经堆出了三小垛,刚想伸出手再去采下棵,猛然间浑身一冽,身后一股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停住了手上的动动,不着痕迹的抓住了一块石头,然后迅速回身。
巴掌大的石块将要脱手飞出的那一刻,她也看清楚了身后的情况,来个紧急刹车,生生把石头又扣回了手里。
“藏的挺深啊,走了快半座山了才遇见你。”傅廷坤拨开挡路的树枝,走近的说道。
赵文多舒口气,缓了下心跳,斥声道:“你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吗,知不知人吓人吓死人,差点没让你给吓死。”再晚看清楚一秒钟,她手里的石头就得飞出去。
“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怎么还能叫一点动静给吓着了。”傅廷坤也不嫌弃地方狭窄,半蹲下身扯了下旁边将装到一半儿的编织袋,道:“这上来多久了,才弄了这些,这速度可有待提高。”
“快慢跟你好像没多少干系,太平洋警察啊,管得这么宽。”听他开口就是嫌弃,赵文多也没好声气儿的道。
还没责怪他突然冒出来吓人呢,倒嫌她手脚慢了。也不想想,他们俩什么关系,顶多就是老板同打工人,还是没有正式上岗的打工人。两人实在算不上多亲近。
傅廷坤被她这样的形容给逗笑了,道:“你就没有想过,多出一个帮手,这个可能性吗?”
赵文多白眼一翻,道:“你要是想帮忙,可以直接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试探,我是不会拒绝多一个劳动力的。不过,事先说好,这可是你出于自愿,是没有报酬可拿的。”
“年纪小,这账可是算的精明。”傅廷坤失笑的低声说了句,手上却是动了,直接薅了一棵药草。
只一眼就看明白了,她在采的草药。地上几堆全是这一种类型,树下也尽是一片一片的,跟着照单全收就对了。
赵文多看他是真打算帮忙,倒也不纠结,蹲下身再又继续进行薅草药工作。边干边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山上采这个,跟他们打听了?”
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的是赵明玉、李翠珍,只因为她只跟两人说了来山上完成学校布置的任务,别人可是不知道的。他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是两人透的话。
傅廷坤点点头,不然呢。他闲着没事儿干了啊,才跑到这山里头,又闷又热找罪受。
“你不是才刚回去吗,怎么这么快就又来了。”赵文多手上薅药草的动作顿了下,扭头斜眼看他:“难道说是药效过了,你需要吃药了?”依着两人的关系,她也只能想到这个。
傅廷坤想了下,道:“算是也不算是。”
“嗯?这是什么意思?”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这上不上下不下的回答算怎么回事?
傅廷坤稍加解释道:“虽然药效还在,能吃也能睡着,可是浑身都会觉着不舒服,偏偏也同样找不到原因。”这种事情可不是头回了,可以说他活了这二十多年,不是在找药,就是在找药的路上。对这种无缘故的发病,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实在是太有感触了,也最是有发言权。
赵文多有听没有懂,跟着没听一样。可这并不耽识理解话中的意思含义,道:“也就是说,你之所以大远道又开过来,只是觉着我这剂药方有可能对你这莫名出现的不适感,同样有效果,是这样子?”
傅廷坤怔了下,这个他还真没有具体想过,只是凭着直觉的就杀了过来。或者真的像她说的这样,明面上是没有去想,可是潜意识里替他做出了决定。
见到她,一切不适的症状就会全都消失。
沉下来仔细的体会了下,貌似真的有效果。之前的莫名不舒服,心口又堵又闷的感觉好像好了不少。只是,他们俩个才见着面,前后也不过十分八分钟,话都才只说了几句,更不用说架了,根本就没排上号去打呢。
头一次,傅廷坤产生了怀疑,这剂良法真的是跟她打架有关?
只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产生的念头,随即就被自己推翻了。如果不是因为打架,那他的毛病是怎么好的。这是已经证实过的事情,是完全不需要质疑的。
他的沉默,算是一种回答。
赵文多颌首道了句:“知道了。”重新又转回去,继续薅草药。
傅廷坤一脸问号,咦,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已经清楚了?还真是够聪明的。
两人算是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谁也没再去提这个话题。开始认真的去对付脚下的这些个长了九片叶子的家伙。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两个人又都是体力、耐力相当出众的那一拨人。不到一个小时,两个编织袋子就已经装满了。
草药占地方,又是新鲜的带着水份居多,两袋子其实也没有真正装多少。不过,既然已经半满了,那就是得拿到山下去,回去称称看,还差上多少,再返回来继续采。
赵文多直起了她弯了差不多快两个小时的腰,甩了甩胳膊、腿,伸展开了,紧接着抓起一个袋子往身后一甩,另外一只手径直拎着,就往山下走。
傅廷坤习惯似的打扫‘战场’,扫了眼刚才留过足迹的地方,却见到还有一堆草药没被装走,落了下来。紧跟着就去叫赵文多:“先别走,这里还有一些没装上。”
赵文多头都没回,答了句:“送你了,顶工钱了。”忙活了这么长时间,全当是给个辛苦费了。
这哪里要诚心送他啊,明明是两个袋子塞的满满的,再装不进去了,拿着这多剩下来的送人情了。
明知道是这样,傅廷坤也没说破,好脾气的把这些草药抱起来,这都是辛苦的成果,不能作废,得一起带走。说不定那两袋子数量正好差这一些就够了斤数呢。到时候,她可就得感激他了。想到这样的可能,不自觉的笑了。
下山的路相当顺利,两人又都身手敏健,只用了五六分钟就到了山角下。
赵文多肩扛手拎,一点儿也没耽误速度,遥遥的领先了十数米远。
傅廷坤也不着急追赶,慢悠悠的跟在后面。饶有兴趣的看着前头那瘦小的身影,塞满膨胀起的编织袋,左前一个,右后一个,快要把她整个人都给淹没了。
偏偏露出来的小半背脊,消薄却有力,小腰板儿挺的直直的,一瞅就知道是个倔强好强的小丫头。
傅廷坤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心理,只觉着这瘦消的背影,出奇的耐看,看了一眼,又是一眼。
直到视野里出现了别的身影,这才打住,收回了视线,不再径直盯着看。
走在前面的赵文多刚停了下脚步,同迎面走过来的同村人打了声招呼,没说多少话,应象征性的点头嗯了声。
那人是山根儿底下住着的放牛老汉,刚坐了席喝完了酒,从村里出来。碰见赵文多,就随口问了声:“这是干活儿去了,拿了这么多的东西。”
那袋子裹的严实,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老汉也没有要细究的意思,只不过是随口道了一句而已。
赵文多也明白,自不会费那个力气去多做解释。点头应了声,含糊的应付过去,就算是回答了。
老汉笑呵呵的错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就碰着了后头的傅廷坤。
虽说觉着他是个生面孔,不像是村里人。可喝了些酒就有些上头,晕乎乎的话就多,正好看见这人怀里抱着的一堆草药,当即就找着了可以说的话题,相当自来熟的就打招呼:“哟,这是上山了采淫羊藿子去了啊。家里也养牲口要怀崽儿啊。对,这玩意儿最好使,牛马吃了都顶用,就这些量足够用了,吃了就立马起性,那才快腾呢。”
老汉常年山上放牛,对山里这些个牲口用的草药很是了解,一般时候这草是不咋给吃的,只要是吃了就兴奋,不大好处理。但是母牛要打算怀崽儿的时候,给公牛吃却是最顶事儿。
听说这草对人也有同样的效果,就是没亲眼见着过。
傅廷坤被迫的听了一耳朵饲养牲畜经,还没有完全弄明白老汉话里的意思,正琢磨着的时候,就见老汉停了念叨,带着些怀疑的目光上下的打量了着他,像是没忍不住,问道:“小伙子,是你自己要用这草啊?瞅着你挺精神的,怎么就有那种毛病了呢。不过啊,也不要紧,我听说这草对人也同样有效果,管他行不行的呢,吃了药草能威风威风,那就行了呗。”
到底是个隐秘性的话题,怕他再不好意思,老汉没久站,说完径自走了。
傅廷坤回过味儿了,一脸的绿色。怀里这些草,丢不是,不丢也不是。
隔着数米远的赵文多,老汉的话顺风听了个全。先是尴尬,紧跟着就是一阵偷笑。
不用回头,也能想到身后那人准是一脸的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