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听取意见
傅廷坤其实并没有多渴，只是出于礼貌性的多问了一句，光是站着不说话，总归是有那么点尴尬。
李翠珍呢，则完全发挥了一个买卖人的特征，张口便是推销介绍，毫无压力。
两种饮品先后都尝了尝，绿绿颜色的这个带着点微甜，就是凉水勾兑着食用色素和糖，除了刚进嘴里有点甜，过后就只剩下凉意了。倒是这个白褐色加了黑珠子的奶茶更有味道，喝进嘴里香甜顺滑，细品仍觉着余有回甘。
李翠珍见他喝了一半儿，拿着杯子在手上端详，便说道：“这东西瞧着不起眼儿，可味道却是实在的好，老多人都喜欢喝，我这一天拿了几十斤都不够卖。”
这不是在吹嘘炫耀，只是在隐晦的告诉他，这奶茶味道好，不是卖不出去了才菜给他。两人虽然认识，可要喝也还是得付钱，要不一样都能卖出去，白给他那不就耽误赚钱了吗。
小买卖人精细，半分钱也是钱，尤其是这样卖的好的东西，自己都不舍得多喝一口，更别提他个外人了。哪怕只是毛八分的并不是很多，在她那里就是一单生意。这就是所谓的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关系再好那也不能白喝，就是这意思。
理解这样的心理，傅廷坤不觉着怎样，反倒是认真对待，喝完了即掏钱，不会多给也没有少付。
李翠珍收了钱，很是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倒是挺懂事儿，这类的小事情处理的明明白白的，要不是跟她家三姑娘约架打，对他的印象还能更好些。
不是她对他有偏见，试问谁家的孩子被当成了沙包打，当妈的能心情愉快。即使是双方同意下的约定，也免不了情绪多多。只是面上却要过得去，不能拿眼剜他就是了。
摊子上的生意好，不到一个小时，两种水就都卖了个精光。
李翠珍收拾了空桶空盆，召唤了声不远处疯跑着玩儿的小四丫头，背起了小五，这就准备打道回府。
傅廷坤比较有眼力见儿，直接握住手推车，光是看着这一堆东西，还有背后的幼儿，这个车也得他来推。
李翠珍要强的一个人，不习惯向别人求助，哪怕是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主动跟任何人张过一下嘴。推个小车儿子，那还叫累吗，轻飘飘点事儿。第一时间就要动手把车把手抢过来：“不用你，我来就行了。”
傅廷坤个子高，随随便便的胳膊一支就拦回了她的动作。
两人你推我抢，撒撒巴巴的谁也没留意不远处走近的身形，直到老四赵文多男嫩生生的小嗓音欢快的叫了声：“三姐，你回来了啊。”
赵文多隔远处就看见自家水摊子前的那道高大身影，心里头一直猜测的问题落了实，估计着时间也差不多少了，也该是这家伙出现的时候了。
见到他是一点儿没觉着意外，只是有些纳闷李翠珍跟他像是在争讲着什么，稍加打量，便得出了结论，还没等到她出声呢，小四先扑过来喊了一嗓子，两人停了争论，齐齐的回过头来。
“老三，放学了啊。”李翠珍往背后托了下背兜兜，小五下午玩累了正趴在她背上睡觉呢。这么大的说话声都没把他给吵醒。
她这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却被赵文多看在眼里，木着脸尽是在沉思。嘴上机械应答似的回了声：“嗯。”极为和简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心思不在这上头，不知道在那想些什么。
傅廷坤推起了小车儿，慢悠悠的往前走。李翠珍失了夺回来的先机，只能跟赵文多还有小四，两个姑娘一起跟在他的后面走。
前面男人的背影宽阔挺拔，小推车在他手上就跟个塑料玩具一样，没有多少的重量，推的是相当轻松。
李翠珍拿手肘去碰赵文多，拿下巴往前扬了扬，示意她看傅廷坤，低声道：“这真不是我让他推的，完全是他自愿式的，上手去夺都没好使。”那拒绝还回来的动作相当的强硬固执，打定主意要完成一样。
赵文多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李翠珍一怔，你知道什么呀，是该这么回答的吗，不是该说‘没关系，就让他推好了’，不是该这么说吗？
可看身边赵文多有点儿神思不属的模样，这句话又生生咽了回去。一瞅她这三姑娘是有心思，不愿打扰她。默不出声的往前走着，让她好好去思考一番。
心里装着事儿，赵文多完全是凭直觉的跟着前边人的脚步在走，好在是离家不太远，一会儿就到了地方，中间没出什么岔子。
院子里人多嘴杂，完全不适合打架。跟上次一样，两人把地方定在了东山坡上的一处空地上。周围有树木遮挡，外面瞧不见里边的情形，就是打出音效来也不会有人过问。
这是假期上来采药的时候，就瞅好了的地方，经过上次架的试验，确实是个好场地。
只是这回这架打的有点儿时间长，从放了学一直打到太阳落山，两个小时都没停过手。等到最后一招收住脚，两人全都累成了狗。那汗都出透了，浑身衣服都能拧出水了，弯腰拄着膝盖换气儿直喘。
“你这是多少年没打架了，真是往死里打呀。”赵文多不多话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抱怨：“我这钱挣的可真是不容易，半条小命儿都要没了。”打架能累成这个熊样儿，也是没谁了。
傅廷坤也没比她好多少，脸上的汗珠子都成颗的往下掉，‘吧嗒吧嗒’落进泥土里，荫出一圈儿的湿。听她这一说，咧了嘴笑出一口大白牙：“这才叫真正的打架，往常那都是过家家。你难道不觉着这样打才过瘾吗？”
“是，瘾是过了，小命儿也没了。”赵文多扶着大腿，努力的撑直腰，这架打的是腿疼胳膊酸，浑身虚脱，走路都得打晃。
“放心，不会到那种程度。你的小命好好的还在，不信你检查一下。”傅廷多边说边甩甩手臂，向上做了两组跳跃动作。
赵文多懒得搭理他，这种时候还有力气开玩笑，也就是他这种像变了态的体能，才会做到的事。“你都不觉着累吗，还能跳起来？”妥妥一铁金钢。
傅廷坤甩了把脑门上的汗，道：“累啊，怎么会不累。不过，再打一场也不是不可以。”
赵文多：“……”按照这次的的标准，一场就是两个小时，她现在累的就差倒下了，他竟然还能再打，这还是不是人哪。
她的表情直接出卖了她的心思，傅廷坤很是认真的回了句：“我，正经的人类，有影子证明的，不信你看。”指着地上的影子。
赵文多刚打完架，身体极度疲惫，大脑供氧不足，出现了短时间的当机。并没有用心去思考，直接顺着他的话意就朝着地上看过去。
这明显是没反应过来的举动，逗的傅廷坤哈哈的笑，还不忘调侃她：“怎么样，瞧见了吧，正经的人影儿，我没有说谎吧。”
意识到她被涮了，赵文多翻了个白眼儿：“幼稚。”
被个比自己小了近一半年纪的小丫头说‘幼稚’，傅廷坤先怔愣了下，随即失笑道：“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这两个字会写不会写，说的这么顺口？”
赵文多被问的直接就想冲口而出：当然会写了，又没有多难。可在看他一脸狭促的笑，立马就打住了，差一点又上了他的当，这人耍起人来还没够儿了。
“这架是不是打完了，那我可以走了吧？”到底是拿人钱手短，这都累成什么样了，还得征求下他的意见。让走了才能走。
傅廷坤也已经缓歇好，比较夸张的躬身行礼，手臂伸出去一个方向道：“请——”
赵文多斜了他一眼，不知道的还当他有多么绅士，懂得歉让。也不想想，是哪个家伙引出的这一切。
“这回打的时间长，你应该会好上一阵子吧。”言外之意，你有一段时间可以不用跑过来了。
傅廷坤哪里会听不出来，却偏不想如她的意，道：“那可说不准，这病奇怪之处就是没有规律可言。之前的几次周期是一个月，可能这一次就是一个星期了呢。”
也就是说，她高兴的还是有些早了，一月一见，很可能就会变成一周一见。
一想到没隔几天就要经历这样的打架，赵文多觉着身上的骨头都跟着疼了。还能不能好了，不待这么玩儿的。
她来了个全版的变脸术，上一秒生龙活虎，下一秒就萎靡不振，间隔停顿都没有，转变之快，都不给人喘息接受的时间。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傅廷坤简直要叫这样毫不掩藏的直接情绪表达给笑死了，可看着她那一张小脸儿无精打彩的模样，又会觉着挺心疼。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得给几句安慰话，别再打架打的累出心理阴影了，撂挑子不干了，那可就麻烦。
。”
“不过呢，一切都是未知数。兴许这次回去，一整年都不用过来了。”傅廷坤知道，她是巴不得这一辈子都见不着面儿，那样才好呢。只是，明知道她对这样的方式有所反感，又实在是找不着合适的办法来来顶替。
赵文多意识到这就是这了稳住她给画的大饼，要是真信了那才叫傻呢。
两人一起穿过几道树丛，开始往山下走。
都说这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还真就没有乱说，打架打的手脚双腿酸疼不已，一溜小顺坡下的两人直龇牙咧嘴，腿骨肉筋疼啊。
为了分散些注意力，也缓和句排班表的仿赵文多随便找了个话题，东拉西扯的，有一句没一句跟他闲聊。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说着说着就讲到了下午摊子上的奶茶来。
“听说那东西是你琢磨出来的，倒是狠下了一番工夫吧？”
赵文多点了下头，从开始想到主意，到最后拧火关盘。全程花费一天半
的时间，如果这就算‘狠工夫’了，那她却实是挺行。
“下午在摊子前，你喝了那奶茶吧，觉着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赵文多忽然想到，眼前这人可是省城里的大少，见多识广，兴许会给些有用的意见，这跟她现在所考虑的问题有着很大的关联性。
傅廷坤想了下，道：“香甜顺滑，很特别，也很不错的一个饮品。”直接的就给出了颇高的评价。
“那如果是你，在看见街上有卖它的，会不会主动去买上一杯来喝呢？”赵文多很清楚，他这样有着厌食问题的人，还有些轻微的洁癖，是不太可能跟大街上随便买东西来吃，却还是要问一问，以此来做为评定标准。
“街边的东西，我从来都不吃的。”傅廷坤直接就道出了答案，并不是他矫情，嫌弃街上边摊儿，而是他自身上的问题。
意料之中的回答，赵文多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太过纠结，刚想说‘我知道了’，就被下一句给吸引去了注意力。
“……不过——”傅廷坤来了个大喘气，接着道：“不过，要是这奶茶是熟人做的，我也许会去买上一杯。”怕再次误会，紧跟着加了句：“不是为了人情，而是字面上的意思。”
话说的很是含糊，不了解情况的人可能听不太懂，知道实情的赵文多却是能够明白的。吃的东西他不轻易入口，不光是被困扰的病情所致，还有一部分原因就完全是个人情绪上的问题，说白了就是对陌生人不放心。
他说的这一点，很多人都有的这个毛病，就像是有些人不吃外面的包子、饺子，凡是带馅的一律不吃。所担心的就是个卫生问题，因为叶子菜最容易招虫子，洗不干净会有残留，混在肉里头，万一咬到了得有多恶心哪。
傅廷坤的顾虑就跟这个差不多。
而他的这种顾虑跟人有关，于食物本身并不相干。也就是说，这饮品的味道他是认可的，只是因为换了个人去卖，他才不会买。
想通这其中的关窍，赵文多一下子就亮堂了。
傅廷坤猜到了她的意图：“你想开家店，卖这个奶茶？”
“可行吗？”一旦想明白做出了决定，不再去纠结，整个人都觉着轻松了。
傅廷坤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道了句：“如果是你做的，我会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