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像好人

  这一次的偷藏夹带事件,不大却也不算小。稍稍统计了一下,雇来的工人差不多有五分之一情形较为严重的直接开除。剩下的那些人里头,又有差不多三分之一是记了过,只要再发现一次,那就不用多说,也是扣钱走人。
  加上村人里有一部分被分出来做巡查,这河筛的人数上就少了许多。村里名义再一次的对外进行了招工。
  全镇子人几乎都关注着白浪里的这个矿,招工的消息一传出来,立时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同第一次的招工有所不同,眼下村子的名声可是相当的响亮,不光是矿本身的原因,还是之前两次的争斗,尽数胜出的结果。只要是秋水镇子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白浪里村人不仅彪悍能打,还足智多谋,谁想要去占他们的便宜,那简直跟公鸡下蛋还要艰难。
  而眼下这个村子却在招工,并且是面向全镇子大量的招人。为了去除大众的担心,早早的就把工钱待遇做了公式,并写明上工便要签订协议。以保证双方的利益。
  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小镇子,还远没有这方面的意识。普通人上工就是直接干活儿,到了天数拿钱。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的性质的保护。做为雇主的东家一方,只要是心思偏了那么一点儿,就可能会造成工人这些天都打了白工,半分钱拿不到。
  而这还不是个例,时常有人拿不到工钱,懊恼郁闷也无计于事。
  白浪里这样大张其鼓的公式招工条件,还真就是头一回见。那些个上工了一段时间的工人就成了最佳了询问对象,这公布的消息是不是真的,每月确实会拿到现钱吗,有没有被黑过?等等一系列的问题,问什么的都有。
  甚至有人关心的重点放在了那些被开除的人身上,干的好好的为什么会开走这么些人,不会是专门捡着人用吧,干完了一段时间,就找个种理由把人开了,工钱也赖着不给。
  趁乱造谣的人不是没有,可大多数人还都比较的有良知,只要是有人问过来,都会一一的告之。白浪里的村人还是不错,不会无缘无故欺压他们这些外来工人。工钱到日子就结清,从不拖欠。只要是在这里踏踏实实的工作,就一定能够挣到钱。
  至于那些被开除的人,那也是事出有因,如果不是私藏夹带,人家也不会把他们撵走。
  归根结底,一切还都需得看自己,想要拿到足额工钱,那就别动任何的歪脑筋,把心思摆正了,人家不会差你这份。
  诸如此类的消息一传出来,那些有勾勾心儿的人,直接打了退堂鼓。那村子人都精明着呢,哪会那么容易让占便宜,还是不去了吧。
  以劳本实的那些人,却是看到了希望,纷纷前来报名。
  这个公式的贴出,无形之中倒是滤掉了一些不合适的人,倒是十分的合适。
  人员的这一补充扩大,也调动了原有工人的极积性。谁都想着在这些人熟悉起来之前,多多的淘出东西来。仿佛是这些人都成了熟练工后,会抢了他们生意一样。
  其实呢,这完全不是一回事。河筛的这个活儿那都是各自为政,谁的经验足,手法到位,再加上运气好,那就谁获得的东西多。
  这一点做为老淘工们不会不知道,只不过是见到新人上工多少会有那么些的紧张所致。
  有了新规定的约束,这批工人明显比上批工人要老实好带的多。出状况的情形也是少之又少。渐渐的,河筛再一次的走向正轨。
  每日的采获量从最初的零蛋,慢慢的变成了几克,直至到百余克。这个数值还在缓慢的增长,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可以做到翻倍。
  直到这时候,大概核算了一下成本,扣除人工器械这些个费用,再去掉上缴公家的部分,才算是真正的见着了利润。之前那些日子,基本上每天都是在往里搭着钱。明面上好看,实际上也就是在赔钱干赚个吆喝了。
  当然,这些并非是原矿沙,是完全经过提纯后得到数字。
  最初在提纯方式上,还产生了一些分歧。
  统计了下方法,主要就是两种。一个是化学溶液提取,这种方法提出的金纯度非常高,可以达到千足金的标准,不过需要的成本也产非常之大。而且很容易就造成环境的污染。另一个就是火法炼金,这个投资相对要小,提取的纯度却要低上一些,不过没有什么污染性。
  为这两种的方式,着实的争论了一番,最终选择了第二种方式,用火法高温炼金。此法胜在安稳,还是比较适合村子的情况。
  随着日产量的提升,每天过来收金的银行人员,会变得格外慎重。临要装箱前,周围都会进行一遍清理,闲杂人等需得离开,不能靠的过近。两名公家指派人员持械警戒,依着规矩执行收纳过程。
  之前一直都挺顺利,村人雇工们都极积配合,并没有谁会去招惹这个麻烦,相当自觉的就退出规定的十米半径范围之内,而且是远远超过这个距离,可以说有多远就躲去多远。
  这个现象,每到日落时分就会发生一次。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个村人给打破了。
  银行方面专项负责的是张遇、冯春两名女职员,这天两人到了河滩上,依旧准备着称重收金。
  冯春唤了声张遇:“哎张姐,你看看那边,那个人都在那里看了三四天了。没事儿吧,我们要不要告诉一下罗村长,问问咋回事儿啊?”
  张遇被唤着转过了头,就看见不远的地方坐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那头发胡子长的老长,一身衣服也破破烂烂尽是些补丁,瞅着跟个要饭花子似的。
  旁人这时候都是躲的老远去,只他一个离的这么近。目测距离虽然是到了十米,却是将将卡着边缘,不会超出太多。
  尺度倒是把握的正好,不在劝退的范围之内,就是想喝斥也没有理由。
  “他不就是在那光看着,没什么动作吗。那就让他看,反正也摸不着。”张遇瞄了眼身后的两位持械的公派人员,那意思是这不是有他们在吗,一旦有个异常那指定会出手的,不需要太过担心。
  “可我怎么瞅着他不像是好人呢。”冯春嘟囔了句:“好人哪有他那么看法,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都不转眼珠儿。打着这金子招人稀罕,也不能这么明晃晃肆无忌惮吧。”
  “嗯,确实,这盯着的有些邪乎。”张遇也发现了,这男人看的是目不转睛,额前耷拉下来的头发也没挡住下面那闪闪亮的眼睛,这么个邋遢人,目光却是烔烔有神,跟他外表的形象是一点儿不搭。
  “也不知道打哪冒出来这么个人,之前都没见过,应该不是这个村的人。”冯春发挥了极大的想象力:“哎呀,张姐,他该不会是真的就打着这金子的主意吧,你看看他那眼睛是不是都露着凶光,备不住就是饿急眼了,打算着抢了金子好去买吃的呢。”
  丢了银子的张三,瞅见李四、王二麻子,谁谁都像是贼。这会儿的冯春就是那张三。
  “叫你这么一说,我都觉着浑身发毛。咱们抓点儿紧,把东西装了好赶快走。”张遇道:“等会儿走的时候去找下罗村长,跟他知会一声儿。没看见也就那么地了,这都发现了这人不太对,就得告诉人家,好有个提防。”
  她们倒是把公家的那份取走了,可这边儿还剩着村人们的那些,这人要真就是个坏的,那留在场地里的部分更加的危险。
  两人也是出于好心,来村子里当职这么长时间了,对这里的村人也是有了些感情了,当然不希望他们辛辛苦苦淘出来的东西,再叫什么坏人给半道儿截了去。这种事儿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加强防范的好。
  收好了应缴的数量,两人就打算先把东西放到车上,回头叫个村人去把村长找来。正是这么个工夫,罗盛利却是不请自来了。
  这两天河筛的相当顺利,产量翻了个个儿,这可是件大好事。罗盛利也是高兴,在家都坐不住了。赵家父女这会儿也都下班放了学,从镇子上回到了家。正好约着一起来河边儿看看。
  前一阵儿子赵文多提过那么一嘴,看这出产量和提纯出来的数目,应该是快遇到富集矿了。对于这个词儿他们也不是太懂解释,只知道是件好事儿,大致上就是同样的原金沙,可以提出更多的金来。
  正好今天报过来的数目比前些天翻出了一倍有余,罗盛利就叫上人,打算来个实地考察,看看究竟是不是。
  三人刚到了河滩范围,还没靠近岸边儿呢,就叫两个银行的人拦住了去路。
  “罗村长,正好你来了,要不然还打算叫人去找你呢。”来村里工作也这么长时间了,对罗盛利这个老村长也是比较的熟悉,时常能碰见他。张遇也没过多客套,上来就奔着主题。
  “嗯找我,有事儿啊?”罗盛利停住脚,疑惑的看向这两个穿着银行制服的女职员。平时见面也就是打打招呼,没怎么真正谈话,这一瞅就是有事情。
  “是,有点事。”张遇点了下头,往他身侧站了站,确定两人的视角相同了,这才伸手指向刚才过来的地方,道:“我和小冯这两天就看见那个人一直在小木棚子左右晃悠,尤其是收货的时候,几乎就没离开那地方,别再是有什么歪心思,就想叫你们注意一下。”
  这话也是说的比较委婉了,那真实意思就是,瞅着这家伙不像好人,不行就逮起来,省得再出什么问题。
  罗盛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小木棚子不远的地方确实是坐着个人。
  河筛出来的原沙矿,需要火炼去除杂质。村人们就在河岸边上盖了个小简易棚,每天淘出来的金沙就全都放在里面,到了收工前一并就给炼出来,积攒了一些就会送去银行存放。
  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工人们也都知道,一般情况下也不往棚子里进,尤其是到了下午银行人员过来的时间段,为了避嫌那更是尽可能的远离。
  这会儿银行的车子还没有开走,上岸休息的工人们也都自觉的没往那边上靠,棚子周围比较的空阔,单独一人坐在那里就十分的明显了。
  “明玉,你帮我看看,那人是谁,认识不,我这老眼混花的也看不清楚。”罗盛利抹了把眼睛,长年抽烟眼睛都给熏坏了,真正用到的时候净耽误事儿。
  赵明玉定睛看了一会儿,道:“我瞅着怎么像狼孩儿,那背影儿和头发,九成是他。”
  “哦,是他呀。”一听说是狼孩儿,罗盛利的语气明显的松缓下来,转身对着张遇和冯春道:“让你们俩个担心了,没事儿,那是村里人。估摸着是在家里呆闷了,出来转悠转悠卖卖呆儿,不要紧,随他去。”
  “哦,那行,既然认识就没什么了。”张遇点了下头,拉着张嘴还想要说什么的冯春上了车。
  “张姐,你不用再告诉告诉,那人盯着看的眼神挺邪乎啊,正常人哪有那么看的。”冯春忍不住的说道。
  “嗨,该说的我们都说到了,具体要不要注意就看他们自己了。”张遇道:“不过,我看罗村长那口气,对那人挺放心的样子,应该是品行不差,要不然不会是这种反应。”
  涉及到矿金的话题最是敏感,一般情况下都会不自觉的紧张,生怕真的混进了心思不纯的人。可刚才罗盛利只是在她说起的时候,怔愣了下,在知道那人是谁后,随即就放松了,语气里一下子就能听出来,可是相当的明显。这说明什么,无疑是对那人十分的了解,很是放心。
  冯春道:“要真是那样,倒是我们多心了。不过,瞅着那人的样子,可真不像是个好人哪。”
  “可能这就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吧。”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要不说不能凭着外表看一个人呢。不过,没有问题那就是好事,他们也不希望这中间环节再出什么差错。你好,我好,大家好,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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