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药
“他倒是把我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李彦看着又跑走的卫獬有些好笑地说。
不过李彦倒是并不反感，阿鸢的家人能够接受他，他自然很是高兴。
虽然这样的接受与他所想要的接受并不一样，但李彦并不介意。
只要是能够接受他就行，他会让卫家人习惯阿鸢身边有他，那等阿鸢恢复了身份之后，考虑到他的婚事时，第一个能够想到的就是自己。
就算阿鸢一直不恢复自己的身份，他也会是最靠近阿鸢的人。
卫獬与卫夫人都和他相熟，卫夫人也算是看着他长大，应该会能够接受他。只要卫夫人接受了他，那卫国公就也会接受他的。
他的对手只有一个，虽然那人身份贵重，但他的身份不仅不是优点反而是最大的缺点。
更何况他已经被卫鸢手动推出局了，所以只要他可以打动阿鸢，那他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李彦的打算卫鸢并不清楚，他看着那边玩的开心，甚至发出尖叫的小少年们，露出一抹笑容。
“也就让他再开心几天了。我们先回去吧，估计他没有玩够是不会回来的。”卫鸢看着卫獬玩的这么开心，估计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和他们回去了。
卫獬来到西北之后和在京城中完全不一样，在京城中他是懂事，早熟的小公子，甚至连太子所做的事情都没有瞒过他。
但他在这里却很是童稚天真，就如同这个年纪的普通孩子。特别是和这些同龄人一起玩的时候，他完全忘记了礼仪和矜持。
本来卫獬不是这样的，他才来的前几天还是很注意自己自己的形象的，特别是在那些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侄儿面前。
可惜这样的情况只保持了几天，随后他就开始和他们一起玩，越玩越是高兴，然后就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如今的卫獬已经没了之前那种来自京城的矜贵小公子的样子，疯玩的时候和西北这边卫家子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不是现在的天气还没有暖和起来，估计他们得天天出去跑马打猎。
卫鸢觉得这样还是挺不错的，他很想看到卫獬这样子，孩子就得有个孩子的样子。
卫鸢当时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最开始还因为自己的身份以及前世的一些教养而很是矜持。
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卫鸢和这边的兄弟根本玩不到一起去，如果不是李彦一直陪着自己，再加上那些堂兄弟一直让着自己，他也没办法融入这里。
卫獬能够这么快就放下了自己的矜持和那些孩子玩在一起，他还是很欣慰的。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孩子，和卫鸢这个假孩子真大人完全不同。孩子的世界就是这样单纯。
所以在洛晋熙接近卫獬的时候，卫鸢才会这样生气。
卫獬只是一个孩子，洛晋熙却利用一个孩子的不设防来刻意接近他，这样做的洛晋熙是真的惹到了卫鸢。
上一世卫獬就是一腔热情地接近他这个“姐夫”，对他很是崇拜，但换来的却是无比的失望。
这一世他又用上一世对卫獬的了解来接近他，利用他的单纯和天真来靠近他，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卫鸢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再一次伤害他的弟弟。
上一世大哥是他的伴读，很是信任他，也很尊敬他，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兄弟。特别是卫锦书嫁给他之后，就更是为了他鞠躬尽瘁，可最后换来了什么？
二哥也是如此，为了他的妹妹在宫里的地位，为了他的皇位稳固，直接没了一条性命。
最后卫獬这个曾把他当作亲人，无比尊敬他的孩子，被他粉碎了那份尊敬，后来再也没有入宫。
本来卫鸢这一世就不想再和洛晋熙有什么交集，现在就更不想了。
这个人的心太冷了，卫鸢可不觉得只是前世的救命之恩就能让他将自己放在心上，更别说前世卫家给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了整个大燕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也只是他的背刺。
洛晋熙是个合格的君王，他不会容许有一个卫家在他的“卧榻之侧”。
哪怕现在因为对他们的亏欠而想要弥补，但迟早有一日这份亏欠会在时间的消磨下完全消失，而那份防备却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越来越多。
然后上一世的悲剧会再一次发生。
卫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不能拿皇帝的良心来赌，所以卫鸢一直在做的就是让卫家尽快将军权让出去，交给皇帝或者太子信任的人。
待西北彻底安定之后，卫家也就算是功成身退了，卫家会慢慢地退出西北的舞台，做个富家翁，然后选择一些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居乐业。
虽然不是所有的卫家人都同意这个方案，但大部分卫家人都是渴望安定生活的。
卫家的小辈已经不再向往军营了，他们会去选择别的道路，而上一辈很多也该退下来了。
匈奴如今已经并不能威胁到大燕，但他们之间还是有一战，待那一战之后，应该会有更多卫家人退下来，而那些被卫家人培养出来的武将会接替他们的位置。
卫家将不再是西北的“王”，而是会慢慢地“泯然众人”，成为西北普通的家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如今看着卫獬和那些同龄人中玩的这样高兴，他觉得这样真的还是很不错的，卫鸢不担心卫獬的学业，他知道卫獬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他是知道的，卫獬每天玩一天以后都会在晚饭之后，读一个时辰的书。没有哪一天漏了下来，这样的自律让卫鸢很是满意。
卫獬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也没有放下自己的学业，卫鸢对他的管束也就又松了一些，任由他和那些孩子们一起玩。
反正也玩不了几天了，卫獬很快要去老师那边读书，这边卫家的族学也很快就会开始上课了。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也就没有精力出来玩了。
卫獬笑的开心，卫鸢的心情也很好。李彦看着卫鸢这样轻松的样子，对卫獬的纵容又多了几分。
“那我们就先回去吧，也不知道家里准备了什么菜。”李彦有些期待地说。
“反正也就那几样呗，如今这个时候能有什么菜呢！”素菜也就那几样，荤菜的做法也就那些，做来做去不就那些。
“肯定与昨日不同，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李彦安慰说。
这些时日的菜确实没有什么新意，但能够和卫鸢一起吃饭的话，他就期待着每一餐。
李彦和卫鸢一起往他的宅子里去，最近一段时间卫獬一直在卫鸢这边和他一起用饭，除了他没有住在这边以外，他几乎所有空闲的时间都待在卫鸢这边。
卫鸢回去的时候，芷兰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给卫鸢和李彦净手。
李彦也看到了卫鸢手上的冻疮，明明他已经换了好几种药方，但卫鸢的手却根本没有什么改善。
每一次看到卫鸢手上的冻疮，他的心里就很是不舒服。
卫鸢的手并不好看，毕竟常年习武，加上冻疮，又能好看到哪里去。但曾经卫鸢的手是很好看的，李彦还记得那双在他记忆中的手。
那时他研究医术，卫鸢就在一旁看书，时不时还会给他递一些他所需要的东西。
那双手白嫩如同葱根，柔软而修长。可如今卫鸢的手却是红肿的，虽然没有伤口，但李彦知道卫鸢的手有多难受。
李彦作为大夫，自然看到过很多被冻伤的手，但这样的手不该出现在卫鸢的身上，这样的手只会出现在那些贫苦人家的人身上。
他们缺少保暖的衣物，也没有钱买药，这才会让自己的手成了这个样子。可这两点卫鸢都算不上。如果不是因为卫鸢在军营里，这样的冻疮肯定不会有的。
想当年卫鸢一直与商队走南闯北的，也没有将手给冻坏。军营中还是太苦了，只要卫鸢没有离开军营，那每一年他的手都会冻坏。
曾经李彦替他准备了一些药物给他保养手，但可能因为那些药用的多了，这才让卫鸢有了抗药性。
李彦现在有些后悔，但他也没有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不过后悔也没有什么用，
“我再给你换一种药吧。”李彦开口。
“不用了，这次的药止痒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换了药估计还不如这个呢。”卫鸢用布巾擦了手后，就接过了芷兰递过来的药，在自己的手上抹匀。
这样的流程他每日都会经历好几次，药抹的多了，手其实已经好了一些了，只是他们比较在意而已，等天暖和起来了以后，这手不就好了嘛。
军营中的那些同袍们很多人的手上都有这样的冻疮，反正也影响不到什么，卫鸢自然并不在意。
“我回头再看看方子。”只止痒又怎么能够，他可舍不得卫鸢每年都忍受这样的痛苦。
“行吧，不过很快就要暖和起来了，你要不等秋天的时候再研究？”说完卫鸢走到榻边坐下。
李彦也坐到了他的对面，芷兰送上了茶水和点心。
“小李大夫您别听我家公子的，这药还是得换换，公子每天晚上手都很痒，都影响睡眠了。”芷兰拆穿了卫鸢的话。
“就你多嘴！”卫鸢斥了一句，他又不是忍不住这样的痒意。
“我会尽快制成新药的。”李彦认真地说。“至少能让你不那样痒。”
痒可比痛更加难以忍耐，还是尽快给他再改良一下药方，能少受一天罪就少受一些罪。
“新药的事还不急，另一件事更加重要，阿彦不会忘了吧。”卫鸢转移了话题，只是转移之后的话题，李彦更加不想接。
他吃的那药已经快到时间了，现在也该续上了，卫鸢可不相信李彦已经忘了这件事。
他能记得每次都提醒自己吃药，又怎么可能忘记那药的药效到什么时候。
“反正你现在又不用回军营，不着急。”李彦端起了面前的茶盏。
那药的后遗症还是太严重，他还想再斟酌一下方子，如今已经有了些眉目了，他现在正在等师父的回复，只等师父的信件回来，他再制药。
对于卫鸢的身体，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只是恐怕师父的信里又会把他骂一顿。
“那也该将药给我了，等阿獬进学之后，我也该回军营了，所以你总得在那之前将药给我吧。”卫鸢笑着说。
逃避是不可能的，那药也是必须要给的，就算李彦想要逃避，卫鸢也会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其实现在的时间也已经超了，再不续上的话，恐怕他又会来癸水了。
李彦并不想接卫鸢的话，而且他也不是想要逃避，他真的只是觉得那药还没有到达最好的效果，如今的药对于身体的伤害太大了，他只是想要给卫鸢更好的而已。
“等我师父的信到了再说，我想改一下药方，就去信问问师父是否可行。新的药方对身体的伤害要小一些。”李彦只能将实际的情况告诉卫鸢。
听到药对于身体的伤害，芷兰看向了李彦，只是现在李彦正在跟卫鸢说话，她没办法在这个时候插嘴。
“那你也得尽快将药配出来，如果真到了我该走的时候，你的新药还没有制好的话，那就将旧药给我。”卫鸢倒不在意什么新药旧版的，他信任李彦，只要李彦能够将药给他就行。
他接下来应该会在军营待挺长时间的，所以必须要将那药尽快服下。
而且这药挺好的，吃了之后就不用受那份罪，还不会暴露他的身份，这是多好的事啊。
“行，我会尽快准备的。”李彦答应道。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会在卫鸢面前提那个半成品药，这样他也就不用这样纠结。
这个药他当时研究的时候只是个半成品，成品的话就是拥有现在的效果，但没有那些副作用。
他和卫鸢之间没有什么秘密，所以卫鸢就知道了他手里有这种药，这才会找他要这个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