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雷欧的时间

  “welehome！”
  地下大厅里，打扮华丽的飞姆托掀开自己的披风，表情浮夸地把脸冲到了待在地面上的雷欧脸上。
  “欢迎回到人生的终点！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死掉的新人先生。”
  “……”
  过了许久，本就寂静的地下大厅陷入了尴尬的平静。
  飞姆托撅着屁股等待了好一会儿，甚至把手靠在耳朵上做出仔细倾听的样子，但躺在地上的雷欧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真的陷入了深度昏迷。
  飞姆托可不惯着眼前这个小家伙，伸手一甩，手中的手杖翻滚着调了个头。
  握住手杖的杖尖，将其当作高尔夫球一般对着雷欧的脑袋毫不犹豫的一敲。
  咚！
  “痛！”
  原本还平躺在地面上的雷欧立刻就“直”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缓了过来。
  “什么嘛，果然还活着，不要骗人嘛。好了，快点站起来，站起来……”
  一边有节奏地拍着手，一边跟着节奏喊话，飞姆托甚至将“站起来”这句话变成了一首短暂的歌曲。
  过了一会儿，看着地面上依旧兴致低落的雷欧，他也稍微正经了一点。
  “现在可不是死的时候哦，青少年！”
  “……你到底是谁。”
  沉默了许久，雷欧才终于声音低沉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是谁也不重要了吧，反正你也看不见，你就当我是路过的恐怖分子就好了，只是过来破坏这座坟墓的。”飞姆托语气轻松地回答道。
  雷欧使劲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声音出来的地方，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就连神之义眼也没有发现隐藏的那個人，明明从对方的各种声音远近以及行为来判断，他应该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却就是看不见！
  这也是雷欧先前一直不敢回答的主要原因之一，自从获得了神之义眼之后，他还是头一次有“看不见”情况。
  “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思考着对方刚才堪称胡言乱语的回答，雷欧的内心充满了古怪，总感觉这种语气似曾相识。
  “你难道是小黑的朋友吗？”
  “小黑？啊……是说那个容器啊，不是的哦，我只是认识里面那个而已。”
  飞姆托缓缓地蹲下身体，像是戳粪便的小孩一样用手杖戳着雷欧的脑袋：“我说你啊，几天没见倒是经历了不少啊，这样失落下去能拯救世界吗？”
  飞姆托的话让雷欧回忆起来曾经克劳斯的教导，于是猛地挣脱开对方的手杖，强行直立起上半身。
  不过先前神之义眼功率全开让他的体力消耗巨大，即便只是做出这么一个动作，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看着眼前终于开始有干劲的雷欧，飞姆托露出了一个邪笑。
  等雷欧的喘息平静之后，坐在地上的飞姆托才将手杖对准了他，缓缓的戳到了依旧顽固地留在他脸上的金色眼镜。
  “雷奥纳多·渥奇，该起来拯救世界了，首先……”
  叮！
  飞姆托严肃的语气让雷欧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然后他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硬币被弹到半空中的声音。
  “正面还是反面？”
  “啊？”
  “只是个游戏而已，你的脸上写着有好多事想问，所以说，伱要是赢了的话我就都告诉你。”飞姆托看着雷欧紧张的表情，恶趣味的笑了起来。
  “当然，如果输了的话……”飞姆托抓着硬币思考了一下，“就一直待在这里吧。”
  “啊？”
  “你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是怎样？！这样根本没有办法赌啊！”
  看着雷欧的表情，飞姆托不爽的用手杖戳一下他的脑袋，让他痛的在地面上四处打滚。
  “才没有啊！”雷欧努力的争辩道，“该怎么说呢？还以为输了就要死，所以有点出乎意料。”
  “你要死的话，我又为什么要特地出手救你啊？！”飞姆托气的拿起手杖，不停的抽打着地面上的雷欧。
  “啊，死了死了，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啊！”
  抽打了好一会儿，飞姆托才气势汹汹的停了下来：“好好反省一下，真是的！”
  “是……”
  左右搜寻了一下，飞姆托找到了刚才因为愤怒而随手丢掉的硬币将其捡了起来。
  而躺在地上的雷欧则感觉即视感似乎越来越强烈了，好像记忆中有太多这样的事情。
  “从结果上来说，是死在这里还是死在外面，只是二选一罢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飞姆托不停的抛飞着手中的硬币，看着雷欧笑了起来。
  “所以，来选择吧少年，你选哪一边呢？”
  沉默了片刻，雷欧努力的再次从地面上爬起来，张开眼睛，用坚定的目光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地方。
  “我……哪一边都不选！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所以不能和你玩游戏！”
  “……呵！”
  飞姆托突然笑了起来，对于雷欧的大喊大叫没有太多的表示。
  拿起手杖轻巧地一挥，雷欧双脚上的绳子便被斩断，飞姆托的身影也渐渐淡去。
  因为看不清对方的身影，所以雷欧无法判断对方是否离去，只能勉强听到一声低语：“真普通啊……”
  犹豫了片刻，雷欧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因为脚上的绳子已经被切断，所以他能勉勉强强地用踉跄的脚步寻找着出口。
  好在这个地下大厅看起来很像一个墓室，出口有且仅有一个。
  虽然最开始进去的时候很黑，但凭借着神之义眼雷欧很快就找到了那隐藏在浓雾之中、看起来像是无边无际一样向上的楼梯。
  艰难地向上爬着，周围弥漫的浓雾让雷欧分不清楚自己究竟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因为双手被绑在身后，所以维持平衡也很困难，加上金色眼镜对神之义眼的束缚，让他的视野也相当受限。
  就是在这难以想象的绝望困境当中，雷欧依旧在坚韧地向上攀爬着，即便累得气喘吁吁也不停歇。
  “我是被丢下了吗？”
  “莱布拉的伙伴们应该找不到这里吧？”
  “我真的能出去吗？”
  各种各样杂乱的思绪冲击着雷欧的心灵，但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想起克劳斯曾经对他进行的种种教导。
  对方的话语，平常情况下听起来好像非常中二，但是在这困境时刻却又让人充满了力量。
  忽然，一直卡在眼睛上的金色眼镜自然脱落了下来。
  猝不及防之下，雷欧一脚踩在上面差点从楼梯上滑倒。
  然而在即将倒下之际，他却又用双手恢复了平衡，这时候雷欧才发现，不只是金色的眼镜，就连背后绑着自己双手的绳子也不知为何自然脱落了下来。
  失去了金色眼镜的干扰，神之义眼的功能逐渐恢复，雷欧也能够更加清楚地看清楚眼前的情况。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向上狂奔。
  在经过了“漫长”地奔跑后，雷欧终于离开了那片黑暗的空间。
  看着眼前反射着自己双蓝色双眼的光洁石碑，雷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明白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里，居然就是圣阿拉尼亚中央医院背后的墓地。
  具体来说，是墓地旁边的纪念公园当中，站在这里甚至还能看到远处圣阿拉尼亚中央医院的残破大楼。
  此刻，纪念公园里的情况好像不是很好，刻满了受害者名字的巨大石碑东倒西歪地倒在地上，被人们用来祭奠的树木也有些歪斜。
  很快雷欧就发现，不是纪念公园的情况不好，而是整座城市的情况都很不好！
  看着不远处已经失去重力飘荡在空中的残骸碎屑，以及接近城市中央多出来的由各种大楼残骸堆积起来的高塔，气喘吁吁的雷欧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里面呆了比想象的还要久的时间。
  “……那是什么啊？我可没听说赫尔沙雷姆兹有那种东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啊！！！”
  自己的女友以及好友的背叛所带来的刺激，在地下坟墓中遭遇的各种事情，以及现在城市发生的巨大改变……
  各种各样的刺激在意识到自己安全下来后集中到了一起，雷欧不由自主的嘶吼了起来。
  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面上，雷欧一时间陷入了茫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吱吱！”
  一个矮小的白色身影突然撞到了他的脸上，将跪倒在地的雷欧撞的躺倒在地。
  伸手将对方从自己脸上拿起来，雷欧这才看清楚是音速猴。
  “索尼克？吓了我一跳。”
  音速猴从雷欧的手上挣扎着离开，急切的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黄色照相机递给他。
  “是你捡到的吗？谢谢……”
  “吱吱！！”
  音速猴疯狂的摇着脑袋，但无论怎样雷欧好像都没搞明白它想要说什么。
  也幸好音速猴这个种族本身是个高智慧种族，所以可以操纵不少人类的机械。
  它在照相机上点来点去，很快就调出来照相机上先前录制的影像。
  影像的画面里面没有什么太有用的内容，因为是索尼克悄悄点开的录制，所以只能看到小白坐着的膝盖和长裙。
  但这距离也已经足够照相机录下小白所说的话：
  “……求求你了……救救雷欧……应该在中央医院的墓地后……”
  “小白……”雷欧看着视频，听着里面熟悉的声音。
  “吱！”音速猴快速点头。
  “求求你了，别让雷欧死了……”
  听到视频里小白带着哭腔的声音，雷欧沉默了许久，突然释然的一笑。
  “你……应该把这个给克劳斯他们啊……”
  “吱？！”
  将照相机递给音速猴，雷欧看着远处那由大楼残骸组成的高耸入云的高塔。
  “不过要是再被送去医院也不行啊……”
  重新振奋精神，雷欧从地面上站了起来，拉伸着有些僵硬的手脚：
  “抱歉索尼克，那个东西你先帮我保管一下。我果然……还是要过去一下！”
  将挂在脖子上的护目镜戴上，雷欧再次睁开了自己的神之义眼，蓝色的齿轮状法阵在眼前浮现，跨越了遥远的距离，看到了坐在“高塔”最顶端的“小黑”。
  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绝望王也睁开了眼睛和雷欧遥远地对视了一眼，随即露出了一丝微笑。
  雷欧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快步奔跑着朝着远处的高塔跑去。
  ……
  ……
  几十分钟前，残破的教堂内。
  不知为何沉睡过去的绝望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教堂内已经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缓缓地叹了口气。
  “好安静啊……太安静了。”
  转头看向旁边的座椅上，原本躺在那里的小白消失不见，只在座椅上留下了一个银白色的十字架项链。
  绝望王看了一眼，没有太多的意外。
  “想混入雾中来阻止我吗……幽灵。”
  先前他对着小白开枪之时就已经感觉到了巨大的阻力，由于两人共享了情感，无论是他自己的灵魂还是内心深处小黑的灵魂都在强烈抗拒这件事情，以至于他在开枪之时出现了一瞬间的延迟。
  又因为先前使用神之义眼梳理空间脉络时消耗过大，开枪之后因为巨大的精神冲击，绝望王甚至疲劳的沉睡了过去。
  而在醒来之后，绝望王恢复了不少精神，也回忆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在子弹即将命中小白的一瞬间，她的身体突然自然解体融入到了周围的雾气里。
  这是因为小白的心脏被结界替代后，作为活体结节常年与赫尔沙雷姆兹大结界共同生存，以至于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变成了结界的一部分。
  这一招其实就是她放弃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和结界融为一体。
  虽然避开了致命的伤势，也让赫尔沙雷姆兹大结界保留了一个节点不至于被一次性破坏，但代价也相当严重。
  就像绝望王所说的那样，小白的身体已经完全损坏，不可能再回归到正常的状态，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幽灵”。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白的神智也会逐渐和结界同化，最终这个名为“小白”的个体将永远消失。
  但从短时间来说，绝望王的确无法拿已经和结界融为一体的小白有什么办法。
  对方作为活体结界，在融入赫尔沙雷姆兹大结界之后，短时间内算是无敌的。
  除非，绝望王能将整个赫尔沙雷姆兹大结界存在的基点一次性轰飞。
  但这也不可能，如果只是单纯地炸掉赫尔沙雷姆兹的话对绝望王来说很简单，但赫尔沙雷姆兹大结界的基点并非只存在于人类世界。
  既然是稳定两个世界的结界，其基点自然也在两个世界当中。
  想要一次性横跨两个法则完全不同的世界发动攻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