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故人的声音
自从陆庆和带着玄真一干人登上了梅山去后,梅落天一家又恢复了安宁。
这日一早,梅惊雪给梅落天看过伤情,见断口处已全然结痂,心中自是既欢喜又心疼。
一时,想着,便滴下泪来。
用过早饭后,梅惊雪便要去练功习武。
青竹知她忧心,便提议:
“我看不如咱们到镜月湖那边去品茶赏梅吧,梅花开的那么好,一家子人都没有好好去看过。
“总不能因为那群乌龟王八蛋而辜负了这些梅花才好。
“难不成因他们,咱们还不过日子了?
“即便他们现在就提着刀枪上来,咱们也别搭理他。
“不过我看他们是没有那狗胆子来了的。
“我们还可以看雪儿与大哥他们在湖畔习武,岂不好?”
青云听了就先拍着手说要去。
温锐也道:“你这丫头难得说了句叫我舒心的话,我看行。”
梅落天也笑道:“我早想去看看了,走,咱先把日子过舒心再论其他。”
如此,一家人心中虽有芒刺,脸上仍有笑容。
当下就收拾了些糕点果馔,取了兵器。
便欢喜往西边梅花坳的镜月湖去。
这镜月湖湖心上有一座小亭轩,轩门上有匾乃剑气所镌“风云轩”三个字。
左右一副对子亦是剑气镌成,曰:
无海无江无涛浪,
有情有义有文章。
风云轩里一应炉炭茶具等什物都有。
上了轩,大海、章墨提桶去取山泉。
婉儿摆盏布馔,琪儿生火,惊雪、青竹把轩窗都往外支起。
一家人折梅煮茶,观湖看云,听瀑赏石,倒乐得消忧,暂解烦愁。
一巡茶过后,惊雪三人便上湖畔习武。
自上回桑藜、桑谷来闹过事后,陈是便将简化后的风鸣枪法传于他三人。
三人皆使普通的长枪,经一月练习,现已将招式练熟。
其中以惊雪最为得心应手,章墨次之,大海又次之。
陈是在轩内隔窗看了,说道:
“大海、章墨你二人内功修为尚不足,还需多多练习,将来你们下山营生,也可应付些事故。
“雪儿毕竟有内功加持,这兵器未必趁手,如今你便使一使这风鸣枪看看。”
因此命大海、章墨二人先退下。
惊雪自去将风鸣提到空地当中来,伫立闭目调息着。
只在心中从头默想默悟了一遍风鸣枪法的古言口诀,道是:
天地呜喑起风鸣,
指点山河气凌凌。
拦拿腾游傲太虚,
缠舞猛扑势如虹。
一马平川轻灵便,
横扫千军平狼烟。
回龙吟啸开府地,
拔山出海上九天。
云滚雷动探阎王,
九龙乍现鬼神惊。
风鸣且过号悲悯,
无敌无我无声名。
一时,但见她还未动,已闻风鸣阵阵。
陈是与梅落天见之相看一眼,心头惊动,不禁赞叹:“无风起鸣?”
再看时,又见镜月湖震起涟漪章纹,从岸边半圈半圈地往湖心风云轩荡来。
梅、陈不觉已移步出轩,到曲桥上来。
良久,良久,只见她突地舞动起来,那一时之间,风起云涌,花飞谷响。
陈是看了半晌,忙接过章墨手中的长枪,飞跃了上去,与她拆解了数招。
惊雪从未与人交过手,一时慌张,总不能得心应手。
好在内功深厚,又有风鸣枪在手,虽有些自乱阵脚,好在发了内功,将陈是震开。
二人且收了手,陈是大喜道:
“到底内功了得,还需多加练习,方能得心应手。
“与人交手之时不必紧张,记得四字‘见招拆招’便是了。
“否则定会拘泥,施展不开,遇上玄真这样的高手还是应付不得。
“内功深厚,还需外家功夫配合,方能相得益彰。
“不急,一月之间,已经相当了得。”
陈是一面说,惊雪一面答应着。
陈是又笑道:“现下可试一试真正的风鸣枪法了,且看好。”
说着便操练起来,惊雪也跟着舞动练习起来。
几个来回后,惊雪又是另一番光景,可谓进步神速。
陈是等大喜,收了功,几人进入轩内坐下,云儿就说了句:
“雪儿姐姐好厉害,坏人来了就打他们屁股。这样姐姐们就可以不用去送信了。”
家人听说都笑了起来,青竹道:
“真是人小鬼大,什么都知道。
“不过别说,有雪儿这内功修为,加之这枪法,眼见不日定能大成。
“一会回去也照那青石板打一掌,与那高人比一比,没准不差。那咱们不去送信也无妨了。”
温锐听说,担心她们起了左性,真的不去须弥,忙道:
“你姐弟俩胡闹什么来,信还是要去送的。
“看光景,雪儿不日必能大成是真,但你没听过‘双拳难敌四手’吗。
“更何况玄真他们可不是等闲之辈,还有那些暗里比玄真还厉害的高手又不知有多少。
“一山还有一山高呢。
“等他们知道雪儿有这般修为,更疑咱们有《须弥山经》。
“到时乌泱泱的人都来了,打发得了这一波人,打发不了那一拨人,叫你去应付去?
“你又没本事,习武也习不上三两回合就累趴下。
“你们且去送了信回来再说吧。”
梅落天也道:“没错,会些身手,你们下山我也放心。
“只是不到不得已,不要显露这修为,一旦显露,必是保命,有可能??要杀人的。
“这一关不容易过。
“另外你们没有什么江湖经验,凡事要留个心眼,别叫人诓骗了去。”
青竹皱了皱眉回道:
“也是难为,武功高也不行,武功底也不行。
“伯伯就放心吧,只有我骗人的,没有人骗我的理。
“虽没有江湖经验,爷爷却把他的经验故事都讲给我们听过。
“只当是我们的经验了,所谓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嘛。
“我想,人大底都是差不多的人,爷爷的经验见识使在他们身上也是灵通的吧。边走边看边学就是。”
梅落天听了,笑道:“如此便好了。”
陈是道:“话虽如此,可别得意,凡事听雪儿的。
“别没个稳重,惯使你的小聪明,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掉入阴沟里。”
青竹道:“知道啦,就去送个信,没两三个月也就回来了,搞得那么语重心长的。
“倒是你们,我和雪儿走后,万一坏人来了,也别与他们硬碰硬。
“家里的身外之物,他们爱拿什么拿什么,爱搜什么搜什么,也不要觉得没面子硬与他们拼命,不打紧。
“到时章墨哥带你们躲到爷爷那边去也行。
“把示警的机关每日都要检查检查,不要人都闯进家里了还不知道,那就麻烦了。
“章墨哥,你可得记得去北山爷爷家的路?
“那边倒有许多能容身的山洞,也可以躲人。
“不要拘泥面子上的事,不肯躲,那是迂腐的。”
章墨笑道:“记着呢,你倒嘱咐起人来,也不知是谁按不住性子冲出去与人理论来着。”
青竹笑道:“我不出去,怕不可开交了当时。”
大家听这话,不解起来,大海道:
“这话,这功劳,没头没尾的,全揽自己身上,叫人怎么讲呢。”
青竹笑道:“你们听是不是这个理?
“如果我不跑出去,是不是雪儿就不跟着出去?
“雪儿不出去就不会引得江岸、江心出来?
“那叫陆王八的是不是就不会动手?
“那高人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到时是不是还得纠缠?”
说得人都笑起来,雪儿却红了一片头面。
温锐见状笑道:“你别扯了,给你个炮仗你就点,没个体统,耍起你的乖张来。”
梅落天说道:“你们姐妹下山,还需再学一样本事才好。
“只是这本事可比武学还难,如今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学多少就看你们天赋吧。”
青竹几人好奇问:“什么本事?”
梅落天笑道:“自然是你娘亲的本事。”
青竹惊奇看着温锐,问:“娘还有本事?”
陈是瞪她一眼道:“你这什么话。”
青竹笑道:“不是武学,难道是仙术不成?”
陈是笑道:“也差不多。”
此话更勾得几人好奇起来。
章墨几人虽年长些,但也不曾见识过,因此也都问是何本事。
温锐笑道:“生疏了,到底是一项技艺,也将就教你们些皮毛罢了,是易容易声之术。”
青竹听了,问:“就是装成别人模样,还可以学别人声音说话?”
温锐点点头。
青竹已兴奋起来:“这样有意思的本事,怎么才说?
“该早些教我们啊。现在就学,娘亲快教来。”
陈是却道:“你以为生火做饭呢?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青竹道:“既这样,娘亲先漏一手来,叫我们见识见识,开开眼界吧。”
温锐道:“别胡闹,自然有你见识的时候。”
陈是道:“不如就小漏一手,让孩子们见识见识也好。”
话音刚落,只见温锐皱着眉觑了陈是一眼,却用陈是的声音回了句:
“你也跟着胡闹什么!”
把个兄妹几人惊得面面相觑起来。
青竹忙又缠着,“再学一个再学一个,没反应过来呢”。
温锐道:“可以了。”
青竹转念便道:“不学爹爹,学大伯母,能学?
“我们没听过大伯母声音,雪儿没听过她娘亲声音呢。
“求娘亲再学一个吧,不知道行不行?”
一句话直击惊雪等人心坎。
那惊雪立时便不由紧张期盼起来。
温锐看了看她,也是满心满眼心疼。
连自己也没想过会有此一幕,更未料是青竹提了出来。
温锐并不推托,只呷了口茶,将泛起的咸泪水咽了咽。
方起身行至轩窗前,背着身。
开口便是义姐姜令青的口吻声音,只听她唤了声:“雪儿!”
雪儿听唤,顿涌热泪,扭头看了一眼她父亲。
他父亲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也泛红起来。
那“姜令青”说道:
“你长大了,娘亲很欢喜。
“此次家中起了变故,你与青竹要下山去,万万小心。
“许多事都要靠你们自己,娘相信,你们一定能遇难成祥、平平安安的。
“娘亲会很想念很想念着你。”
惊雪不觉神魂已恍,不禁已移步上去,轻唤了声“娘亲”。
温锐转过身来,也已是泪水满面,将惊雪搂在怀里。
只有云儿不解家人为何都伤感起来,便拉陈是问:
“爹,娘亲和姐姐们怎么哭了?”
陈是笑了笑,解释道:“娘亲与姐姐们是想念大伯母了,等云儿长大就明白了。”
梅落天忙开解道:“好了好了,怎么都这般感伤起来。
“大海、章墨,再煮一盏茶,咱们吃了也该回去了。还要准备婚礼的事呢,有的忙的。”
大海、章墨应着。
惊雪拭了泪珠,扶温锐落座,接手煮了茶,大家用些糕点果馔。
温锐也一边简单讲一讲自己这技艺上的一些事。
至午后回家里,温锐便把压箱底的红帐红帘喜服金银头饰等物搬出来交给琪儿。
姐妹几人将箱子打开一看,里头的东西还崭新如昨。
温锐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做新人时的,如今便当你的嫁妆。”
琪儿道:“婶婶,这如何使得。这些东西可要留给青竹才是。”
温锐道:“你们谁不是我的女儿?留给她做什么。如今是你先办喜事,自然是给你。
“她将来怎么样我也不管她,怕也管不着。”
青竹凑到琪儿耳边道:“姐姐,你还是快快收了吧,要不我今天要被说个没完了。”
于是琪儿与章墨方拜领了。温锐道:
“你们几人把东西抬下去,替他们把里外布置起来。
“把字、花都剪一剪,可有得忙,细致点,不要马马虎虎的。”
于是兄妹几人把箱子抬下去,张罗布置起来。
梅落天与陈是则坐着品茶逗云儿,听一家人在西厢小院那边忙碌说笑,心中倒欢喜自在,不多叙述。
且说这日已是大年三十,天还黑蒙蒙,青竹竟已起床,欢欢喜喜地拉起惊雪。
俩人洗漱毕,到后厅来,还未吃早饭,青竹便缠着李大海让到江心家取河鲜。
大海只道:“尚早呢,这点子事,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青竹哪里肯依,说:“我们也要去的,东西多,你一个人拿不来。
“咱们多拿几坛酒,还有野味,鲜菇松茸,多多拿些。”
惊雪道:“我就不去了。”
青竹道:“好好的,怎么不去,你不去多没意思。”
惊雪道:“你这是什么鬼话。”
青竹凑过来,俯在她耳边低语道:“你不去,我下了山,同人说了什么胡话可就不怪我了。”
惊雪一听,掐着她的嘴道:“你敢!”
青竹笑道:“你看我敢不敢。”
又拉着大海撒娇道:“快走啦,咱们这下去也是为了感谢人家,代伯伯与爹娘给人拜个年,对吧?”
梅落天、陈是笑道:“倒是这理。”
温锐道:“行了,吃了早饭再去吧。”
青竹道:“不吃了不吃了,过年过节的不能让人家久等了,时候不早了。”
说着拉上惊雪与大海出来。
大海见温锐也允了,便也就随她拉着出门去。
温锐几人也就嘱咐着:“早去早回,别瞎蹦哒。”
青竹应着,推着大海与惊雪到厨房那边去,三人带上酒、松茸木耳、野鸟腊肉便下山来。
一路上,青竹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到了榕树桥,见清凛凛的河水从树干底蜿蜒逶迤出好远好远。
不觉又惊奇又惊喜,一个劲问大海道:
“咱们是走在树上嘛?怎么有这么大的树?是什么树?江心江岸他们就在这条江上打鱼?”
又见不远处村子正有早炊袅袅,便又问:
“那是他们村子吧?这炊烟真好看。”
大海一路替她们解答着各种问题,又道:
“可跟你们说好了,章墨琪儿的喜事咱们就不邀请人家了。料你必是要提的。”
青竹不解道:“为什么?正该邀请。”
大海道:“大伯昨天交代的,你也知道,其一咱家还不太平现在,你不瞧得这班人什么时候又来。
“其二她只跟我和章墨熟,大年的来难免拘谨。
“你一提,她必要备礼了来,这不给人添麻烦嘛。
“另外也就是个家宴,不过成他二人之礼而已。”
青竹听了,叹气道:“好好的大喜事,怎么搞得??都怪这群人。”
惊雪道:“听大海哥的吧,反正以后大海哥与腕儿姐姐时再请就是了。
“那时也平安了,也混熟了,才有意思。”
大海道:“雪儿,你怎么也学坏了。”
青竹也只好答应着,又笑道:
“雪儿说的没错,大海哥,你别黏黏糊糊的,这事你要利落一点子嘛,要害羞,我替你跟腕儿姐讲。
“听说山下有专门保媒的,我就做你们媒婆吧。”
大海急了,炸红着脸道:
“别闹,谁用你说去?还取鱼不?不取,我回去了。”
青竹漫忙拉住,笑道:“当然,走。”
三人方继续往村子去。
拐下大路,大海努着嘴说:“喏,这便是江心家。”
说着便隔着篱笆喊江心,却不见有人应答。
从外往里看,也不见人影。
三人正疑惑是不是还没有醒来,突就听江心喊了声“大海哥”。
几人扭头见江心和江岸笑盈盈从村子里头回来。
大海笑问:“爷爷也不在家?”
江心道:“在村子里头帮人杀猪宰羊分年肉呢。”
青竹早自个儿笑迎过去打招呼,举着酒说:“我们来给你送酒,还有松茸香菇野味什么的,还记得我和雪儿嘛?”
江心笑道:“怎么不记得?你们也拿太多酒了,我家老头又要高兴坏了。”
青竹笑道:“不打紧。我听大海哥说我们家往常吃的鱼都是你送的。
“我这还惦记着你家的鱼呢,还有咸鱼搞的咸鱼粥,单丢灶门里烤着也好吃,下酒比花生还妙。
“你家还有没有咸鱼?我弄点回家下年酒去。”
大海笑道:“你也忒脸皮厚了,就不该告诉你这些,刚见面,怎么就问起人家要东西来?”
江心边推开篱笆门边笑道:“喜欢就好,一会包给你。快屋里坐。”
又嘱咐江岸道:“把肉都放厨房去,弄壶茶上来。”
大海道:“不必那么麻烦了。”
青竹忙道:“要的要的,江岸别听我大海哥的,快弄茶来,我要吃了茶才能走。
“第一次下山拜年,一定要吃碗茶才好。
“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也弄一点子来吃吃,着实有些饿。”
惊雪听了,忍俊不禁地戳了一下她头。
江心一听,见她行止洒脱,加上今日过年,从未有过的景象,反更加欢喜起来,立马心花就开了,笑应:
“有的,怎么没有?江岸快别愣着。”
江岸忙拎着肉跑厨房去。
江心招呼他几人屋里坐着,又把买来过年的糖果糕点橘子都拎了出来放桌上。
忙又跑下去拿了几个大盘子来盛着,摆满了一桌。
笑道:“我家第一次过年来这么多客人,快吃。”
这会江岸也端着茶上来给倒上。
青竹边吃边抱怨:
“还不是怪大海哥他俩,不早些带我们下来玩。
“还是你们村子有意思,看着那么多炊烟飘着都觉得喜庆。”
大海应道:“我就有那心,可也不敢,婶婶知道了,腿还要不要了?”
江心道:“以前也听大海哥提起过你们,就是不得见。
“难道你们真的是第一次下山?这山也不高啊。”
青竹叹道:“你不知道,我还有个哥哥,四五岁时偷跑下山,结果出了意外,人没了。
“后来才有了我和雪儿的。我们四五岁那年也想偷跑下来玩,结果才下到半道就被拎了回去。
“也幸亏被拎回去,在半山腰,雪儿的寒疾发作了,差点也出了事,吓坏了。
“我娘就把我狠打了一顿,气得两天不吃不喝,我爹这才说了我哥的事。
“为了雪儿,所以我也怕了。虽然娘后来也允许我们单独在山头采药。
“我们也没再动过偷跑下山的念头。
“不过今天是我娘同意的,叫我们代为拜年,问你爷爷安好,也谢谢你们那天仗义执言。”
江心听说,道:“客气了。那雪儿的什么寒疾好了么?”
惊雪点头道:“好了。”
青竹道:“不但好了,身体比以前还更康健了呢。”
说着,抬眼见江岸仍站江心身后不言不语的,便问:
“嗳,江岸,你怎么不坐?”
江岸忙摇头摆手着也不言语,只憨笑了笑。
江心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他就这样,见生。快坐下,别老呆呆的。”
江岸这才靠江心坐下。
大海方笑问:“江岸兄弟是咱家里的?怎么以前没见过?我还以为是村子里头的小子。”
江心并不说他是江河的远方亲戚。
只将那日黑衣如何带绿衣来治伤。江岸如何砸破屋顶来的,如何又不得不收留了下来,都说与大海他们听。
三人听后也都称奇道怪,又叹幸亏无事。
大海问:“那日下山后,可有人到家里闹?”
江心道:“没有。就是前天有两个陌生人划船到这来,也不捕鱼,就看了我们一会。
“我问他们干嘛,他们也没怎么着,只说‘没事’就走了,也没什么恶意,不像是那波人里的。”
大海道:“没事就好,往后当心着点。”江心笑应着。
青竹见江岸一直没言语,便又问:
“他除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是不是口齿还不清?怎么也不见他说句话呢。一直没听你说上半个字。”
江岸方有些温温吞吞地,说道:“没,我在想事情,你们说就好。”
正是“镜月湖畔品茗习武,西厢小院张灯结彩”,如今又不知江岸在想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