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君子不夺人之所爱

  这时,
  一直不吭声的傅临风伸手把破褂子的袖口一扯,
  撕啦一声,
  袖口被扯断了,露了一个缝隙口袋。
  啪嗒一声,
  一个金色的小东西,随着袖口的缝隙,掉了出来,滚落在地。
  傅临风迅速从地上捡了起来,吹了吹金色小东西上的土,然后虔诚的递给钟娇:
  “姑娘,这是酬劳。”
  钟娇看了眼傅临风手中的东西,微微讶然,这是一枚古代的印章,看样子还是一个掌权者的印章,因为她从底部看到一个繁体帅字。
  这时,
  傅良山也一眼看到了这枚金色的印章,吃惊的同时,伸手阻拦:
  “二弟,不可,不可呀!”
  他知道这是二弟偷着藏起来的,历经千辛万苦,都没有舍得假手于人,现在竟然为了救他的妻子牺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傅临风是傅家养子。
  原是京城流落在破庙外的一个小乞丐,有一天,小乞丐发烧,快死了,正好被同伴嫌晦气,给从破庙里扔了出来。
  扔出来高烧不退的傅临风,正好遇到傅良山的父亲傅老爷子傅涯子下值回家,
  傅涯子本身就是御医,自然治好了傅临风的发烧。
  傅临风苏醒后,感谢傅涯子,一边磕头,一边要给傅涯子当牛做马还恩情。
  看到傅临风挺机灵的,于是,傅涯子将傅临风带在身边,当一个提药箱的小药童。
  后来,
  傅涯子发现小药童十分聪明,能把他的方子过目不忘,还倒背如流,于是就萌生了其它的想法。
  遂后,
  傅涯子出其不意的考了小药童。
  小药童不但过目不忘,还将他的药方进行加减,以治虚实之症。
  傅涯子大喜,在宗庙前,亲自收傅临风为义子,还收其当了自己的徒弟。
  日日将其带在身边,手把手教授医理和实践。
  往事历历在目……傅良山感慨万千。
  此时,
  傅临风手中攥着那一枚金色的印章,真诚的递向了钟娇。
  那颗印章就是傅临风家的祖传之宝。
  傅良山什么都知道。
  他看到了为救妻子,而二弟把关乎自己身世的传家之宝竟然给了钟知青当酬劳,
  傅良山深深的自责起来,两行浊泪流出,
  他双手捶腿,痛心疾首:
  “二弟,以前是大哥对不住起你。”
  因为父亲实在偏心二弟,傅良山有过嫉妒,还怨恨过父亲。
  此刻,
  所有的前尘往事,已如烟尘,随风而去。
  没有什么可计较的。
  从此以后,他们就是亲兄弟。
  钟娇喜欢这枚金色的印章,但她不会强行掠夺收取,于是她拒绝道:
  “这枚印章看起来不错,至少价值连城,我不收,再说,救人是一名医生的本份,不是为了酬劳。”
  傅临风固执的举着手道:
  “姑娘,遇到你也是缘份,你就收下吧。”
  “我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住这里多有不便,如果被有心人看到,不但上缴,我们还会遇到麻烦。”
  “你收了,反而是为我们减轻负担。”
  “在这个时候,它不值一袋面,一袋米,如果你实在过意这去,就尽力救治我嫂子吧。”傅临风双手托着金色印章,举到了头顶,对着钟娇十分恭敬的又递了过去。
  钟娇犹豫一下,接过了印章。
  的确,留在他们身上,这印章就是一枚定时炸弹。
  收了人家东西,以后,她会尽她的力,去帮助这一家人。
  毕竟都是天才,
  也算为了自己能在此世的幸运穿越积福积德了。
  “好,我收下了。”钟娇抬手收下,
  这时傅良山伸手,大喊道:
  “二弟,这枚印章关乎着你的身世,如果印章不在了,你怎么还能找到你的家人?”
  钟娇一愣,原来还有此番渊源?
  这是认亲凭证呗。
  “这样,我就真的不能收了。”钟娇眉手,决定不要了。
  傅临风伸手按住了傅良山的手臂,目光沉静而又淡然:
  “大哥,有些时候父母子女也是一种缘份。”
  “还有,我在傅家生活了三十多年,早已将傅家视作了我的家。”
  “早已把你们当作了亲人,”
  “什么认亲不认亲的,那些都是浮云,让浮云都散了吧。”
  听完傅临风一番诚挚的话,傅良山又是老泪纵横,他双手抱住傅临风,下巴搭在傅临风的肩头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多年的委屈,
  多年的嫉妒已经完全化为了乌有。
  他庆幸他有一个弟弟,一直陪着他,在最艰难的时候一直陪着他们一家,从没喊过一声苦,一声累,只是默默的尽着一个儿子和一个弟弟的本份。
  “二弟,大哥这些年对不起你!”傅良山嫉妒傅临风,虽然什么也没有做,但是却是把所有的冷漠都给了傅临风。
  但傅临风从来没有计较过这些。
  因为那是他的亲大哥。
  钟娇尴尬的站在那里,手中握着那枚烫手的印章,到底她能不能收啊?
  这两兄弟真是啊!
  弄得她两眼都有些湿漉漉的。
  挺感人。
  “妈,妈!”突然间,傅家大儿子傅少君大叫起来。
  傅良山迅速擦干眼泪,赶紧爬起来冲到妻子跟前,发现妻子已经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傅良山一脸的泪痕,伸手想替他擦擦。
  傅良山迅速伸手把妻子的手抓了起来,放到自己脸上:
  “阿希,你得好好的,不然我们五个大男人可怎么过啊?”
  钟娇还是把印章收了起来,先救人要紧。
  她走近傅母,伸手扣上了傅母的脉搏,半分钟后,她看向傅临风众人:
  “比刚才脉相要好。”
  但傅良山和傅临风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钟娇。
  想了想,钟娇又安慰道:“今天晚上没问题。”
  听完她的话,
  傅家所有人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钟娇看到傅家三个儿子依旧老实的跪在傅母跟前,不敢走。她叹息道:
  “膝盖是用来走路的,用来跪人没有实际意义。”
  她最看不上这些繁琐规矩,麻烦。
  傅良山扫了眼三个儿子,三个儿子迅速站了起来,很是规矩,又成了排排站的三只小绵羊。
  呵呵,
  后世的三个大佬,可没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钟娇看了眼天色不早了,她该回去了,想罢,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金色的印章,递向傅临风:
  “君子不夺人之所爱,没有它,我一样会救她。”
  傅临风没想到她不要,只是微微吃了一惊后,便摇头:
  “现在,我们自身难保,保护不了它。”
  “而它只是一颗炸弹,可能随时会要我们一家人的命。”
  “在生命面前,它分毫不值。”
  “所以,我只能给它找一个能够安全驾驭它的人。”
  “而你可能就是它的命定之人。”
  “送给你,我并不是一时冲动!”
  “而你恰好是那个有缘人罢了。”
  “而我,人生何必求圆满,有缺憾的人生,才是正常的人生。我此生有父有兄有侄有长嫂,已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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