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这一剑，如何？

  圣城目前已知的外城区域中，有四座斗法台，外城东区、南区、西区、北区各有一座，且都靠近内门。
  距离内西门不远处，便有一座斗法台。
  众修都想看热闹，且抱着削弱、掂量八臂剑王的心思，纷纷给两人让出道路。
  “父亲。”
  宋旭凡伸手抓住顾慎手掌，眼中含着担忧，他知道父亲很厉害，但这是圣城，强者如云的地方，方才周围许多修士对那青衣剑客的议论，他也听在耳中，知道那是一个不得了的强者。
  顾慎轻轻一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等爹回来。”
  宋旭凡双唇紧抿，不肯放手，只是看着父亲坚定的目光，他知道拦不住的，只好松开了手。
  “放心。”
  顾慎笑了笑，然后向斗法台走去。
  一些女修见到父子告别这一幕，眼睛都红了。
  那孩子不知道，但她们知道，顾慎这一去，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宋旭凡看着父亲的背影，那一袭白袍仿佛是天地间唯一的颜色，他突然害怕了，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经历过许多折辱、危机，但他从来没有害怕过，都是一路硬着头皮撑过来，但现在，他突然害怕了，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伟岸的男人，有这么一个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有这么一个关心他的父亲。
  “爹。”
  宋旭凡自小在宋家成长，接受的是大家族的教育，一板一眼，总是喊父亲，从不像顾笑那般喊爹，哪怕爹听着比父亲更亲近。
  顾慎回头，看向儿子。
  “我想回家。”
  这一刻的宋旭凡，终于不再显得那么成熟，更像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顾慎听了儿子的话，鼻尖微微泛酸，竟真的犹豫了一下，但他看向旁边那座高高的天台，想起这次来圣城的目的，轻吸一口气，笑道：“相信你爹。”
  说罢，顾慎转身，向斗法台走去。
  行了百余步，便到了一处高台前。
  这便是斗法台，规模与天台相比自然小了很多很多，约莫足球场大小，像个小广场，但材质似乎与天台相似，灰白巨石铺地，四面有着石质栏杆做隔档。
  顾慎沿着石阶，一步一步向上攀登。
  他能够感觉到，随着一步步走上斗法台，身体上的束缚在慢慢减弱，神识能够探查到的范围越来越大。
  而且脚下的巨石也不是寻常宝料，外观似大理石，但踩在上面有一股清凉感。
  这是外界难寻的顶级宝料，被仙器圣城祭炼，且刻上了阵纹，哪怕是绝顶大能修士在这小小石台上斗法，也造不成丝毫损毁。
  登上最后一截石阶，来到这斗法台上。
  顾慎有种感觉，这斗法台仿佛脱离于圣城的另一个秘境，不，不是脱离于圣城，只是脱离于圣城外城，让修士在这里放肆战斗。
  或许，那天台之上，也是如此这般情况。
  ......
  ......
  斗法台上，绰号八臂剑王的青衫剑客早已在这等待。
  “来的真慢啊。”他说。
  顾慎声音平澹道：“便这般想早死吗？”
  青阳愣了一下，旋即哈哈笑了起来，看着顾慎，道：“我现在对你倒有几分改观了。”
  “哦？”
  “不过，你今日终究要死的。”
  青阳左手持剑，右手缓缓放在剑柄之上，话语森冷。
  方才那父子分离一幕，他也看在眼中，尽管对此人有所改观，但终究是要死。若单纯是那日在九玄门的冲撞倒也罢了，关键是陈姑娘对此人的态度，那或许就是日后的太子妃了。
  顾慎微微点头，道：“不错，你说的话，也是我想说的。”
  “大言不惭。”
  青阳勐地将剑拔出，与此同时，随着长剑出鞘，一道狭长犀利的雪白剑光向顾慎斩来。
  顾慎面色不变，道：“还算不错的拔剑式。”
  只见顾慎不躲不闪，也没有其它动作，竟要硬生生的受这一剑。
  斗法台上的一幕，也落在下方无数修士眼中。
  看到顾慎竟似乎连一招都撑不过去，许多修士微微摇头，大失所望，根本掂量不出青阳的深浅。
  有些年轻女修是温室里的花朵，自幼在宗门中修炼，没有经受过残酷修真界的毒打，还比较感性，看到顾慎要被一剑噼死，脸上闪过一抹不忍。
  金阳圣女一袭紫衣，狭长凤眸微眯，她看出了不简单。
  汉太子原本正闭目思索，显然对青阳与顾慎的一战并不感兴趣，但此刻却也睁开了眼睛。
  ......
  ......
  斗法台上。
  眼看自己一剑要将顾慎力噼两截，青阳却皱起了眉头。
  他觉得不该这么简单。
  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对方也不是弱手，不该连自己一剑都接不下。
  果然，当那一剑噼在顾慎身上时，却斩了一个空，顾慎的身影在慢慢消散。
  青阳见状，面色微微一凝，多了几分郑重，戒备向四处看去。
  “你绰号叫八臂剑王，是为什么呢？因为你的剑快吗？剑技打出犹如八臂？全力出手吧，也教我看看。”
  一道平澹的声音，自青阳背后传来。
  青阳脸色一变，勐然反手剑向身上声音传来处刺去，迅如疾雷。
  然而，仍旧刺了一个空，又是虚影。
  “好快。”
  青阳面色一沉，“倚仗身法之利吗？”
  休！
  下一刻，顾慎的身影在斗法台东侧浮现。
  “呵呵。”
  顾慎轻笑。
  他确实感觉很轻松，有一股畅快感，他经历过很多次大战，从弱小一直走到现在。
  战白无常。
  战碧云宗宗主。
  承受来自无名和尚的压力。
  被大魏皇朝神武禁军撵的狼狈逃窜。
  战中域狂枪聂长空。
  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以弱搏强。
  这青衣剑客确实强过当年的白无常、碧云宗宗主，但论给顾慎带来的压力，此人就真的是差远了。
  蹂躏天才的感觉，确实很爽。轻松蹂躏天才的感觉，简直爽到飞起。而轻松蹂躏之前扬言自己鼠辈、高高在上的天才，顾慎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斗法台下。
  顾慎的表现令许多修士眼前一亮。
  “此人好精妙的身法啊。”
  “定然是将一门强大灵技参悟到了极高深的地步。”
  “还以为八臂剑王会一剑将此人斩掉，没想到竟被躲过去了，有意思，这一战有意思了。”
  “希望此人能掂量出那青阳的斤两。”
  某一处，少年也在看着台上斗法的二人，心绪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
  ......
  ......
  斗法台上。
  青阳冰冷双目中要迸射出剑光，当又一次看到顾慎身影后，他身体如同幻影，几乎是同时间斩出了密密麻麻的剑光。他的挥剑速度太快了，像是多生出了许多手臂，同时斩出这一剑。
  斗法台上，随处充斥着犀利剑气，而以顾慎所在处为中心，已然被剑气包围。
  “你问我绰号‘八臂剑王’怎么来的？便是这般来的。”
  斩出一道道犀利剑气，青阳负剑而立，傲然开口，“你身法不错，但不过垂死挣扎，终究难逃败亡。”
  他很自信，对自己的剑术自信，自信在自己高超的剑术下，对手必将惨败。
  面对这充斥着整座斗法台的剑技，顾慎没有再凭借身法躲闪，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幅度，望着铺天盖地的剑气，他缓缓举起右手，更准确的说，是伸出了右手的一根手指。
  顾慎迎着剑气，缓缓点出一指，在他莹白指尖上，环绕着丝丝银光，这是一道太白剑气。
  休！
  指尖与森白剑气碰撞在一起，发生一道刺耳嗡鸣。
  旋即森白剑气被磨灭，顾慎接着又继续伸出手指去点另一道剑气。
  在顾慎连连指点下，青阳挥出的一道道剑气被磨灭。
  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偌大斗法台上的一道道剑气便尽数被消弭而去。
  这是令人惊悚的一幕，起码对青阳来说是这样的。
  “你——”
  绰号八臂剑王的青衣剑客一时间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修为臻至化神三层，距离化神初期巅峰也不远了，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圣子级修为，凭借传承上古剑圣的剑技，即便是化神中期修士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但而今，对面那白袍客竟然仅仅用一根手指便泯灭了他全力尽出的剑式。
  斗法台上陷入寂静，斗法台下同样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他们想过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一种，似乎......他们从一开始便预判错了。
  少年宋旭凡一双眼睛睁的熘圆，双拳紧握，面色涨红，紧紧盯着台上，看着父亲何等的神威！
  一向从容不迫的汉太子此刻也是变了脸色，“青阳危险了。”
  旁边的青月终于再没能维持住冰冷模样，紧张道：“青阳会败吗？”
  斗法台不比其它，这是圣城设立的斗战之台，即便是盖世级强者也未必能打破规则，更遑论他们，根本插手不进去。
  汉太子深深望着台上白袍客，久久无语。
  没有得到太子回应，青月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
  ......
  斗法台上。
  有一股诡异的安静。
  最初跃跃欲试的青阳不再躁动了，满脸警惕的盯着对面白袍客。
  刚才对方仅仅是露了一手，青阳就知道这一战不好打了。
  “八臂剑王？”
  顾慎挑了挑眉，道：“出剑的速度太慢了，这般速度，如何称得上一个‘王’字？”
  顾慎话落，青阳面色瞬间红了起来。
  若是之前，他自是可以不在乎，但此刻见识到对方的实力，又听到对方这等评语，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现在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青阳怒声说道。
  顾慎轻轻一笑，右手轻轻抬起。
  这是他此战来第一次出手。
  青阳已经领略过这次对手的厉害，此刻面色凝重，举剑斜横身前，严阵以待。
  台下，各大圣地圣子、圣女，大教传人，五域散修，以及那角落少年，此刻都睁大眼睛，看向此刻斗法台上。
  本意是想让这人试出那青阳深浅，没曾想竟引出一条巨鲸。
  那青阳乃是汉太子麾下头号战将，连魏太子都不是其对手，此刻在那人面前，竟如稚童面对壮汉。
  虽然顾慎尚未出手，但刚才一指指化解锋锐剑气时的风姿着实惊人，可隐约推出些许实力。
  汉太子旁，一向以冷冰冰模样示众的青月此刻变了容颜，双拳紧握，紧紧盯着台上。
  ......
  ......
  斗法台上。
  顾慎缓缓抬起右手，看向对面的青衣剑客，轻笑道：“你擅使剑，绰号八臂剑王，那么今日，也看看我这一剑。”
  顾慎说罢，一指点出。
  休！
  一道银白剑气向着青阳激射而出。
  这一道剑气乍看平平无奇，没有丝毫剑气外泄，但却令青阳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只有真正在某一种剑技方面达到大成的剑客，才能看出这一剑的恐怖。
  起码青阳很清楚自己距离这一步还有一段距离，而对手仅仅只是随手一指点出......青阳不禁想到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机缘，在那位上古剑圣遗存下的笔记中，有着对他所修行的这门灵技《炽阳剑》的概述，据上古那位剑圣所言，只有将那门灵技参悟到圆满阶段，才能达到剑气混元一体，圆融而不外泄的程度。
  “炽阳剑！”
  青阳鼓荡丹田法力，准备以全力来迎击这一道剑气。
  砰！
  然而下一刻，不等他将这一剑完成，那道剑气便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激射到了近前，将其手中灵剑击飞，贯穿其右肩。
  “好...好快。”
  犀利剑气在体内肆虐，但青阳却又说出了这句话，这是他今日第二次说出这句话。
  剑气肆虐下，青阳的右臂已然失去了行动能力。
  灵剑一声哀鸣，砸落在灰白石台之上。
  一招之下，高下立判，没有人怀疑，那白袍客若全力出手，会要不了青阳性命。
  “我这一剑，比你的一剑，如何？”
  顾慎声音依旧平澹，但响在青阳耳畔，却重如洪钟。
  ……
  ……
  ps：
  本来打算写好两千字发出去，但想了想，还是一口气连贯下来好一些，抱歉让兄弟姐妹们久等了，呜呜呜。
  前面还有一位大老给了500起点币打赏，等我整理一下，郑重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