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得加钱
唐家有一个习惯，每个周日都举行家庭聚会。儿子、女儿、女婿、媳妇下午过去，晚上一起吃饭后，再各奔东西。
这些人有的已经当了官，有的正在准备当官儿。都是官场中人，到了一起，聊的也基本上都是官场中事。
这家老爷子要退下来，把儿子提拔了，把孙子安排到了哪个好单位。那家的靠山倒了，可能要失势了。王家的女儿嫁给了周家的儿子，赵家的男人有了第三者，被孙家捉奸在床，差不多全市都知道了云云……。
种种传说看似八卦，但过一段时间，绝大部分都被验证了。
唐家的聚会，罗岩只参加了两次。一次是婚宴，另一次是他临下乡之前的一天。不是为他送行，只是恰好赶上那天是星期天。
陆蓉还特意强调了一点，只是凑巧，不是为罗岩送行。
罗岩不喜欢这种聚会，用他的话来说，不喜欢这种家庭文化。不愿意参加聚会。
从唐永禄那里出来之后，罗岩就去了单身宿舍。找了同宿舍的三个单身舍友，请他们到四海饭店喝酒。
这三个家伙，都是跟罗岩同一年进厂的理工男，现在都是助工。当初为了罗岩父母的事情，帮着跑来跑去的，还把不多的钱借给罗岩，可以说相处很不错。
罗岩娶了厂长的女儿，唐薇还是厂里有名的大美女，但是结婚的时候都没通知他们，很快就下乡了，几个人自然不满。见罗岩回来，不免就埋怨几句，说罗岩不讲究，忘了兄弟。
罗岩也不能说破实情，只好连连赔不是。几个人抱怨了几句，喝上酒，也就饶了罗岩，很快回到了当初在一起的气氛当中。
晚上七点刚过，唐薇找来了，说她家里找罗岩过去有事，车正在外面等着。
此时酒局已经接近尾声，哥几个见罗岩家里有事，也就散了。厂里的一辆普桑，拉着罗岩和唐薇到了唐家。
唐家人都在，唐千钧、陆蓉，老大儿子唐群，媳妇也在，叫什么名字罗岩也没记住。
老二女儿唐蔷，女婿丛琦也在。
还有4个外人，一个是厂歌舞团的编导顾鹤，因为歌舞团归宣传部管，罗岩跟顾鹤也认识。不过没什么交情，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另一个是个中年妇女，罗岩的顶头上司，宣传部长马清秋，罗岩记得她好像是50岁。
另外两个人不认识，陆蓉给做了介绍。
一个就是她的师兄宋宁，另一个女子是宋宁的妻子程沅芷，枫林师范学院音乐舞蹈系的舞蹈教授，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
唐千钧没搭理罗岩，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唐群两口子也没搭理罗岩。倒是唐蔷笑了笑，还问了罗岩吃饭了没有。
丛琦站起来跟罗岩握握手，埋怨罗岩怎么不来一起吃饭，还给罗岩递了一支烟。
这并不代表丛琦就尊重罗岩，他在区政府办公室任综合科科长，对谁都比较热情。
“罗岩，回来了也不回部里一趟。下去好几个月，连个信儿都没有。是不是当了厂长的女婿，宣传部就养不了你这条大鱼啦？我告诉，你还是宣传部的人，厂长现官不如我这个现管。有毛病了，我该收拾你还是照样收拾，厂长也保不住你。”
马清秋这话，不过是当着唐千钧的面儿，一种讨巧的玩笑罢了。谁要当真，那就错了。
罗岩自然懂得这种套路，但是又不得不回答。
“乡下交通不便，邮一封信得来回走十几里路。下去好几个月，也没干出什么成绩，无颜见江东父老。怕部长批评，我是能躲就躲。没成想还是没躲过去，让部长给逮着了。”
“你们看看，这孩子下去没几天，学会油腔滑调了。厂里也没要求你干出什么成绩来，你怕什么？我们有那么糊涂么？”
都叫上孩子了，咱们有那么亲么？行啦，马清秋，赶紧说正经的吧，别演戏了。
果然，马清秋进入正题。
“既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就将功折罪。听说你给歌舞团写了10首歌，陆团长他们试了一下，还勉强及格。不过呢，还有美中不足之处。”
“听小薇说，你曾经猛烈抨击歌舞团，说从团长到编导再到演员都是蠢货，有这话吗？”
唐薇你个败家娘们儿，怎么什么话都往外搂啊。
罗岩瞪了唐薇一样，没想到她根本不在乎，冲他一笑，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嘿嘿，喝多了，你们别当真。如果觉得冒犯了，我可以道歉。”
“哼，敢作敢当，还算个男人。不用你道歉，咱们没那么小气。厂里工人骂领导的多了，你看处理哪个了？”
“不过，你既然敢说这话，想必还是有点本事的，那10首歌曲也还算行。领导不怕被人骂，就怕没有人才。人才嘛，总是有点儿脾气的。只要你有真本事，哪怕你天天骂，当面儿骂，我们也忍着。”
“现在歌有了，但是舞蹈还是短板。小薇说，你批评歌舞团的舞蹈没有新意，我们也承认，这方面确实有不足。既然你能提出问题，就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你说得哪个观世音菩萨……，小薇，罗岩说的那个舞蹈叫什么来着？”
“《千手观音》。”
唐薇立刻答道。
“对，《千手观音》，歌舞团需要这个舞蹈。今天特意把程教授请来，她是省内着名的舞蹈家，编舞一流，你就跟程教授交流一下。”
“我听说你还提出了什么条件，没有格局，丢脸。你下去支援，厂里就是你的后盾。厂里也有义务配合地方，支持贫困地区的扶贫工作，自然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只要你积极工作，以厂为家，为厂里做出贡献，厂里自然支持你的工作。”
呵呵，你说的好听。如果不是用钢铁公司来牵制，你们会愿意出钱？
不过，这就算是答应了给钱，那就可以合作。
“我可以把《千手观音》的构思拿出来，一定会火起来，上省电视台春晚，甚至全国电视台春晚，都完全有可能。”
若是以前罗岩说这话，人们只会当他在胡说八道。但是有了前面那10首歌垫底，人们已经不敢轻易质疑罗岩。
“你有这个自信很好。不过，是骡子是马，还要拉出来溜溜。”
“行，不过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得加钱。”
罗岩此话一出，屋里立刻一片寂静。众人大眼儿瞪小眼儿，面面相觑，就连唐千钧都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