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柳乱起
“乔掌柜这是什么意思？之前的事也不过是场误会, 我也没那么小心眼地抓住不放, 你不至于……”拿自己的老婆孩子来赎罪吧？
东如看着面前的两人目瞪口呆的, 她们一个三十岁上下，一个十四五岁，看外表倒是干净利落, 神情也很平静没有悲苦。
柳掌柜顿时尴尬不已：
“乔掌柜误会了, 我家的并不是我让着来的, 是二爷给的恩典，让她和我家丫头过来伺候乔掌柜的，也能让我们一家常能见面，还望乔掌柜的不要嫌弃她们蠢笨！”说完目光中带着哀求了。
他自然知道这个乔姑娘在二爷的心中地位肯定不同，不说她肚子里怀的是二爷的第一个孩子，就是二爷这几天又是忙着买宅子, 又是安排人来伺候的就看得出, 对她肯定不一样。
而二爷做这一切都没瞒他, 这说明什么？说明二爷想要重用他，可想要重用他, 却没有帮他在乔姑娘面前说话，这要表达的意思还不明显么？是让他自己来表忠心的。
他当然要把握住机会了，这不, 借着送妻女的机会前来请罪。
东如嘴角抽了抽。
她是真不记得这个世界大户人家的潜规.则了。
讲实话, 为了让人安心办事拿住人家妻儿，东如觉得其实挺不人道的。
贪.污这种事情在哪里都会有存在，你拿了对方的妻儿爹娘当人质就一定能让人乖乖听话么？不见得。
有那心狠的干脆在外面再置办一个家, 主家也并不一定都知道的。这样做反倒更让人离心。
东如不是制定规则之人，也没权利发表什么看法，她只知道如果她不接受那么这柳掌柜的妻女将会返回柳府，继续过着夫妻、父女分离的生活。
接受了，他们一家虽然不能生活在一起，但时不时的总能见上一面。
东如能说什么？就算不是圣母这点顺水人情该给还是要给的，柳掌柜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东如带着柳大嫂母女上了二楼问话。
“见过姑娘！”母女正式给东如见礼。
“起来坐吧，在外面也不讲究这些东西。柳嫂子以前在哪里做事？”柳家主人不多，下人可不少，至少东如在柳府呆了五年就没见过她们母女。
柳嫂子上前回话：
“回姑娘，奴婢是在大厨房做管事娘子，朵儿也是在大厨房，跟着上灶的。”
东如了然，难怪她之前没见过她们。
大厨房是管下人和姨娘们伙食的，而小厨房才是正经主子们用的。
东如不管是做大丫环还是做通房，都没有亲自去大厨房取过饭，都是有小丫头取来送到面前的，反倒多次去小厨房帮钱氏点菜。
再看向面容清秀的朵儿：
“朵儿今年多大了，竟然都能上灶了？”
朵儿规规矩矩地给东如福了福：
“奴婢今年十四了，做菜手艺倒不是很好，只是普通家常菜还是可以，不敢当姑娘夸奖。”
柳嫂子笑道：
“姑娘，这丫头做饭一般，但女红不错，手脚还算勤快，姑娘有什么活尽管支使我们。”
东如点点头，她的月份越大，每天的精神就很有限，柳嫂子自然也看出来了就想着有什么了解的以后也不迟，想劝东如休息。
东如也没驳了人家的好意：
“你们先收拾一下东西，有什么缺的到外面买，这是二十两银子，先放柳嫂子那用吧。”
“是！”周嫂子连忙接过。
东如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我这里地方也不大，住不下那么多人，柳嫂子白天跟着我，晚上就回四海那里将就一段时间吧，留朵儿跟我作伴就行了。”
柳家母女一听这话简直是惊喜了，恭敬地给东如道谢，见她没了吩咐方才退下。
一出来朵儿就欢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好了，娘，你总算是能和我爹团聚了！”
说不上她很快就能有弟弟了。
她们家没有靠山，爹还得罪过大管家，被发配到这里十几年不能回良城。
爹娘也一直分离着，只生了她一个，为这事阿奶一直瞧不上娘，说她没本事生儿子，母女没少受气，如今一家团聚她们也能松口气了。
柳大嫂也是满脸笑容：
“乔姑娘是个好人，我们要用心伺候好她才对得起良心！”
“娘你放心，我都懂。我们给了乔姑娘，这以后自然是乔姑娘的人了。”
东如自己都不会想到，无意间的一点小恩惠会让人这么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
东如一边养胎，一边还要经营酒馆、扩展生意、监督修园子。
几世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亲力亲为地做生意，其中的感受是各种新奇当然也各种的累。
而远在良城的柳落孤也没闲着。
他想要将府里的事肃清，然后早点去东如身边陪伴她。
只是他不是毛头小子，心里虽急，但做事还是稳稳的。
芳华院
“太太！太太！求您救救我们啊！”
柳太太正在塌上眯着，就听到一个慌张的声音传来，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杏儿立马有眼力地跑出去，不过不等她问明情况，对方已经踉跄地进来了，一进来便跪倒在地膝行到太太的塌旁：
“太太，求太太开恩啊！”
“玉娟？你这是怎么回事？”太太一见大管家的媳妇这样狼狈顿时吓了一大跳，这玉娟可是她的陪嫁丫头，这几十年来都是风光的，府里谁敢给她这么没脸？
“太太，你不救奴婢，奴婢就没有活路了！”
“这到底怎么了，你起来说！”
同时正院里，大管家的女儿也在到钱氏面前苦求。
打发走大管家的女儿后，钱氏让刘妈妈帮她换衣服，她要去芳华院。
刘妈妈和于妈妈相视一眼，都有些迟疑：
“奶奶，您要管这事么？”
“人家都求到面前来了，我当然要管了。”
“这……”
二奶奶在家时便贪财，这她们知道，大管家自然也猜到了，这段时间时不时的来给奶奶请安时都带了不少东西，只是如今这事可不是贪财的时候啊！
钱氏透过镜子看到两个妈妈的神色自然也猜出她们心中所想，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随即便消隐。
“我知道妈妈们担心什么，可你们也不看看大管家两口子是什么身份！大管家是老爷贴身的小厮，之前还服侍过太爷，他的娘子是太太身边的陪嫁丫环，这样的人能出什么大事？就算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太太也不会看着不管，我求不求情都不重要，所以你们说这顺水人情我要不要送？”
两个妈妈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没错，别看奶奶是主子，但不是当家奶奶，就拿捏不住这些老仆们，有时不得不给上几分面子。这一想也就都认同了，一番收拾主仆几个去了芳华院。
芳华院中，柳太太从玉娟的嘴里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柳落孤半年不在府里，一回来就开始查账了。
这一查可不得了，牵扯出一串背主的刁奴来。
二爷一怒之下便叫严查，往死查，他本就有一批暗部人马，再加上前些年的账目问题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一汇总，有问题的全部拉了出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有没有脸面。
这头一个自然是大管家了，所有产业几乎都过过他的手，自然不会干净了，更何况他儿子马上要成亲了，而对方竟然是账房总管的女儿，审都不用审了，二人要说没关系谁都不信。
账房也倒了一半人马。
二、三十年的烂账了，这牵扯到的人自然就有点多了，柳落孤也没想要全部拉出去卖了，只犯事的男人全部发配到矿山，女人或者充做军妓，或者送到庄子上，家产全部抄没。
这一下让平静了几十年的柳府彻底乱了起来，一个个都相互奔走求情找门路。
大管家一家得到消息最早，自然动的也最快了。
柳太太一听玉娟的话吓了一大跳：
“二爷怎么查起老人来了？真是太不像话了，哪里能抄了老仆的家呢！”
玉娟一听这话有门，她在太太身边伺候的久了，自然知道她的脾气，这时也不加火，只轻轻地啜泣，果然太太嫌弃道：
“行了，你先别哭了，我叫了二爷问问是怎么回事再说！”
“是，太太！太太，老奴跟了您一辈子了，不想要离开您……”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柳太太不耐烦地打发她。
这么多年了她自然也离不得这个自小陪在她身边的丫环。同时二爷这么大的动作事先竟然没和她商量，还要让她通过下人的嘴知道，这也让她心里很不痛快才没了好脸色。
“去叫二爷过来一下！”
“太太！”李妈妈一脸为难地看向柳太太。
“怎么，你也觉得我不应该问？”
柳太太这心里的火气很大，对她的亲信冷笑。
“老奴不敢！太太，老奴只想您跟主子母子和睦！”李妈妈跪在地上眼中闪过晶莹。
柳太太先是眼睛一瞪就想发脾气，随即泄了气，苦笑：
“罢了，还是你看得清楚！”
“太太……”
柳太太摆摆手：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说的对，二爷大了，不需要别人帮他拿主意，指手画脚的，我呢，就做个又聋又哑的老太婆，专心的享福，保持这种母慈子孝的场面就行了。”
“太太，二爷是个有心的！”李妈妈听到太太的话不由眼泪落下来，替她感到心疼。
“是啊，二爷是个孝顺的，我该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