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7章战利品清单!蛇鳞护甲!
青云道观。
往昔宁静闲适的这里，此时气氛格外的凝重。
站在一旁的钱怜怡，水汪汪的朦胧美眸瞪得老大，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生怕错过些什么，却没有发现，光是站着，就已经香汗淋漓的她，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可以看见在不远处的石桌椅上，有一老一少，在沉稳对弈。
令人感到惊奇诧异的是，这一老一少，此时皆是闭上双眼，神色沉凝，一脸正色。
而每当他们经过一番若有所思的思考后，缓缓吐字时，一字一句，就仿佛是金口玉言一般，勾动天地脉络，在冥冥之中传来隐晦的波动。
木桌上的棋局，此时早已模糊不清，根本让人看不清虚实，仿佛被某种神秘的伟力隔绝，肉眼难看，唯有沉入心神，才能一窥其中的无尽变化。
这一老一少，正是周道济和李夜。
下过百手的两人，对弈布局，也是缓缓拉开帷幕，就仿佛是隐藏在山林的猛虎野兽，即将露出狰狞的獠牙。
“天乾，阴五三，阳九六，断逆正！”
一脸淡然的李夜，缓缓道来。
与此同时，在隐晦的对弈层面，那莽莽无常的世界当中，一座陡峰蓦然出现，从渺渺白雾之中展现出自己的锋芒一面。
峰尖凛冽，好似寒芒，欲要冲破九霄，而在不远处，又有着同样的十来座险峰，或崎岖陡峭，或针叶如枪，嶙峋罗列，或顶峰白雪皑皑，气息冷冽森寒，刺骨摄人。
这些险峰遥遥呼应，隐然结成森罗万象，一股沉凝到了极致的骇人气机，从中缓缓传出，令人背脊生寒，四肢冰凉。
“有趣。”
始终闭眼的周道济轻笑，随后白眉微抖，有如寒霜欺来，覆压灭世：“天璇，阴六六，阳五三，山川绝！”
轰！隆隆！——
此言一出，那世界的声势更加浩大，就仿佛是山神震怒一般，泰山中岳巍然而颤，怪石嶙峋，隐隐有着什么东西要破虚而出。
定睛一看，竟是有一缕缕幽绿山泉，从沟涧中流淌而出。
这山泉散发着刺骨的寒气，通透晶莹，却又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撞击陡峰怪岩，而不发声响，好似来自九幽之忘川，沟通幽冥地狱。
山川水脉交错而行，虽不成阵法，但气息森然，如渊如狱，沉闷死寂到了极点，就像是修罗鬼域一般。
尽管不见鬼影，不闻声响，但还是有种莫名的恐惧弥漫开来，好似阴影当中，有魑魅魍魉在悄然窥伺。
此时此刻，一黑一白，就好似阴阳正邪，抗衡起来，虽不见血刃，却让观者眼皮直跳，头皮发麻。
“这……”
钱怜怡惊骇地张开了嘴，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不仅仅是被这对弈之局所震慑到，还惊讶李夜和周道济的棋路，在某种程度上，竟是如此惊人地相似。
一个陡峰连环，结阵如森罗万象。
一个山川交错，冷冽似修罗鬼域。
这二者，皆是将大自然的玄妙惊骇之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是，要知道周道济可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辈，对此的研究可谓是炉火纯青，但是李夜呢？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弱冠少年，竟能演化出如此玄妙的阵法，当真是令人惊讶。
难怪会让周道济由衷感慨，甚至发出一句“有趣”来啊。
但，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呢？
就在这时，钱怜怡突然心生怪异错觉，仿佛是哪里出错了一般，还是自己遗漏了着什么，感觉这精妙的对弈棋局中，无处不充斥着违和感。
“要来了吗？”
周道济冷不丁地笑了笑，说道。
嗯？
什么要来了？
一旁的钱怜怡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也许吧。”
闻言，李夜蓦地一笑，随后神色微正，一字一顿地缓缓道：
“地坎，阴六三，阳八四！”
咚！——
伴随着这句话的说出，整个世界都震颤了一下，那连环的陡峰巍峨如渊，隐然演化，好似一只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在嘶吼。
“这是……”
钱怜怡一脸骇然。
吼！
在那顶峰冰雪皑皑的陡峰深处，厚重冷冽的冰雪，猛然地击成粉碎，一道黑影突兀地窜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撕裂人心的嘶吼。
那是一只凶猛骇人的异兽，浑身漆黑，气息森寒，好似来自九幽玄冥鬼域的魔兽，一双暴戾的眼眸里摇曳着令人心悸的幽火。
这还不够！
吼吼吼！——
仿佛是在响应它一般，在其他的险峰深处，也是此起彼伏地传来阵阵骇人的嘶吼，那是一只只苏醒过来的邪恶异兽，在发泄着内心的暴戾。
一时间，原本还算寂静的对弈世界，瞬间被那阵阵嘶吼声划破，那仿佛重踏在人心头的声响，有如一双森然大手，欲要紧紧地捏住旁人的心脏。
“有趣，居然在这个时候阴阳颠倒，演化大极阵，以死物山岳化活物凶兽，是要打算出其不意，震慑甚至是直接将老朽击溃吗？”
周道济笑了笑，嘴角却是带上了几分冷意，摇头道：
“但到底还是年轻，想法不错，却难登大雅之堂，要知道，所谓杂而不精，急而易错，况且，小友你就这么觉得，正面对抗老朽就输你不成？！”
“起！”
下一刻，周道济冷喝出声，决绝如锋：“地巽，阴七六，阳八九！盘龙聚首化乾坤，山河大地镇妖邪！”
咚！——
大地开裂，好似巨灵天神持巍然巨斧，擎天而下，浩浩荡荡，气势如渊，直接是斩断一切桎梏，随后探手一拔，抓起一座凛然山峦，耸立于此。
嗡！——
此山一出，天地之间，仿佛有着某种隐晦而玄妙的联系在波动，这波动越来越强，最后虚空之中好似有涟漪一般泛起。
砰砰砰！——
那一座座看似遥相对应的山岳，此时竟是拼接而起，连绵耸立，隐然演化成一条栩栩如生，气势森然如渊的巨龙。
这巨龙随盘踞山头，引而不发，但一双森冷龙眼却是俯瞰着大地，好似高高在上的神祇，打量着卑微低下的蝼蚁。
而之前的那一座凛然山峦，赫然就是这巨龙的龙眼核心。
所谓画龙点睛，聚精凝神，便是如此。
“这、这不是……”
钱怜怡捂嘴失声，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师傅成名已久的盘龙化乾坤，山河镇妖邪之秘决！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能让师傅用出这招，看来并非什么等闲之辈啊。”
旁边冷不丁地传来一阵声响，钱怜怡吓了一跳，连忙循声看去，发现竟是之前被罚去抄书的小若，也不知何时来的，此时正一脸认真，故作老道地说着。
“小若师兄，你别告诉我，你那五百遍棋谱这么快就抄完了？”
钱怜怡像是想到了什么，翻了翻白眼，说道。
“嘿嘿。”
小若干笑了声，说道：“一下子抄那么多遍的棋谱，谁受得了啊，再说了，这么精彩的对弈，哪里能错过啊。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二次看到师傅用到这山河大阵啊。”
“师兄，敢问你刚才抄了几遍？”
钱怜怡一脸不相信。
“这个数。”
小若翻起三根手指。
“三遍？”
深知对方为人的钱怜怡，自然不会往两位数上考虑，而是微微蹙起秀眉，不好气得说道：“师兄，你这样若是被师傅发现的话，肯定完蛋！”
“钱师妹，你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三个字！”
小若嘿嘿一笑，对着无奈扶额的钱怜怡说道：“放心吧，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对付师傅，再说了，这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偷跑出来。”
“啊？”
钱怜怡一怔，美眸微转，才发现另一边竟是站着之前被周道济喝退的阿炳，此时的他，一脸沉郁，好似死水。
“哼！这家伙输定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钱怜怡的注视，阿炳老脸微红，但还是冷哼一声，说道：
“既然师傅连山河大阵都用出来了，他还能走几手？此时无非是在故作镇静，虚张声势罢了。这种人，我觉得师傅根本就没必要用出山河大阵，或许只是想让他输得好看一些而已。”
对于阿炳的诋毁，钱怜怡下意识地就想要出声维护，但是嘴巴张了张，却又说不出话来，的确，虽然李夜他的棋艺精湛，远非等闲之辈。
但是既然周老连成名绝学山河大阵都搬了出来，而且还是完整的“盘龙聚首化乾坤，山河大阵镇妖邪”，李夜应该是没有法子了吧？
应该……
吧？
在经历了之前的一系列逆转后，钱怜怡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只知道，一切判断定夺，到了李夜身上，似乎都失去了原有的功效。
只是这一次，可是师傅的山河大阵啊。
钱怜怡凝视着对弈当中的李夜，美眸微微闪烁着光彩，隐隐当中，透着一丝的期待，那就好比向往童话的少女，期冀着奇迹的出现。
“李小友，你输了……”
见李夜沉默不语，久久没有发声，周道济自然是觉得对方此时已是无计可施，穷途末路，轻笑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说道。
只是，他才睁开眼，就对上了李夜那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眸。
这双漆黑深邃的瞳孔中，有着别样的光芒的闪烁，就仿佛是璀璨繁星，在浩瀚无垠的深沉天穹，照耀出永恒的光彩。
从里面，周道济看不到一丝的放弃和挫败。
怎么可能？
难不成其中还有什么转机？
周道济微微皱眉，认真地打量起了面前的棋局，分析着那交织在一起的黑白两色，从明面上看，黑方已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白方，应该再无机会了才对。
等等！
这一子是怎么回事？
突然，周道济的眼眸猛然一缩，凝视着之前没有察觉到的一处，那里有一点孤零零的白子，悄无声息，就这么静静地落在那里。
此时此刻，却散发出一抹微妙的气息。
这气息虽然很淡，却让周道济眼角微跳，心乱如麻，尽管他看不懂这白子的用途，但嗅觉敏锐的他，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看来你也发现了吧？”
像是察觉到了周道济的目光所向和心中所想，一直一言不发的李夜，突然笑了笑，眼眸低垂，带着淡淡的冷意：
“只是，谁告诉你，之前的那一手，就是我的最终定式？而且，是谁告诉你，我已经输了！”
话说到这里，李夜猛地抬首，目光如炬，让周道济难以直视，一股莫名的气机以李夜为中心，蓦然席卷开来。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
他真的有破解我山河大阵之法？
这，怎么可能！？
闻言，周道济浑身一颤，满脸的不敢置信，他眼眸瞪大，死死地盯着李夜，认真地观察其一举一动，像是在等待对方的后续。
“最后一手……”
在这一瞬间，李夜眼眸淡漠，好似看穿世俗，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绝代神祇，在宣告着卑微蝼蚁的灭亡。
“切，这家伙，还真是自大，居然自言自语说是最后一手，笑话，面对老师如此完整的山河大阵，他能赢才怪！”
一旁的阿炳嗤之以鼻，不禁冷笑。
“的确，这家伙是太自大了一些，虽然棋艺远超我等，但这种性格，绝对在对弈，甚至是在天地大道中走不远。”
之前有些看好李夜的小若，也是摇头说道。
“真是可惜了他的这一身棋艺和天赋了。”
小若这般说道。
从始至终都目睹了全过程的钱怜怡，此时此刻，却是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夜冷冽的侧脸，她总有种痴狂般的信任。
他说能赢，那就一定能赢！
说了是最后一手，那就一定是最后一手！
钱怜怡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却是没有将她的想法告诉身旁的师兄们，因为这一举措，在他们看来，无疑是可笑的。
毕竟，这些年来，周道济未尝有过败绩，即便是相对棘手的对手，在这完整的山河大阵之下，也是以卵击石，兵败如山倒，浑然没有还手之力。
在他们心中，周道济就是神，无法击溃的高高在上的神，而那山河大阵，就是神颁布的无上神谕，绝对没有人可以违抗。
李夜虽然厉害，但是在他们看来，无非就是比他们天赋好上一些的奇才，奇才虽好，但终究是凡夫俗子，无论如何，也是战胜不了神的。
只是……
真的是如此吗？
“最后一手……”
李夜一脸淡然，静坐太虚，眼眸淡漠，微移间却是有如惊雷疾掠，所言更是好似灭世天罚降临，在那对弈世界当中猛然炸裂开来：
“地艮，阴十一，阳九八！”
咚！——
此言一出，天穹炸裂，云霞翻涌，一轮皎洁玉盘，从天骤降，连接着之前的连环陡峰，和那早早布下的暗棋。
嗡！
在连接成功的瞬间，好似有无上阵法被激活一般，天地之间，竟是回荡起了大道希音，单调却不乏味，甚至给人一种灵魂被洗涤的错觉。
“这、这是……”
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周道济一脸惊骇，失声大叫。
嗤嗤嗤！——
只见，下一刻，阵法逆转，玉盘震颤，带着奇异频率，竟是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吸引力，牵引着矗立在陡峰之上的各个异兽，朝玉盘正中央飞去。
噗噗噗！
一开始，那些异兽被牵引在半空中时，还挣扎动弹，嘶吼不断，想要挣脱束缚，夺回身体的自由。
但是它们一进入玉盘的范围内，就瞬间爆成一阵血雾，随即被吸入盘中。
与此同时，那吸引力也是逐渐加强，到了后面，甚至连那山河大阵的盘龙异象，都隐隐变幻，出现模糊，冥冥之中，有部分气机也被牵引进玉盘当中。
不！
应该说是掠夺，才较为贴切。
随着血雾的吸入，原本还皎洁如月的玉盘，也是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最后随着时间的流逝，色泽竟是沦为猩红，血一般的颜色！
而血色玉盘成型的刹那，那一点最不起眼的白子，竟是幻化出一抹淡淡的光辉，模糊不清，就好像是无根之萍，随风而起，落在了那玉盘之上。
咚咚！咚咚！
这二者一接触，天地之间，就有类似于心脏跳动的悸动响起，一股股惨烈浓郁的血气，如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
这悸动越来越强烈，而那光辉也是越来越深沉，最后在血色玉盘的灌注下，色泽猩红，不再模糊，而是渐渐地显露出了最原始的姿态。
那是一把剑！
一把通体猩红，被骇人血气包裹缠绕，散发出凛冽绝然气息，直接让周道济面如死灰的最终之剑。
“原来……”
周道济惨然一笑，面露颓色，嘴唇发白颤动，苦笑着说道：“原来，那一直被我忽视的一子，才是最终的杀招啊。”
在那类似于祭坛的玉盘出现的刹那，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输了。
而当那把剑惊骇问世的时候，周道济更是有了几分明悟。
或许……
这个名为李夜的少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另一头。
在对弈世界里，有一人凭虚而立，脚踏虚空，虽然面容模糊，却隐隐有几分李夜的味道，他手持猩红长剑，俯瞰着身下的万里长龙和山河之势，神情桀骜，好似无上神祇，君临天下！
我有一剑！
可屠盘龙，亦可镇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