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4章 母女
孟绿纱在这一刻只感觉到了炸裂,她甚至都没有拒绝的能力。
所有人都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怔在那里不知所以。
不过时间也极快,没多久便已经完成了。孟巨源将手抬开,看着那个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妇人,他张开干裂的嘴唇,对着她笑了笑,“其实……我并不后悔,只是有些对不住,让你嫁给我之后再也没有安心之日。幸好今日我把一切都收拾干净了,以后这天地你想走便走,想留便留。连城湖也好,江城子也罢,木剑或我亦然,其实都不入你法眼。这样也好,我孟巨源此去,你便可安心了。”
说着孟巨源含笑闭上了眼睛。
磅礴的大雨瞬间便倾泄而下,砸在了孟巨源的身上。
宾客们都四散而逃,纷纷找避雨的地方。
“啊!”孟绿纱抱着孟巨源的尸体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边木剑看到孟巨源就这么溘然长逝,却没有半分的高兴,反倒是心里空落落的。
“从上山开始,你在苍云宗,我在落霞剑派,那个时候我便跟你较劲,虽然你号称天才,但是我总认为我比你能站得更高,因为我比你更懂人情。现在你死了,我还活着,只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失败呢……巨源,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木剑如疯似狂,站在大雨中如笑似哭。
谁都没有发现,这个人就是落霞剑派的掌派。
李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一把伞,给孟绿纱撑着。
这把伞的大部分都是架在孟绿纱的身上,而李晋自己却一点都没遮住,淋得跟落汤鸡一样。
他对着一个苍云宗的弟子招了招手。
那名苍云宗的弟子赶紧上前,现在他们都有些茫然,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以后你们的宗主就是她孟绿纱了,有谁不服的,可以跟我说,我叫萧路,以后这个名字会响透修炼界,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你们苍云宗的供奉。”
那名弟子只能点头,不敢反驳。
“派弟子去守着山门,将那些宾客全部送到山下去,然后闭上山门。如果有谁敢趁机摸鱼的,不用客气,该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
那名弟子马上便点头,感觉现在总算是有主心骨了,因此丝毫没多想便叫人去送人了。
没多久这轮转台便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了,孟绿纱抱着孟巨源的尸体在哭,李晋则站在她的身后给他打伞,而方青衣站在他们的前面,只是看着躺着再也没有了任何气息的孟巨源发呆,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一场轮转台上的苍云宗内部争斗,最终是在这样一片雨幕下终结的。
孟绿纱在那一天哭到晕倒,是李晋亲手将她抱起,送到了苍云宗里面。
孟绿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她醒来的时候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衣服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换好的,这让她直接可以站起来。
她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直接便出门去了。
苍云宗的大殿上,孟巨源的尸体被安放在一具华丽的棺材之上,那是他们苍云宗历代掌门的待遇。
但是孟绿纱却沙哑着声音说:“找一副最平常的棺材来……还有,把我爹之前穿的那套衣服拿过来,他读了半辈子书,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马上便有弟子去办了。
只不过那边却递过来一套衣服,孟绿纱抬头一看,是那天站在自己对面的女人。
方青衣,也正是自己的母亲。
“这是他喜欢最爱穿的一套衣服……”方青衣开口了,“把这套衣服给他换上吧。”
孟绿纱猛然间火起,一把将那套衣服给扔了,对着方青衣冷笑说:“现在你高兴了吧,我爹死了,以后你想找什么男人尽管去了……”
方青衣没有说话,默默地将衣服捡起来。
孟绿纱也全身在抖,因为这事,她想了十五年,每一天都在想自己的母亲,可是当她看到方青衣时却是凉到了谷底。
“以前我总在想,可能是我爹不够好,所以你才会不顾世俗的非议,做连城湖的炉鼎。但是现在想想,不是我爹不够好,是你配不上他。”孟绿纱就像是一个孩子那样,看到母亲对于父亲的死还无动于衷,非得要狠狠刺一下他,“以前我也恨我爹,觉得他不像一个男人,只敢躲在一个山上跟一群学生讲四书五经,现在想想,其实他那样最现在好多了,最起码我还有个依靠。但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你知道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是你,没有感情。我有感情,我在青峰山上待了十五年,有爹陪着,可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你还有我。”方青衣嘴唇嗫嚅了一声,轻声说。
“你?”孟绿纱放声大笑了起来,语气充满着不屑,“你是什么人?我长这么大,你可陪过我一天?我长这么大,可给我做过一次吃的?我长这么大,你可曾给我梳过一次辫子。没有……你从来就没有。你方青衣连丈夫都不要,要什么女儿。”
方青衣看着孟绿纱,眼神渐渐柔软了起来,“你是我身上下来的肉,我怎么会不要你?只是我不能啊!”
“呵呵……”孟绿纱冷笑,厌恶地躲开了她的目光,缓缓说,“爹死前跟我说过,让我善待你。我不想违背爹的话,但是我也不想看到你。你自己在苍云宗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住下吧,爱干什么干什么,但是不要让我发现,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方青衣默默退了一步,然后才缓缓说:“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说完方青衣便退了下去。
孟绿纱仿若未觉,只是看着棺材中的孟巨源。
良久,她才听到了另外一个脚步声走了进来。
她抬头,看到了李晋。
李晋依旧易了容的样子,看起来比他更老一些。
“你跟我父亲的交易已经清了,还留在这里作什么?”孟绿纱有些不耐烦地说。
“履行诺言而已。”李晋坐了下来,“等你父亲下葬之后,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孟绿纱掩饰不住的厌恶,冷笑说:“我们还有什么说的,我可不是会做生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