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没心
千里迢迢追来质问,就问这个么。
如此浅显的答案,这人是非要明知故问?
她安静低眸,像只傀儡,任由他为自己披紧西服外套,一身反叛厌倦,无声从每个细微表情里显露无疑。
“你忙,不打扰。”
她声音低而浅淡。
一句话还是说的婉约了,他都听到了,连借用名号都不愿意。她是想撇清的干干净净。
她休想。
他修长手指瞬间卡在她的下颌骨,强制性的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深浓的夜色,海风狂乱。明灭不定的灯光从他身后隐约透漏,铺满朦胧的素色光晕。星光闪烁,如同黑丝绒上绣的无数碎钻。
顾颐钦定定瞧着她,耐着性子,低声开口。
“你跟我说,我愿意帮。”
她能窥见,清贵公子哥,薄情眼底难得一见的柔色。她只是稍一恍惚,便垂下眸,不再看他。
“不用你帮,不想欠你。”
她的声音依旧冷淡,素雅清冷的小脸如水镇定,像如何都无法将其动容。
实话实说。
顷刻,身前传来那人很轻的嗤笑声,教人听不出什么情绪。他手下一个用力,瞬时拉紧了外套领口,冷香暗沉浮动,浑身上下都被西装外套裹了个严实。
暗夜深色,他更迫近几分。声音和这海上夜色一般冷冽危险。
“晏媺兮,你有没有心。”
紧在西服外套襟口边缘处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隐约可见他青筋突起,显出他的不满。她没感到疼,只是觉得那松檀气息令人窒息。
他扯唇轻笑,散淡,不达眼底。
“我大老远来这儿就是听你说这些的?”
晏媺兮像只蚕宝宝,被这人用外套掣肘个严实,连手臂都动不得,抬不起。他呢,任性的很,盯着她,似乎非得要个解释不可。
狭长眸底宛如猎食者,平静无澜中透漏一股疯劲。
“没人叫你来。”
她又怕又倔,看着他,就爱往他肺管子里捅。看似乖顺的姿态,语句之间,尽是对他的不满。
顾颐钦见她这样,瞬间给气笑了。嗓音低磁,溢出喉间。
“对,我犯贱,自己非贴上来的。”
没心的猫,怎么哄怎么宠,根本养不熟。
“......”
晏媺兮错开视线,看着他身后明灭不定的光,神色微晃。
这话没想过是从他嘴里说出。骄矜到骨子里的贵公子,也会...如此菲薄自己么。
顾颐钦面上笑意渐褪,松开了锁住她身上外套的手,却不由得她脱下。
慵懒倚靠身侧栏杆,手臂闲搭其上,一双墨眸微起冷意,声线陡沉,散出星星点点的嘲意。
“来这儿,一声招呼不打。晏媺兮,你能耐。倒不知道你有这本事,假扮荷官,胆子不小。”
晏媺兮听得这声警告,低着头不说话,下一秒,那人冷淡命令。
“抬头,躲什么。”
怕这人发疯卡她下巴,她无语抬头看他。看见他眼底危险而浓烈,似乎,或许。
是担忧么。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什么人都有,万一你暴露了伪装,没泽景出面,你会怎样?”
何况顾家那人认识她,他生怕一个疏忽,她就遭遇不测。
晏媺兮心情复杂,似乎也想起刚刚在楼下,顾郁寻那令人不适的危险视线,连辩驳的声音都不由渐小。
“不也没事。”
闻言,顾颐钦身遭气息更沉。
好得很,真有本事气他。
似无可奈何,顾颐钦从她身侧站起身,弯腰伸出掌心,隐约躁郁的眼底克制隐忍出柔色。
“别在这吹冷风了,回房睡觉。”
晏媺兮看了一眼他掌心,默默准备自己撑地站起,下一秒腰身一紧,那人强势霸道的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她愕然,惊呼出声,“顾颐钦!干什么,放我下去!我自己会走啊。”
他倒是不要脸么,笑的不咸不淡。
“就爱和我作对。看来你是喜欢直接一点的方式,不爱做选择题。”
所以他是犯贱,伸手干嘛,直接抱走不就行了。
-
走廊。
她在压低嗓音,瞪他骂他,他置若罔闻,还稍一垂眸看她,认真开口。
“瘦。太轻。”
“......”
令她咬牙切齿。
云青在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前方不远处,盛泽景调侃玩味笑着,看着他这边。
顾颐钦路过他,直接将怀里人抱到0001房间门口,云青得到指示,上前刷了那张属于顾颐钦的黑色房卡。
门开了。房间奢靡的令人咂舌,深紫色的丝绒壁挂,墙上挂着价值连城的名家画作。巨大的落地窗,透过半开的窗帘可以看到外面蔚蓝的海洋。
令她厌恶惊惧的是,这儿,上辈子,曾来过。
上辈子,那人强取豪夺的开始。
他将她放在床边坐下,从身后云青手里接过黑色房卡,递给她。
却见她突然疯了一般推开他,往门外跑。
他沉下脸,将人给攥了回来。
瞧见她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颤抖,充满了惶恐不安。
“你怎么了?”他捧起她一边侧脸,她攥紧了他的袖口。
“离开,离开这里....”
她脸色逐渐惨白,可那双注视他的眼里。竟涌起恨意。
他的心骤然一沉,立刻将站不稳的她拦腰抱起,迈步进了她原先的房间。
-
房间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她坐在床边,他坐在沙发上。距离很安全,很远,相顾无言。
他抽开手中烟盒,拿出一根眼,看了她一眼,没点燃,就这样放在手心把玩。幽邃的眼底噙了些意味不明的探究,似有若无落在她身上。
心底竟然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和恐惧。
晏媺兮的眼底是燃烧的恨意,她一时间困在了那样的情绪里,挣脱不出来。
“顾颐钦,你之前和我说的梦,只有片段对吧?”
那边,晏媺兮半晌缓缓开口,声音像棉絮一般灌入他耳里,一时有些耳鸣。
他不解她对这里的惧怕,此刻却似乎能猜测出了什么。
他竟有些如鲠在喉,预感到她又要说绝情字眼的话,下意识站起身,想往外走去。
“不如听听。”
身后,她冷漠的话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