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玩儿我?”
晏媺兮从餐桌前站起身,缓缓迈步走过去。
他正将搅拌好的颜料一个个放在颜料架上,动作慢条斯理的,可即便这样,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贵公子,精贵的衬衫袖口还是沾到了些许颜料。
她瞥了一眼。深沉的紫棠色,在白色质感上,显眼十分。
她不多时站在他身旁,垂眸看他矜贵修长的手,摆弄起这些来,也像一幅名家画作。
向来生杀予夺的双手,有一天也会纡尊做这些事。
“这些都调好了,想用的时候,打开直接用就可以了。”他手上动作没停,声音淡然。
她轻捏了下眉心,低声开口。
“有意思吗,这些就非得要亲自做么,顾颐钦,故意的是吗。”
以为她就会感动吗。
他神色淡定不变,拿起一旁的颜料盖,一个个摁在颜料上盖好。颜料边沿不可避免溅染开来,零星洒落在他的衬衫西裤上。
她实在忍不住,眉心猛跳几下,语气故意带了嘲讽,出声道。
“顾公子,做不来这种事情就不要做了。”
他动作停下,眸色深沉无澜,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和指腹的颜料,半晌将左手伸出,徐徐睨她。
“帮我摘下腕表。”
“......”我呸,凭什么。
她的目光看向一旁不远处的云青,确定了他也听见了这句话,使眼色让云青过来伺候这位爷。
云青却触到她身侧男人那双不冷不淡的黑眸,当做没看见,瞬间撤离好几步,扭头假装在看风景。
“……”
顾颐钦仍旧维持着伸手的动作,见她没反应,低笑一声,深谙的眸传出危险的讯息。
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他染了颜料的指腹作势就要往她脸上点。
晏媺兮瞬间往后缩,惊喊一声。
“我帮我帮,离我远点!”
他满意收手,低眸看她咬着牙给自己解腕表的模样。那只奢靡不菲的腕表落入她掌心,还没等还给他,就见他立马走到泳池旁边的水池洗手。
洗完后擦干,他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零星颜料,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走过来。
没着急接过腕表。
“等会。”
他没忘记没盖完的颜料,这次学聪明了,先用纸巾擦了边缘的颜料水渍,才一个个盖好。
她捏着他的腕表,唇瓣缓缓抿紧,一口气吊在半空,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他总是这般无聊。
盯着他,看见他手下的颜料已经差不多快要盖完时,她突然开口道。
“别盖了,我想画画了,打开吧。”
闻言,他掀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深邃,半晌没说话,又低头垂眸,将刚盖好的颜料盒一个个打开。刚洗干净的手,不免再次沾染上了颜料。
全部打开后,他抬眸问她。
“要帮你铺画纸么?”
晏嫩兮咬了一下唇,指腹摁紧了手心,半晌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冷不热开口。
“不想画了,盖上吧。”
使唤人的语气,倒是顺嘴的很。
还在挑衅看他。
公子哥这么喜欢做这些,就做个够呗。看他能维持到何种地步,最好嫌她烦了,别来缠她。
顾颐钦眸光遂冷,眸底深处果然酝酿显现出些许不耐。语调轻淡,嗤笑狠戾。
“玩儿我?”
“你自找的。”她语气恶狠狠的。
他拿起一旁画架上的干净毛巾,慢条斯理擦手,眼底无甚情绪,不动声色时,也危险。
真是不听话,一天天的,净和他作对。
舌尖轻抵下颚,他丢开毛巾,突然一手按住她后腰,猛然拉近距离,另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后颈。
晏媺兮瞬间落入他的掌控之中,显得如此娇小,小脸也迫不得已抬起和他对视,松檀冷香一个劲往鼻尖钻。
“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堪堪勾唇,背光下,显得尤为森然危险,虚冷瞬间贯穿了她的脊背。
见她害怕,他神色缓了几分。
“怕,就别再幼稚的挑衅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想惹我厌烦,自觉放弃吗?晏媺兮,那还不如直接和我谈恋爱,让我尝尝爱情的苦,说不定我就放过你了。”
“……”
真够没脸没皮的。
见她无话可说,一双眼睛满是控诉。他按在她后颈的手缓缓落在她耳侧,轻揉一下她的耳尖,瞬染一层娇粉。她顿时怒色满盈,瞪他。
他微微低笑,定定认真的看她。
“晏媺兮,我虽然不是‘他’,但我承认,确实,我的本性和‘他’是一样的…恶劣。所以,最好别惹恼了我。”
他神色逐渐柔和,在她耳边溢出一声轻叹,却危险意味不减。
“毕竟,你知道的,我实际上是个疯子。”
只是,我这样的疯子,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和“他”是不同的。“他”没本事留住你,没办法保护你,欠了你,伤害你。
这辈子,为留住她,他已经在努力逐一改变。
他没将这些话说完整,因为结局只会被她耻笑,令她不屑。
晏媺兮很烦,右手还捏着他的腕表,就想砸在这人身上。
要不是赔不起的话。
“行,顾颐钦,我就不信了,你能跟我耗一辈子。”
她咬腮语气很凶,推开他半分,将腕表狠狠拍进他掌心,自己手心都被金属硌疼了。
力是相互的,想到他也被拍疼了,她也就忍下了。
转身就走。
云青看见这边的情况,正想着要不要上去拦,却见顾颐钦朝他微抬下颌,云青定住了步伐,任由晏媺兮怨气缭绕的离开。
少爷真是难解风情,又将晏小姐气走了。
那厢,顾颐钦拿着腕表,从容淡定走过来,一手挽着袖扣,神色寡淡自若,仅是身上星点的颜料,显得他格外异于平常。
有些狼狈。
云青都不知道,有洁癖的顾公子他是怎么能够忍受的。
顾颐钦稍抬眼看他,语气沉静。
“叫人跟着。”
云青领悟点头,随后目送顾颐钦下了顶层,进了卧室。
浴室。
顾颐钦动作凌厉,仰头解开衬衫扯下,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流带来一丝清醒。水珠顺着发梢淌过鼻尖,滴落地面,溅开无痕。
却想起她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
耗一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