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挺软,怎么独独对我这么狠。”

  顾颐钦洗完澡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看见门口的云青。
  顾颐钦低着眸,戴好腕表,整理好袖扣,问。
  “人在哪儿?”
  云青回答他,“三层的歌剧院。”
  顾颐钦抬眸,长腿迈步,朝歌剧院走去。
  奢华恢弘的歌剧院,充满了古典艺术气息。
  气派的大理石阶梯和廊柱,穿过门厅就是人字形的观众席,舞台如皇宫剧院。
  红色的天鹅绒幕布缓缓拉开,仿佛置身19世纪欧洲盛大的歌剧现场。
  周遭灯光渐暗,顾颐钦一眼看见坐在最后方的晏媺兮。
  她墨黑微卷的长发在头顶暖光下轻泛温润栗色。一袭端庄的淡紫长裙勾勒她姣好柔软的身段。
  她显然沉浸在剧情中,宛如琥珀般的眼眸亮晶晶的,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
  台上,正演绎着凄美的爱情故事《图朵兰》
  当情感对白响起时,她看得入神,时不时微微侧头。
  顾颐钦看了一眼台上。男主角正在舞台中央单膝下跪,抚上女主角的手,深情对望,许下生死相依的誓言。
  “我愿意为你献出我的一切,只要能得到你真挚的爱情。我会永远陪伴你左右,哪怕命运再怎样跌宕,我也永不放手。请允许我的心与你心紧紧相连,在这生与死间。”
  她是真入了迷,连他走到她身边都没发觉。
  一双明亮杏眸微微坠下泪来,抽了抽鼻子,鼻尖都盈上粉红色,看着好不可怜。
  这样哭的表情和以往在他面前的那些绝望控诉的哭又完全不同。
  让人揪心的,想好好捧进怀里,觉得可爱,又欢喜又不忍。
  他散淡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尾调似乎拖曳着一丝沉哑。
  “这就感动上了?心挺软,怎么独独对我这么狠。”
  他做的那些,她怎么一点不感动。
  晏媺兮刚要打出来的哭嗝抽噎两下,被瞬间吓走,没打出来。觉得丢脸,下意识抬袖子胡乱擦眼泪。
  他怎么就碰巧来了。
  身遭,冷冽的松檀气息浓郁几分,那人在她身侧坐下了。许是见她这样,觉得有趣新奇。
  一双桃花眼里,稍染淡若云雾的笑意。
  晏媺兮无语,此时,他拿着绢帕的手递了过来。很懂的拿捏她。
  “不接是要我帮你擦?”
  她撇唇,接过来,默默擦眼泪。
  余光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应是刚洗过澡,衣服已经换了全新的,发丝半干微潮,左耳上,那枚陨石耳钉有些醒目。惊心动魄的危险撩人,给他原本清冷淡漠的眉眼间瞬染邪佞。
  不懂这人是怎么容许顾凌辰的东西留在身上的。
  他不是一向在意身体主导权。
  此时,眼前,舞台上灯光骤暗。
  原是第一场已经落幕。
  座位上,观众有的三三两两离席,有的打算看下一场。
  下一场,是破镜重圆的歌剧《一日王后》
  晏媺兮意兴阑珊的看着,直到将近尾声,突然后悔刚刚没有离场。
  剧情未免太过离谱,看的她眉头不由得锁的死紧。
  前座,有个年轻名媛低声怒骂剧中的男主角亨利八世,当了晏媺兮的嘴替。
  “爱上别的女人,性格多疑,处决女主的亲密侍女,怀疑女主与他人有染,最后还不信任女主将她打入监狱,最后还能破镜重圆?我真是服了!”
  晏媺兮心里附和。
  余光瞥了身侧那人一眼,发现他兴致缺缺偏头撑额,一双狭长冷眸不深不浅,无甚情绪看着舞台上。似乎敏锐察觉到她的目光,眸光转向她这边。
  “怎么,有话说?”
  晏媺兮身体稍稍后躺,笑了笑,不达眼底。语气稍重,意有所指开口。
  “我也觉得男主亨利八世根本不配得到原谅呢。”
  听着她无缘无故的发难,顾颐钦怎么会品不出她话中深意。
  眸色无波无澜,看向已经演绎到尾声的舞台上,男女主破镜重圆的一幕。
  “你在意指我跟你,无法破镜重圆?”他双腿交叠,声音不紧不慢。
  她正了正坐姿,语气阴阳怪气。
  “我说的可不是你我,我只是在说剧,女主阿玛丽受了那么多的伤害,竟然还可以原谅。不过,不过是一场剧罢了,现实里,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破镜重圆。”
  那人听着她的话,修长手指轻轻划过额前发梢,抵额,嗤笑。
  “可是,我与你,何曾破镜?又何来重圆?”
  他都不是“他”,顶多有共情,可他没做过的事情,他不认。
  顾颐钦手腕轻搭膝盖上,幽蓝色的钻戒在暗沉灯光下显得尊贵神秘。狭长眸子淡睨着她,目光深谙。
  “或者,你先和我成圆,再破镜,试试能不能重圆?”
  “……”
  鸡同鸭讲。
  不想开口,此时,这一场也谢了幕。她从座位站起身来,没有了继续观看的心思。
  顾颐钦见她意兴阑珊的,有了离意,也优雅的站起身,跟在她身后。
  两人还没跟随人流走出,忽闻身后传来温润浅淡的嗓音。
  “大哥,晏小姐,真巧,在这里碰面了。”
  两人齐齐回头看去,于溟推着顾郁寻,朝这个方向缓缓而来。
  面对面时,顾颐钦没什么表情,淡然看着他,只是稍一点头,便要拉着晏媺兮离开,却被顾郁寻叫住。
  “大哥,老爷子最近总是念叨你,大伯余怒也还未消,要是知道大哥为了晏小姐撇下联合会议那群人三天,在这游轮上纵情声色,恐怕不妥吧。”
  顾颐钦神色冷淡下来,下意识拉过晏媺兮的手腕,宽阔笔直的背将她挡住,才不疾不徐垂眸看顾郁寻。
  人群中,甚是天生的王者。气场冷冽绽开时,权威凌人。他缓缓勾唇,笑,带点讥诮。
  “怎么?堂弟这是警示,还是威胁?未免管的太宽。”
  顾郁寻神色不见任何恼色,温润笑着,目光视线却紧盯着顾颐钦手掌中攥着的细腕。
  纤细脆弱的,白的像玉,莫名就想,家里那只宠物代替顾颐钦的手缠在这只手腕时,该多么病态绝美。
  顾郁寻过分昳丽妖娆的脸上缓缓展开一抹笑容。
  “怎么会呢,大哥,堂弟这也是关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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