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宛的动作很小心,下的很慢,上面的人几乎感觉不到绳子的波动。
  其中一个胆子有点小的忍不住开口问徐虎道,“小姐她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徐虎朝着那人脑袋上就是厚厚的一掌,“你有事小姐都不会有事!乌鸦嘴,好好拉着绳子!”
  那人讪讪地闭上嘴,老老实实盯着绳子的一波一动。
  徐虎看了一眼柳逝,只见柳逝凝着眉盯着崖底,也去看下面的情况,只是雾气茫茫,根本看不真切。
  “谁准你们擅自下去搜寻人的?”一个颇有威严的声音响起,几人回头,只见李年身后跟着萧清康和去而复返的谢易,气势汹汹而来。
  李年一脸头疼的表情,恨不得将顾家好好批一批,有些半恼道,“这些寻人的事情要交给官府去做,再说了,西顾府里面人家世子的亲姑母还没有擅自做这些,你们是为了什么?!”
  柳逝忙笑着迎上去,脸上也有为难之色,“这倒不是小的愿意如此,只是小的都是听命于我家小姐的。小姐说了,要是找不到姑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要跟着倒霉。”
  李年略略有些尴尬,虽然早有传言说清宛山庄的大小姐是世子爷看上的人,不过也都是街头巷尾的人说说罢了,这里都开始直接叫姑爷了。
  旁边立着的萧清康略微挑了挑眉,笑道,“既然顾小姐救人心切,就先将律法放在一边,若是她真的能将萧琅渐找到也不失为功德一件,李县令务必全力配合。”
  李年讪笑着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忙点头附和。
  柳逝待要对萧清康行礼,萧清康随手一摆,目光无意中从柳逝脸上扫过,稍稍一愣,皱皱眉头,又将脸转开了:人长得像也是有的,那人也应该早就死了,怎么会在这里!
  柳逝看萧清康将目光转开,也不再多话,只静静跟在一旁,随着李年一行人走到崖边。
  萧清康见上面的人正拉着一根绳子,随口道,“你们在放人下去查看吗?这么高的高度,绳子撑的住吗?”
  柳逝忙笑笑道,“回禀太子殿下,之前已经试过几次了,轻一点的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萧清康点头,四周望了望,有些疑惑,“你家小姐呢?若是真着急,怎么没在这里守着,莫不是受不住回去了吧?”
  柳逝弯着腰,态度恭敬,“回禀太子殿下,我家小姐已经下崖去了。”
  萧清康一愣,似是有些不敢置信地往下看了看就算是男子也会胆寒的高度,半晌才道,“难怪那小子总是放不下忘不掉,光是这份勇气,就真真是难得。”
  若是自己那帮侍妾,可会有这个不满12岁的未及笄的小女子的勇气敢亲自上阵?!
  萧清康自问是没有的,一是他的那些侍妾都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二一个,怕就是攀附自己只为了自己的势了吧?
  想到这里,萧清康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李县令务必要全力找到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命令。”
  李年忙不迭点头,心里却有点叫苦不迭:之前他就尽了力了,不说下这么高的崖找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说在流动的河中找个人就更天方夜谭了,若真的入水,早就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
  萧清康又站了半晌,凝眉对身边一直守着的侍卫首领道,“去将禁卫军里面的人调一部分人出来,下崖帮助顾小姐找人。”
  侍卫首领领命而去。
  柳逝在后方立着,嘴角不由得微勾:太子殿下萧清康一直以为人亲和、处事温润被百官夸赞,如今一看,做事果然温润,滑不丢手的。
  若是早有这份心,早干嘛去了?
  柳逝想着,突然明白了顾宛让自己叫来太子的含义:顾宛找人越热切,就越显得太子殿下对此事不上心。
  若是太子被人诟病的话,第一个找到的就是豁出去找人的顾家,堂堂太子,捏死一个小小的顾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是如果请太子出面就不一样了,这样一来,就显得像是太子殿下一直忧心找人的事情,且为了照顾一对有情人亲自护航,这传出去多体面?!
  压下心里的想法,柳逝老老实实看着萧清康新安排了人下崖试探,还分了一部分人顺着河水沿途搜寻。
  而另一边,顾宛正停在半途上休息,这几百米不是轻松的距离,顾宛觉得自己的四肢和脖子都酸的可以,再加上人一直在小心状态下,所以很快感到了体力不支。
  “主人,你是不是累了?”
  顾宛俯身白了心肝一眼,“这还用问吗?你要是有用一点,我用得着这么辛苦吗?你不是会飞吗?”
  心肝对对手指,委屈道,“我是会飞,可是我恐高啊,太高的地方不敢飞的嘛!主人加油,等到差不多几米的高度我就敢飞了。”
  顾宛忍住一巴掌拍死心肝的冲动,“几米的高度我还用得着你飞吗?跳下去都摔不死!”
  心肝心虚地笑笑,顾宛继续往下行进,正埋头辨别哪里脚好着力,心肝突然“啊”地大叫一声,顾宛本正全心专注,猛地被这么一吓,脚下一滑,身体就出溜一下掉了下去。
  呼呼的风从耳边划过,顾宛心里只能低叹一声:造孽啊!
  上面的人看到绳子突然在急剧下滑,忙尽力去拉,一时都慌了神,好容易固定住绳子不再下滑,徐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脸色就一变。
  柳逝听到这边的动静,忙走过来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虎回身看了柳逝一眼,“本来抓住了,不过绳子可能是被哪里的棱角磨断了,刚稳住就断了。若是已经快到底了,应当无事,但若是还没有,恐怕要受一些伤。”
  柳逝不由得有些恼怒,“什么叫要受些伤?!你们准备绳子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仔细检查再检查,选一些比较结实的绳子?!”
  徐虎沉着脸不反驳,只道,“属下知错,不过下面是水路,小姐已经下的不算浅了,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
  柳逝气结,“你当一个弱女子跟你一个大老爷们一样身强力壮吗?”
  徐虎皱眉,“小的愿意下去找小姐,保证小姐的安全。”
  徐虎的性子一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柳逝一向了解他的脾气,也不好再说,只沉声道,“都说了这绳子承不了太过重的重量,你还当自己轻巧?你老是待着,我另外想办法,不许擅自行动。”
  徐虎抿唇不语。
  柳逝走到另一边,萧清康已经看到了这边的争执,温和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逝行礼道,“回禀太子殿下,刚刚我家小姐怕是落下去了,不过水性不错,一会儿还要麻烦太子殿下搭救一二。”
  萧清康也露出担忧之色,点头道,“你放心,禁卫军正在想办法从别处到达崖底,能救的一定会救的!”
  柳逝千恩万谢地谢过,回到另一边,却发现没有了徐虎的影子,不由得头疼,心里猜到了几分,“他人呢?!”
  一个小厮弱弱地开口道,“徐统领下去了!和谢护卫一起……”
  柳逝无语,良久安慰自己道,谢易武功高强,徐虎粗中有细,应该会没事的。
  一个弱弱的声音再度响起,“谢护卫之前的伤还没有好全,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柳逝,“……”
  ……
  不得不说,顾宛的运气很好,徐虎的话也很准,绳子稳定的时候顾宛已经离水面只有几米,后来绳子受不住断掉,顾宛也没有受多大伤。
  落入水中之后,顾宛稍稍适应了一下水温,将怀里的心肝身上的捆绑扯下来,却见心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顾宛拍拍那只黑乎乎的狐狸脸,“你不会除了恐高之外还晕水吧?!”
  心肝要死不活地睁开眼睛,一脸委屈,“主人,我们这是已经到了天堂了吗?”
  顾宛一巴掌拍上心肝的屁屁,嫌弃道,“快起来,别装死,带路,你要是找不到人我就把你泅死在这水里。”
  心肝忙从顾宛的手心爬起来,甩甩身上的水,利落地转身往前游去。
  顾宛跟在后面,一面观察四周的情况,一面仰头往崖上看,却发现一个神奇的现象:从上面看崖底只有一片雾蒙蒙的景象,可是从下面往上看却清晰可见。
  顾宛视力好,甚至能看到谢易和徐虎攀着岩石慢慢下来的样子。
  “主人!你看那里!”
  顾宛扭转头,却发现水面已经不见心肝的身影,扎进水里,顾宛才发现股扭股扭地朝一个方向游去,忙跟上去。
  心肝的水性比顾宛想象中的好,顾宛颇为欣慰。
  心肝突然停下来,顾宛跟上去,到了心肝的身边,用疑问的目光看了心肝一眼,却见心肝抬抬爪子指着一个方向闲闲开口,“喏,你看那里。”
  顾宛这才发现心肝的身边围绕着一圈空泡,根本不用会水,就像有一个天然的氧气罩一样。
  可是这时候顾宛没工夫在乎这些,忙顺着心肝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漂浮在水底,飘摇不定的身体,顾宛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停在原地片刻,朝着那个方向游去。
  顾宛游得急切,却在快要靠近那人的时候被一道看不见的无形的墙阻隔住了,顾宛摸着面前似软又坚韧无比的无形的墙,用力按下去,一股反弹的力道很快将顾宛弹开。
  这是什么?!
  顾宛简直快跳脚了:这种无形的墙顾宛见过一次,是在福音寺清尘大师那个老狐狸见过的,大约就是真气形成的一道阻隔。
  这又是他搞的鬼?还是说有跟他一样内力高深不可测的人设下的?
  里面漂浮的人似乎微微地动了动身体,顾宛忙看过去,一张脸缓缓扬起,却是本应正在清尘大师哪里养病的顾清,一双眼睛怔怔地望着顾宛,带着陌生和疏离。
  顾宛不由得更用力地去拍那道墙,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顾清,只是再度被弹开,里面的那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她一下,又懒懒地将脸转了回去。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宛想不通,心情烦躁起来,心肝见势不好,急忙来到顾宛身边急道,“主人,快先上水面上呼吸一下再来,你要到极限了!”
  顾宛一掌将心肝拍开,根本不予理会,只是更焦急地想让里面的人理解自己的意思。
  那是自己的哥哥啊!为什么不理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胸口窒息的感受越来越清晰,顾宛皱紧了眉头,试图睁大眼睛看清楚,但是意识还是渐渐边模糊。
  心肝在一旁已经快要急坏了,拼了命的想要去扯顾宛的衣角,却根本拉不动顾宛分毫。
  最后关头,一双有力的臂膀突然从顾宛的腋下穿过,带着顾宛浮上水面。
  ……
  “宛宛?……你醒醒!宛宛!”
  熟悉的声音传来,顾宛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不然,怎么会听到萧琅渐的声音?
  “宛宛,快醒醒!你别吓我!”
  声音如此近,顾宛缓缓睁开眼睛,见到面前一张久违的脸,突然失声。
  萧琅渐微微松了一口气,如珍似宝地将顾宛抱入怀中,“我还以为……你要吓死我啊!”
  顾宛在萧琅渐怀里窝了一阵,好容易反应过来,推开萧琅渐,一双湿了的杏目含怒瞪向萧琅渐道,“说什么吓死你!你才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死了!”
  萧琅渐一愣,深深地看了顾宛一眼,不顾顾宛的挣扎将顾宛抱回怀里,郑重道,“都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
  顾宛突然眼泪就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你走之前我就没能跟你说清楚……”
  萧琅渐眼睛一闪,微微泛开笑意,“说什么?”
  顾宛也不矫情,大大方方道,“说我对你的心意,说我不想让你回京城,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萧琅渐身体一震,捧住顾宛的脸,目光幽深,一字一句看着顾宛的眼睛问道,“你可知道你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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