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那时澜花丛，那年他与她
已然蓄势待发的凝冰长剑在老者开口之间猛然凝滞，林旭城则是毫不客气道：“知道的还不少。”
老者对于林旭城接二连三的言语挑衅并未在意，甚至连那些在其身前不远处时隐时现的冰蓝之芒也未曾在意，他缓缓抬头，看向上方云幕，神情更是露出追忆。
对于林旭城而言，趁着眼下老者分神之际将凝冰长剑激发显然是最好的选择，虽说这般行径多少有些令人不齿，可修士之间哪有光明正大一说？但不知为何，林旭城却始终毫无反应，而便在其迟疑之际，老者缓缓说道：“那年初见，你站在澜花丛中，可澜花的素雅却不曾遮掩你分毫的光芒，你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而我那时又哪里懂得男女情爱了？我就那样痴痴地看着你，可能在你眼中，我就如那些贪恋你美貌的男修一般，所以你从始至终都未曾正视过我哪怕一眼，你低下身轻嗅澜花的芬芳，许久之后才轻盈离去。你永远不会知晓，那时的我是何等心神摇曳，虽说只是初见，可我却宁愿自己就是那被你捧在手心的澜花…”
话语之间，老者双目之中的追忆之色更浓，可不知为何，林旭城的神情却是愈发凝重，尤其是从老者身上所散发出的诡异威压，更是让他有些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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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林旭城的种种想法与变化，老者全然不见，他此刻已然深陷回忆之中无法自拔，他继续说道：“哪怕已过千年，可我依旧清晰记得当初我向宗门中人提及你时众人的神情，嘲笑，讥讽，揶揄，甚至是同情。可即便如此，我又何曾退却半步？再之后，在我始终苦苦追问之下，他终于告诉我你的姓名与来历，那时我才知晓我与你之间的距离原来真的难以跨越，可我不甘啊！我不甘心，所以自那日起，我便沉浸于无尽修行之中，可茫茫天道又岂是如我这等资质之人可以用岁月弥补的？”
说到这里，老者神情苦涩，而不远处的林旭城则是神情复杂。通过之前的对话，林旭城已然隐隐猜出老者口中的女子究竟是何人，或许也就只有她才能视众生如无物了。
寒山剑宗之主，也就是林旭城的师尊，青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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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可老者的双目却是愈加明亮，兴许是这等苦楚与痛苦压抑心头太久，而在见到林旭城施展凝冰术的那一刹那，终于如同滔滔江水一般倾泻蔓延。老者继续说道：“我努力修行，为的就是能够有一日可以站在你面前，让你真正看我一眼。为了尽快提升修为，我吞食丹药，吸收灵石，甚至私下外出猎杀那些散修，为的不过是他们身上所携带的灵石罢了，随着我修为逐渐提升，越来越多的人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也有越来越多的总门弟子聚集在我身边，可我却从未真正快乐过，我想要的，只是再见你一面啊。后来他告诉我，你会去参加珈蓝一试，你可知晓我当时内心有多么激动？我费尽千辛万苦，做了那么多旁人不敢做不敢想的事，难道就不是为了这一次的再见吗？宗门长老对于我能够主动提出去参加珈蓝一试也颇感意外，可那时满怀期待的我怎会想到，真正的意外原来是那么的深入骨髓。”
始终一言不发的林旭城此时却是突然说道：“再见之时，你却发现你心仪之人竟然是那等高高在上的珈蓝宗长老。”
老者目不斜视，依旧凝视着云幕，口中苦涩道：“你可知当时我是何种感受？不，你了解，所有人都不了解，你们永远都难以体会我当时的心情。要知道我只是一名参与珈蓝一试的普通修士，而她已经是那等可以决定珈蓝九子之名的珈蓝宗长老，在我当时看来，就算是五雷轰顶也难以比肩我内心的痛苦。”
林旭城双目一凝，突然说道：“看来你口中的那个他自始至终都不怀好意。”
老者神情一暗，低沉道：“事后细想此事，我也明白这一切都只是那人的安排罢了，我一直都将他作为我修行路上唯一的挚友，可他却这般暗算于我，难道就因为我当时的修为已然隐隐逼近于他了？”
林旭城似是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他当即问道：“那人是谁？”
老者终于收回视线，他看向林旭城，平静道：“若不是欠了那人的人情，我也不会来此与你相见了。”
这一次，林旭城则是毫不掩饰的讥讽道：“被人算计了还要为对方办事，你这样的朋友我倒是也想有几个。”
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对于林旭城的刻意讥讽，老者都始终未曾动怒，兴许是老者已经猜出了林旭城的来历，亦或是他心中有着不为人知的打算。听了林旭城的话，老者平静道：“那人就算有万般不是，可我始终都将他看作我唯一的挚友，更何况都过去多少年了，他也始终不曾亲自出手。”
林旭城听了这番真可谓是自欺欺人的话语，更是难掩讥讽之意，他轻笑道：“你知道师尊为何从未正视过你哪怕一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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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这是林旭城自来到珈蓝古城后第一次坦言自己的身份来历，只不过对于这一点老者显然已经有所预料，所以他也未曾有丝毫的惊讶，让他关心甚至是急不可耐的，则是林旭城之后的话语。老者急忙问道：“为何？”
林旭城缓缓转身，丝毫不曾担心身后的老者会突施冷箭，他目光看向北方，好似视线之中又出现了那一座熟悉的寒山一般，口中更是带着发自内心的敬佩道：“在师尊眼中，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所谓的高低与贵贱之分，若是连这一点都无法看透，你又怎么能够指望师尊能够正视于你呢？”
老者闻言如遭雷击，身形更是难以抑制的连续后退了几步，神色更是无比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