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纸间真相
夜色如同浓墨，无边无际的蔓延，风声将这峡谷吹的瑟瑟作响却又混沌一片，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楚晏将慕衍放在地上在他脉间探了探，外伤加内伤半条命都快没了，脸上不觉多了几分担忧的神色，慕衍眼眸紧闭呼吸沉滞，楚晏四下看了看只能先找个地方帮他治伤了······
次日慕衍醒过来的时候，楚晏正坐在火堆前摆弄着草药，楚晏将田七、黄药子、柏叶的药汁放在火上熬了一会儿然后拿在他面前，眉目沉静的看着他“喝吧，这些对你的伤有益处。”
慕衍看着他一愣，徒然失笑接过药碗，一边喝着一边不由得想每次受伤都是因他而起，而每次的伤都为他所治，慕衍喝了药然后看着他说道“你的伤怎么样？被那么多暗器射中受伤也不轻吧？”
楚晏却不答神色淡漠的看着远处，良久才开口说道“慕衍，昨晚上的我是你没想到的吧，转头看着他黯然一笑，眼里却透着悲凉，你入这江湖是为了寻药，而我是为了寻仇，我说过让你帮我找到仇人然后才救人，只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自行离去找你师父，若我报了仇还有命的话······我承诺定会帮你救人。”
慕衍想要起身的动作一顿，看着他清俊沉默的背影微怔，半晌才开口说道，“楚晏，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是同情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话不算话？我说过帮你找到仇人报仇就一定会做到，至于自不量力救你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只要我还要一口气的话我知道凭你的医术是一定救得活的，况且那种情况下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楚晏转头执拗而冰冷的看着他“是吗？你还真是侠义心肠啊，只不过我突然想了一下你这挡箭牌其实还挺好用的，所以又改变主意了，说着稍稍一顿，只不过你下一次再这么不知死活救你不救你也要看我的心情。”
慕衍看着他唇角忍不住扬起，只不过他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眼下看着他心情不错才敢问出来“楚晏，有一个问题我很好奇，”楚晏看着他眉毛一挑似是示意他说“我很好奇你是真的心如玄铁还是钢筋铁骨不会疼的，我从没看过你为自己疗伤，不管是外伤还是内伤还是说你自恃武功甚高可以自行愈合？”
楚晏看了他一眼径直站起，走出石壁几步背着他说道“因为有伤口，我才不会忘记自己活着的理由。”说着提步朝外走去，慕衍一怔强撑着站起看着他问道“你去哪儿？”“放心，天还没黑我出去找点吃的，补充体力晚上再去无音阁玩玩。”不待慕衍再说一句径直离开。
夜凉如水，楚晏独自站在山坳下抬头看着，这崖笔直向上甚是陡峭，而无音阁在这崖壁中间，若是不想惊动奇门就只能从这儿上了，看了一会儿刚准备上崖不想侧耳听见后面的草丛似有异动，眸光一瞥冷着声说道“谁？出来？”
慕衍心知瞒不过只得走出来看着他说道“我虽然上不了崖但可以在下面帮你看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有个照应，”
楚晏看着慕衍侧脸干净清朗的线条，漆黑清澈的眼睛里透出浓浓复杂的、隐忍的情绪，只是转瞬即逝看着他冰冷如常地说道“慕衍，这些年你师父大概只教会了你四个字，不自量力，你愿意待着就待着，只是······最好不要拖累我。”说完便倾身攀上崖没再看他一眼。
慕衍站在崖下看着楚晏快速的向上攀爬，他对于目标，永远都是快、准、稳、狠，慕衍看着他的身形越来越模糊，直到隐于夜色中，他忽然想到那日他们掉下悬崖时的情形，不论处在这江湖中的何种困境，在楚晏的眼中除了仇恨就没有什么能让他为之动色，这样的人活着······
楚晏一步一步的向上爬，手上、胳膊上都被划出了道道血痕，这崖壁上有许多荆刺，但也因此让他借力使力才不至于摔下去，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往下落，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他咬着牙尽力的往上爬，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楼阁，心下一喜，因为手上浸出了层层的湿汗以至抓着荆刺的手微微一松便猛然向下滑，这崖壁的石头很滑有些抓不住而这些藤条荆刺也不结实根本受不住他下坠的力道，猛然间他双手抓着一把藤条内息一提纵身一跃便飞上了无音阁，微微顺了一下气息转身看了一眼这高不可测的崖壁，便朝无音阁里走去。
推开门径直走向放着很多宗卷的木架，心下想到那人昨夜站在这木架时的情形，有些疑惑的四下看了几眼，那人似是在找什么东西，“找什么呢？”他上上下下翻着架子上的东西，突然，一个小木盒掉到地上，他微微一怔便捡起来，仔细看了几眼确定没有古怪才缓缓打开，里面有一封信。
楚晏拆开“程姐姐，妹今有难，望能得你相助，念及姐妹情深若我难逃一死请帮我照料我唯一弟子，楚晏，定当感激不尽，亦言绝笔。”
楚晏在看到绝笔二字的时候心狠狠的抖了一下，寥寥数字，恨意瞬时间将他的心拢的严严实实，这些字入骨入心的熟悉，小的时候他身体不太好，总是师父悉心照顾着他，教他写字、教他练剑、教他江湖，他看着纸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看着一把刀一样凌迟在自己的身上，与其说自己恨那个凶手不如说更恨自己，恨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贪玩不在谷中，恨自己为什么几年来还是报不了仇······
他身上蔓延出来的杀气似在这漫漫夜色中更显诡异，只是他的注意都在手中的信纸上，并未察觉到黑暗处一双犀利沉黑的眼眸正阴恻恻的看着他，一身黑衣似是索人夺命的魔鬼一样，嘴角微弯看着楚晏脸上的表情带着厌恶的笑意。
楚晏看着信怔了良久才敛了敛神色，将信收好然后将木盒放回原处，转眼看着地上的木箱，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是极端冷酷的眸色，打开几个木箱拿了一些暗器和毒药便关门离开。
楚晏刚一离开，躲在暗处的黑衣人便出来看着门口，眼里尽是狠毒，走到木架将楚晏放好的木盒拿出来很快将怀里的一张纸掏出来放进去，然后又放回原处。
慕衍在崖底有些惴惴不安，等了许久都不见楚晏的身影，眸色一凛心上便下了决定。
待楚晏落下崖底的时候却不见慕衍的踪影，心下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心想到莫不是自己回去了吧，可是依他那直愣愣的性子不见他下来是决计不肯走的，正想着却听见旁边的草丛里一阵声响，楚晏缓缓走过去对着草丛里的黑影抬脚就是一踹，正中背心摔倒在地，慕衍吃痛地闷哼两声，转头便看到楚晏漆黑如墨的眼睛瞪着自己。
楚晏看着慕衍手中的草绳眸光轻敛说道“你这是打算编草绳自己上崖？”慕衍看着他缓缓起身“你上去这么长时间我担心你有危险，所以······”“所以打算上崖来帮我？若等你靠这些东西爬上崖间，我的尸体都被埋了。”
慕衍听着他的嗓音沉静如水，只是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有些深得看不清，他隐约觉得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觉开口说道“你在无音阁有没有什么发现？还是说你又碰到了那个黑衣人？”
楚晏看着他神色瞬时变得冷肃，“没什么，我们走吧。”慕衍听着他模棱两可的话就知道他一定知道了什么，“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楚晏看着他眼眸漆黑冷静无比，却透着凛冽之意，“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用他的血祭奠我娘和我师父。”说的不急不缓连语言都是淡淡的，却让慕衍的心倏的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