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夜话长谈
慕衍看着她面色渐渐有些黯然上前几步道“我倒是没想过你会放过他们，你被关在地牢的时候他们欺负过你？”
楚晏闻言转头看他“欺负？”
慕衍嘴角浮起笑意“你怎么会突然出现，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呢。”他说的清清淡淡平常的不能再过平常。
楚晏眸色一沉，看着面上一派淡然的他忽然说道“慕衍，你当真那么想死？”
慕衍一怔，知道她是动气了，低低叹了口气目光一转“我不是想死，只是这毒，你解不了。”“天下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她这话说的狂傲，神情中带着一丝倔强。
慕衍看着她笑了笑，只是这笑容中似乎隐约有苦涩之意“我倒是很好奇你刚才给她吃了什么东西？”楚晏轻轻勾起唇角“你可还记得我给那个月儿姑娘吃过什么。”慕衍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不错，她若是从此不去害人自可保全性命，倘若她心存坏心那也是自食恶果，与人无尤。”
慕衍看着她微蹙的眉头出声道“有没有墨冰的消息？”
楚晏摇了摇头，漠然的神色中却有一丝黯淡。
“发生什么事了？”看着她有些木然的神情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楚晏看着他目光闪动，声音低沉“心儿和我娘，被沈天羽抓了。”
“什么？”慕衍愕然道，“你想去救她们？”慕衍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娘是谁，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不期然的响起师父那日说过的话，他曾向师父寻问过她们的下落，师父却说林烟醒过来时便带着心儿走了，他曾经替楚晏不值，不值她的感情白白被她们糟蹋，师父却说，他很感激林烟，最起码，曾经给过她一个家。
“我该去救她们吗？”她的声音低低沉沉，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慕衍看着她神情间似乎还有一丝疑惑“楚晏，若是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不会救心儿，不要命的去救一个陌生的人。”
楚晏沉吟片刻目光闪动了一下，我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从来都没有，“今晚，我去救她们。”慕衍却脱口道“那我呢？”
楚晏似是斜睨了他一眼“你还是别去拖我的后腿了，我去帮你煎药。”说着走向远处的山洞，他记得这还是当时和小诸葛她们一起帮着楚晏疗伤时住过的山洞。
他知道她这句话是无心的，只是还是隐隐刺痛了他的心，的确，若是他一直这样下去，不仅帮不了她还会拖累她，他们要面对的风波远远不止这些，他得凝住心神，纵然帮不了她但也不至于去拖累她。
夜色渐渐加深，黑色笼罩着一切，楚晏一身黑衣立在屋顶之上，沈天羽到底将她们带去哪儿了？她已经找了一圈儿还是一无所获，垂下眼眸暗自思索，沈天羽背后势力绝对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他现在要攻打奇门，那么一定就在这附近，况且他放出话来一定是故意要引我上当，当即纵身而起跃向另一处地方。
楚晏蛰伏在黑暗的角落中，四周寂静无声，这庄子这么大她总不能一处一处的找吧，沈天羽既然知道她会来，那么关她们的地方一定严密把守，想着饶过几处房屋径直向后院走去。
她看着守在门口的四个人，一身异装显然不像是中原人，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关她们的地方，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楚晏微微蹙起眉头转身欲走脑中忽的一闪，嘴角一沉待那人走近不动声色的反身将那人擒住，从身后掐着他的喉咙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郁“别出声，告诉我这屋子里面关着什么人？”
还不待楚晏有下一个动作只听见一声哽咽，那人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整个人向后倒去，淡淡的血腥味袭来，楚晏脸色微变眼中闪过惊讶，竟然咬舌自尽，这沈天羽何德何能竟然有这么衷心的下属。
那人倒地之后，楚晏刚想要上前却不想身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你来的倒是比我想像的要快，楚公子，来都来了，就没有什么想问的？”
楚晏回过身，看清来人后目光一凛。
沈天羽看着这张不是楚晏的脸，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很耐看，缓缓上前两步，彬彬有礼而又深不可测的笑着“楚公子不想知道我为何看见你这模样却没有一点惊讶？”
楚晏握着无情剑的手一紧，目光一闪无情剑便已抵在他的身前，沈天羽看着她漠然的样子倒是不以为意，嘴唇微微抿出一抹邪气“看来你的伤都已经好了，你的命还真够硬的，”楚晏嘴角勾了勾，她的命的确很硬。
楚晏缓缓放下了剑，冷然道“她们呢？”“看来你对那母女还真是情深意重啊，为了她们只身便敢来闯我这地方，不过你别费心思了，她们不在这儿。”
楚晏眉头深锁目光闪动，还未出手沈天羽忽然凑上前去“想知道她们情况的话，敢不敢跟我来？”
楚晏淡然道“奉陪到底。”
沈天羽看着她勾了勾唇，一张脸英俊的邪气。
空旷的山顶上，耳旁风声不绝，两人立在那里，一人执剑一人执扇，夜风习习吹过，衣衫飘动，沈天羽一身白衣干净透彻，凝神望着悬挂天际的明月，良久，楚晏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身影投落在地上，宛如暗夜的影子，面色隐隐苍白竟有股说不出的寂寞之意。
“楚晏，你恨不恨她们？”“她们？”
“你娘、你师父、曲寒渊、司徒雪、关西四煞、还有那些害你的人，当然，也包括我。”他的语气坚定声音却有一丝沙哑。
楚晏沉默许久，淡然的脸色始终不曾有什么变化，“爱也罢、恨也罢，都过去了。”
似是不曾料到她会这样说，沈天羽眼中惊异一闪而过，脱口道“那你恨不恨我？”
楚晏的嘴角动了动，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忽的移开目光，不再作声。
沈天羽看着她微微一笑“你该是恨我的，我们之间的较量才正真开始，我不会心软你也不会手软，是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清淡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
沈天羽看着她淡淡一笑，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在月光下越发的清凉，嘴角弯起的弧度增一分减一分都不会这么魅惑，他和慕衍不一样，慕衍轮廓深邃、剑眉深目，身上总有一种正义和侠气，而他的身上总散发着一股邪气，容易让人深陷其中。
“你很想知道我是什么人？”楚晏一怔，他今晚有些奇怪，顿了顿摇摇头。
沈天羽眺望着远方的无尽黑暗，默默伫立片刻忽的转身看着他，声音清明而低沉“我是异族少主，我父亲是异族门主，明日我的人便会灭了奇门，而三个月之后，我异族便要入主中原武林，称霸江湖。”
楚晏看着他眸中的一丝压抑，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过头看着远处沉黑的天际，轻飘飘的说道“与我无关。”的确，这江湖谁人做主与她无甚关系。
沈天羽看着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面色深沉，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沉“无情剑、夺情剑、藏经宝鉴，这些还和你无关吗？”
楚晏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要太贪心了。”沈天羽站的纹丝不动，眼中充斥着邪气，嘴角勾了勾“若我还想要的更多呢。”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却带着一丝认真，淡然的脸色和眉宇间隐隐浮上一抹笑意。
良久，“她们在哪儿？”
“若我说要你拿藏经宝鉴来换，你也愿意？”沈天羽的声音清清淡淡，嘴角勾着笑意。
“那你是找死。”
沈天羽看着他语气张扬、不可一世的样子越发加深了眼底的笑意，良久，他敛去了眼底的深沉“今夜之后，你我便是敌对，再见面或许就是拔剑相向，楚晏，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说，”
“若我们不是站在对立面，有没有可能······成为朋友。”
楚晏回身看他，却不知自己想说什么，怔默良久淡淡转过头“不要伤害她们，我先走了。”
沈天羽的手在她转身之际忽的伸出去，掌心滑过她飘动的衣衫，片刻之后空空荡荡只有一阵凉风吹过，“若我们不是站在对立面，有没有可能······不成为朋友。”微微动了动冰凉的掌心，目光触及她越走越远的身影，刹那间思绪万千，纷至沓来，那一抹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身影在心间角落上，久久不散，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