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暗夜冷血

  入夜后，司徒雪悄然跃了进来，只听见远处的屋子中传来人声，脚步移动的极是缓慢，小心翼翼的贴着窗外窥向里面的动静，烛火摇曳只能依稀辨清两个人影。
  “哼，你真是长本事了，连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曲寒渊怒目而视下跪之人，眼底的冷冽愈渐加深。
  白何紧抿的唇泛着惨白，垂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盟主，属下真的不想再卷入任何江湖是非，这些年属下替盟主从各大门派中获取的秘籍、兵刃、消息还不足以抵消当日的救命之恩吗？”
  曲寒渊目光刹那间变得讳莫如深，整个人悚然一惊，这些年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便是白何，他只知道他当年救了他，却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他眼底的冷酷狠绝才会出手，从一开始他便在培养他成为他窥探这江湖各门派的眼睛，曲云山庄暗室里面的那些东西便是他替他寻来的，没想到连他都会生出反叛之心，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冷若冰霜的酷厉狠绝，一颗没用的棋子自然是毫不犹豫的丢弃。
  曲寒渊饶过桌案向他走近，微微俯身将他扶起来“你替我做事多年，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况且若是没有你，那我暗室中的那些东西也不会安全的转移出去，把钥匙给我，我便放你离开，从此以后江湖任你逍遥。”
  白何抬眸望去，他嘴角的笑意隐约透出些许引诱之意，白何眼底闪烁着微弱的坚定，钥匙是他最后的筹码，“白何，你不相信我？”曲寒渊唇角诡异的弯曲。
  白何微微后退一步，“属下不敢，”说着抬手探向衣侧，曲寒渊瞳孔猛然一缩，狠色毕露，就在这猝不及防的瞬间，嗤的一声，鲜血突地喷洒在窗上，司徒雪眼眸倏的睁大，张嘴欲呼快速的伸手捂住。
  屋内，曲寒渊脸色阴沉，一张脸上满是阴骘，将白何身上的钥匙拿过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走过。
  司徒雪身形一闪躲在屋后，心底微微不安，曲寒渊的身影渐渐走远，朝屋内张望了一眼，脊背不禁发凉眼底满是胆颤。
  “少主，”小冬步伐有些紊乱，还未开口便听到砰的一声，楚晏漆黑的双目深凝着他，小冬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三人脸色沉肃，而沈天羽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多少情绪翻涌。
  “慕衍呢？”沈天羽望着身前的两人嘴角泛起悠然的笑容，“藏经宝鉴呢？”手一挥那些人便相扶退下，小冬微蹙着眉头隐隐不安的望了沈天羽一眼，径直离开。
  沈天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楚晏，藏经宝鉴呢？”
  嗤的一声，楚晏手中长剑已抵在他的身前，离他脖颈不过寸许，“放人。”
  “若我不放呢？你真会杀了我。”楚晏面无表情，抵在他身前的剑又近了几分，神情冰冷漠然，沈天羽毫不回避的望着她，勾了勾唇一张脸英俊的邪气，就在此时，“楚晏，你若是敢伤少主一分，我立刻要了她的命。”
  林烟张了张口，汐儿两个字在她的喉咙里翻了两翻，终究没有说出口，楚晏看着林烟憔悴担忧的神情，目光里似是忍耐着什么，楚晏胸中气血翻腾，握着剑的手紧了紧，良久，松开，放下“沈天羽，藏经宝鉴我给你，放了他们几个，有什么你冲着我来。”
  她的眸光坚定、语气张扬，他的眼底闪过一抹自嘲，他不是素来知道她是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性子吗，嘴角微微抿出一丝邪气“藏经宝鉴，拿来。”
  楚晏目光凝成寒冰“先放人，”
  沈天羽嘴角含笑对上她的目光“小冬，杀了她。”楚晏眼底瞬时翻涌着沉黑，嗤的一声，长剑刺入他胸口半分，不偏不倚“你若是敢动他们一下，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小冬眼底闪过惊骇，抵在林烟脖颈的匕首不由的颤了颤，沈天羽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不再是犹豫、踌躇，而是坚定的狠厉，目光越过她“去杀了慕衍。”
  楚晏眼底的坚定裂开了一丝缝隙，“你敢，”可是下一刻深沉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错愕，沈天羽抵着她的剑近了几分，嗤的一声，那是剑刃穿透骨血的声音，“楚晏，那你就看我敢不敢？比狠吗？你比不过我。”
  沈天羽眼眸幽暗，那胸前的白衣上已经浸染了一抹鲜红，小冬望着他有些犹豫，少主为何要这样逼迫自己？他要拿到藏经宝鉴有的是办法？为何要这样······
  嗤的一声，楚晏的长剑拔了出来，她望着剑尖上的一抹血丝，他的脸色隐隐有些苍白，沈天羽，若是再近几分，这一剑真可能要了你的命，她也不知，为何刺他的时候手不由的抖了一下，微微有些偏斜，是因为他眼底深处从未对她显露出真正的杀意吗？还是因为三番两次他都不知有意无意的放过她？
  沈天羽猛地握拳关节紧绷，嘴唇紧抿有些发白，“让我见他一面，藏经宝鉴，我给。”
  沈天羽漆黑的眸深深的盯着她，那一刹那他什么都明白了，回身看了小冬一眼，小冬将手中的匕首交给旁人。
  慕衍的手上、脚上锁着锁链，一张脸惨白的有些心惊，慕衍，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楚晏的一双眼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人，他轮廓深邃、他英俊不凡、他坦然豁达，我说过，等我找到你，我定要你好看，可是现在，我却突然舍不得了。
  慕衍薄唇掀起，“你有没有受伤？”她剑上那抹鲜艳的红异样的刺眼。
  楚晏眼睑轻颤缓缓摇头，他深深的凝视着她，脸上露出一抹深深的笑容“对不起，”在发生那样的事情后离开你。
  楚晏心口掠过一丝锐痛，深吸一口气看着沈天羽冷冷的说道“沈天羽，你要藏经宝鉴我可以给你，但是，必须放人。”
  沈天羽依旧不温不火，语气平淡无波“若我不放呢？”“若我用藏经宝鉴和我的命交换呢？”
  沈天羽脸色冷峻，一双眼睛锐利的瞪着她，“放了他们三个，藏经宝鉴我给你，命也给你，这些，够不够？”她的声音又轻又淡，淡的冷漠。
  “不行，”两道声音霍然响起，慕衍看向小诸葛，他的眼睛里掠过一抹深光，只那一眼慕衍便什么都看明白了。
  “成交，不过，你先将藏经宝鉴交出来我便信你。”沈天羽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只是身体却僵硬的一动不动。
  楚晏漆黑的眼睛深深的看了小诸葛一眼，缓缓探向衣侧，伸手将怀里的东西扔给他。
  沈天羽伸手接住，望着手里的藏经宝鉴，漆黑如墨的眼瞳里氤氲着谁都看不懂的情绪，他是异族少主、他是异族未来之主，他身上肩负着异族荣辱，最后，他才是沈天羽，他的手苍白冰凉，动作之间却是无限温柔，至此以后，他和她形同陌路，再见就是死敌。
  小诸葛望着她漆黑的眼眸中翻腾着什么，她身上的那本藏经宝鉴是假的，她一开始就没有做回头的打算，他原本以为，可以用假的藏经宝鉴换他们几人一命，哪知沈天羽对她竟也存了这种心思，那本宝鉴足以以假乱真，那是他精心研究过的，可是他还是不敢赌，他会同意这个决定缘于她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现在······
  沈天羽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小冬，小冬恍然回身，片刻之后，林烟、心儿、慕衍站在那里，楚晏的脚步一动便被一双手用力的拽住“不要过去，我求你。”
  楚晏愕然低头，他太过于睿智聪明，她眸色一沉用力的掰开他的手，来时路上他对她说，这江湖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涌不断，她知道她都知道，可她说过，她也有无力的时候，她也有疲累的时候，自始至终她只想保护自己在乎的那么几个人，江湖太大，她扛不起，风雨太腥，她受不了。
  沈天羽深凝的目光渐渐柔和，他望着她一步步走过来，一切都是那么静谧，他要的、他求的，或许只是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