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攻城失利
这场战争，像是一双恶魔的巨手，一把撕开了历史的面纱，将残忍与血腥赤裸裸的展现在曹丕面前。
这也让曹丕回忆起了自穿越以来，脑海当中最不愿去触碰的记忆。
残肢、断臂、一具具不完整的尸体从邺城城头上跌落而下。
他们刚才还有说有笑，他们之前还讨论着打完这场仗就回去成亲，而转眼间，他们就化作了一具具冰凉的尸体，甚至是一具连全尸都无法拼凑的尸体。
曹丕的脑海中闪过更加惨烈的一幕幕，他仿佛踩在了由鲜血浇筑成的大地上，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一座城池的男女老少被杀尽，曹丕耳边似乎回想起了婴孩的啼哭，而打断这声啼哭的，只是一抹银白色的刀光。
屠城。
这就是身边老爹做过的好事，简简单单两个字，背后是无尽的哀嚎，和对生命的漠视。
这一刻，曹丕比谁都想看到这乱世的终结。
…………
握在腰中宝剑上的手指有些发白，曹丕怔怔盯着曹操背影发呆。
在此刻，他终于明白曹操为何能驾驭群雄。
那些雄兵悍将为什么对曹操唯命是从，颍川士族为什么在曹操手下战战兢兢。
单凭曹操的这股杀性，就没有人敢在曹操面前说出违逆他的话语。
“大兄，邺城太坚固，打不下来，先让弟兄们休息一会儿吧。”
前来请令的夏侯淳打断了曹丕思绪。
在整个曹魏集团里，夏侯淳的爱兵如子也是出了名的，甚至他临死的那一刻都家无余财，全部散给了手下兵将。
眼看着兵卒越死越多，夏侯惇壮着胆子前来请令。
“不行，让青州兵上，今天必须拿下邺城。”
曹操斩钉截铁的拒绝，夏侯惇到底没敢违背曹操，转身继续指挥攻城。
…………
此时的曹丕，心态已经在短时间内发生了数次变化，从愤恨到沸腾，从沸腾到麻木，再往后，便是平静与冰冷了。
慈不掌兵，这个慈不光包含了对敌军，对自己军，还有对百姓也同样，两军交战，主帅只要对任何事物流露出一点仁慈，这都会成为对方的把柄。
曹操不顾春耕时节，强行征发两岸百姓为他破冰，疏通粮道。
同样不顾及手下将士性命，让他们疯狂攻城，就是因为曹操知道，他没有退路，此次北上，必须把邺城攻下来。
这个世界想让曹操死的人有很多，忠于汉室的老臣，各地招兵买马的诸侯，甚至是许昌的天子。
一旦曹操有半点势弱，他将迎来无尽的反噬，这股反噬可以把曹魏集团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初官渡之战，曹操同样退无可退，但是他抓住了唯一的机会，袁绍这座坚固的堡垒只漏出了老鼠洞大小的一点破绽，曹操便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如今他更加不会缺孤注一掷的勇气。
…………
“冲，冲……”
这已经是第五次攻城，经历过五次冲击，邺城依旧纹丝不动，曹丕甚至能猜测到城墙后面审配那奸诈的笑脸。
照这么打下去，不用一个月，曹家就会变成光杆司令了。
眼看曹操拔出宝剑要亲自指挥作战，曹丕连忙越过曹操拦住他的路：“父亲，不能再打了，否则我大军将全部丧失于城下。”
曹操明显有些听不进去旁人所劝，昨天审配看穿了他布置一年的计谋，今天守城又游刃有余的戏弄他。
“杀上去，今日谁拿下此城，赏千金，封万户，城中一切尽汝挑选。”
听到曹操此话，本来士气低落的曹军又昂扬了斗志，他们双眼逐渐变的赤红，一整颗心都被金钱和欲望所占据。
但即使如此，他们没等踩上云梯，便已经被射成了一只只刺猬。
曹操终于冷静了一些，他也明白邺城强攻是不可能攻下来了。
“撤。”
临走曹操实在难以接受这次失败，他忍不住不忘对着城头上守军威胁：“审配，你今日之举，曹某记住了，还有城中守军，你们助纣为虐，实乃可恨，来日，我必屠尽邺城男女以泄心头之恨。”
他这番话不说还好，说完了本来还有些懈怠的守城将士立马精神了起来。
弓箭手不顾拉了一天弓箭而酸麻的手，再次举起了弓。
但凡听过曹操这个名字的，就知道曹操这不是威胁，他可是真干的出这种事的。
战死城头，妻儿老小尚且有一线生机，可如果让曹操破城，那自己一家老小都没活路，这样看来，还不如跟曹军拼了。
…………
审配心中高兴，他知道曹操的脾气，这是他故意激怒曹操，为的就是发动城中军民共同守城。
袁尚临走时，自己给他打了保票：“主公尽可以放心攻打袁谭，只要审配在一日，曹军就不可能踏进邺城一步。”
曹操不知道他的一番话更加坚定了邺城奋战到底的决心。
当他回到营帐的时候，甚至气的砸翻了帅案，嘴里念念叨叨审配的名字。
“审配，审配，安敢阻我，安敢阻我，来人，去把奉孝找来。”
郭嘉身为军师祭酒，本就是一文士，加上他昨天喝多了，又深得曹操喜欢，所以曹操今天特准他告假一天，但现在曹操骑虎难下，必须得有人帮他出谋了。
…………
时间不大，醉意熏熏的郭嘉来到大帐，他似乎酒还没醒，走路东倒西歪，但是没晃两步，就被曹操拉住，一直拉到了帅案旁边。
“奉孝，今日攻城不利，你可有良策破敌？”
揉了揉双眼，郭嘉勉强看清眼前站着这人是曹操。
昨天他本来没喝多，起码不至于今天睡到人事不行。全是许褚那憨货，扛着他摇摇晃晃，活生生把刚喝完酒的他给晃晕了过去，导致自己现在还有些发懵。
“破敌良策昨天二公子不是已经说了么？司空还有什么疑问？”
曹操有些急切：“奉孝，你知道的，我要的是快速破敌的上上策，而不是那个用时间和粮草拖垮邺城的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