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世子之位
“这是孤的袍子?”
由于距离过远,曹操看着曹丕手中血袍子颇有一些眼熟。
他还以为这是儿子在战场上找回来的。但是当他伸手抓住袍子的一瞬间,脸色变了。
曹操看着手上出现的一摊血迹发呆,此时曹丕开口给他解释。
“这件血袍乃孩儿用马超与西凉铁骑鲜血所染,所有曹军皆亲眼见证,往后父亲披挂征杀,可所向无敌。”
“马超与西凉铁骑鲜血所染?”
曹操不说话了,满营众将更是把瞳孔放到了最大,被火光照如白昼一般的中军大帐里,莫名的升起了无尽寒意。
站在末尾的几名偏将已经有些压制不住颤抖的双腿了。
看了看曹丕身上的血甲,再瞅瞅曹操手中那件被染成大红色的征袍,谁能认出它原来是黑色的?
就连曹操一开始,都以为这是他丢掉的那件袍子。
众人更无法想象,曹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连许褚都拿不下的马超,虎豹骑都被打到溃散的西凉铁骑,曹丕凭什么能做到血洗他们?
“你真的把西凉军杀退了?”
曹操仍有些不相信,再三确认的问道。
“没错,但孩儿不尊军令在前,因此不敢请功,只求父亲能看在这件血袍的份上,能恕孩儿抗命之罪。”
曹丕拱手俯身,但他的脑袋却没低下去,目光紧紧盯着老曹,像是在确定着一些事情。
“治罪?若真如你所说,孤还如何治你的罪?”
曹操眼神一瞬间变的阴深可怖,他的手指不自觉用力,连被征袍攥出的血液滴落到战裙上都不自知。
不用想都能明白的道理,曹丕血屠西凉军后,他已经得到了绝大多数曹军的认可,这时候给曹丕定罪,第二天发生兵变都不奇怪。
别人听不明白曹丕话外之意,但曹操岂会听不明白?
他反复强调,披上这件血袍征战可所向无敌,这破袍子能有什么战力加成?它代表的是军心!
曹丕把袍子献上来,这表明,他是把新取得的军心献了上来,借此来换取世子之位。
换句话说,假如今天曹操把世子之位定下,父子两人就可以共谋大业,皆大欢喜。
但如果曹操还打算扶幼子,压制长子,那一切就都不好说了,最起码,将来有了战事,曹军是听曹操的,还是听曹丕的,就不得而知了。
而老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一点,他一直觉得自己春秋鼎盛,还有充足的时间观望和培养继承人。
现在就把世子之位定下,绝对不在他的计划当中。
“既然不是孤的袍子,那还是你留着吧。”
曹操说着话,又把血袍给扔了回来,曹丕在空中接过,眼角隐隐闪过一抹失望。
自己都做到如此地步,还是不能够取得老曹信任么?那什么曹冲就这么讨人喜欢?
心里想着事情,曹丕挑了挑眉,或许曹操也不全是因为曹冲才压制自己的,他内心好像有更深层次的打算。
“丞相,二公子征杀已久,背后还有箭伤,是不是先安排公子下去休息?”
看到父子两人都不说话了,旁边许褚用憨厚的声音打破沉默。
他这道声音却让老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儿有箭伤?严重么?”
“多谢父亲挂念,不太严重,回去上些金疮药即可。”
看到曹操那关切中夹杂着些许兴奋的眼神,曹丕突然笑了,心中也明白了一切。
“我儿既然受伤,那就快快下去养伤去吧,待伤势养好,再做打算。”
几乎是迫不及待一般,曹操给儿子下达了强制休息的命令。
而曹丕也并没有拒绝,他再次拱手道:“孩儿告退。”
说完,曹丕一撩战裙片刻也不停留的转身离去。
当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曹操和满营众将才看清曹丕背后那两支深深钻进盔甲里的箭头。
众人的情绪再次转变,如果说刚才的骇然,是面对曹丕冲天杀气的惊惧,那现在他们就只剩下深深的佩服了。
能带着两支利箭杀退西凉军,这放谁脑袋上都要好好吹一辈子,但曹丕则不然,他胜则不骄败则不馁,不光没有争功,反而回来请罪。
在场众人都认为自己做不到,如果今天坐镇主位上的人不是曹操,而是曹丕的话,那他们是不是也能……
想到这,众将纷纷的打一激灵,他们不敢再往下想了。
…………
“西凉军今日大败,正是乘胜追击之时,传令全军,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务必一举歼灭西凉军,取马儿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曹丕刚走,曹操就迫不及待下令,他这急切的模样连憨憨许褚都看出了端倪。
“丞相,明日进军,二公子的伤势恐怕难有好转啊……”
“那就让他在大营养伤便是,明日孤亲自率军征杀,定要一举全歼西凉铁骑。”
…………
老曹在大帐里背着儿子部署作战任务,曹丕对此事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会儿他都快走回自己的大营了,他身后还是照样跟着那一票子人。
卫青曹山等一语不发,但另一边的曹真却是抓耳挠腮,直到最后,看曹丕马上要进帐了,他才终于忍不住问道。
“子桓,今日你立此大功,为何不与父亲求取世子之位?你知道,刚才是多好的机会么?我看的明白,你血战马超,满营众将无不服者,只要你提出来,绝对没有人反对……”
“好了。”
曹丕摆摆手,回头看了看曹真的眼睛,看到了他满眼的清澈跟愚蠢。
“你怎知我没提过?”
“你方才说的话我一字一句都听的清楚,哪有提过?”
曹真不依不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是打仗打傻了,连刚才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
“子丹,父亲白日被杀的丢盔弃甲,而我们却是截然相反,如果把这件事放在明面,这与逼宫何意?你让父亲怎么想?你让满营众将如何自处?”
“这……”
曹真抖了抖手,他确实没想这么多,只觉得自己立了大功,就该有奖赏。
曹丕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已经隐晦的提过了,可父亲并不同意,这不是把咱们撵出来了?”
“撵出来?咱们不是自己走出来的么?”曹真越发迷惑。
“唉……如果今日父亲接下了血袍,那今后我就是世子,可父亲没接,从奉得天子以来,他操控汉室,摆弄权术这么多年,是绝对不会坐视自己手中权力流失的。”
说着,曹丕往自己来时的方向看了看。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明日,父亲就会尽起大军,去攻打西凉营寨了,他要用马超的头颅收回军心。”
“那我们今天不是白打了?功劳没捞到,你又受了伤,明天再让曹营那群酒囊饭袋去截获胜利果实,我不服,我去找父亲理论。”
曹真越想越气,转身刚想走,却被曹丕一把抓住了臂膀。
“不可去,你私下里身为人子,官场上与父亲更是上下级,怎可仗着些许军功去当面质问?一旦有心之人做局,随便一篇文章就可以说你有违子道。”
“那怎么办?难道这哑巴亏就这么吃了不成?”
“日后再说吧,我乏累了,该洗漱洗漱,好好休息一番,你征战一天也不容易,先回去休息吧。唔……曹山你们三人留一下,给我把背后的箭拔了,再上些药。”
曹丕随意的挥了挥手,对曹真下了逐客令。
被曹操撵出来,他现在确实有些心烦意乱了,本以为自己这番苦战可以向老曹证明,他才是曹氏最优秀的儿子,可没想到无意中触动了老曹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