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好学的镇北军
“你们在聊什么呢？”安王几人手里拿着东西回来了。
“在听薛姑娘说‘师夷长技以制夷’，说这是六表兄提出来的，六表兄身为皇子能坦然地承认我们宣朝在马背上作战的功夫不如敌人，还主动去钻研学习敌方技巧，这份心性宣平佩服。”宣平回道。
“这有什么啊，其实四方蛮夷早就这么作了，他们学习我中原先进的知识技术，等他们学会了就反过来打我们。别的不说，就说北方的游牧民族，他们生于漠北苦寒之地，天生身体比我们强壮，可从前他们技术落后，单靠蛮力是不敢招惹中原王朝的。”安王边说边将肉摆在烤网上。
“直到五百多年前宁朝强盛时，号称四方臣服、万国来朝，那位开创了盛世的宁太宗为彰显天朝大国的气度，允许各附属国来使节学习。游牧民族从宁朝得到了制作马鞍和冶铁的技术，从此他们的骑兵不靠双手就能在马背上坐稳身体，被忽视的铁矿山开始大量开采、冶炼。一百多年后，手执利刃的草原铁骑打开了宁朝的大门，踏平了宁朝的社稷。自此以后几百年，历代中原王朝受尽了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
安王边说着边在小锅内夹了一块羊排给宣平：“尝尝，这是薛敏带回来的草原羊，味道比我们本地的要鲜美的多。”
白默然这时插话：“其实宁朝灭亡后，后来的中原王朝吸取了教训，就严格控制先进技术外泄了。可是朝廷中的人都自诩天朝大国，人杰地灵、物产丰饶，从来都不屑于了解所谓的蛮夷小邦。”
“总会有有识之士发现这个问题的，你们安王殿下不就发现了吗，还教会了你们整个镇北军师夷长技以制夷。”宣平说道。
“我也认为我教的挺好，可没想到后来他们就学歪了。每抓到一个俘虏就严刑逼供，不光问情报，还要问人家的技术。最初是在草原上如何追踪、如何判别方向、如何判断天气这种的。”安王说着感觉有些好笑。
“将军，这对我们行军打仗是不是特别有用？我们在草原上的生存经验确实不如这些世代生活在草原上的，我们得承认啊。”王勇嚷嚷道。
“那怎么养牛羊更容易长肉，如何防止牛羊生病以及牛羊生病之后该如何医治，怀孕的母牛母羊要如何照顾呢？”安王问道。
“我们宣朝在北边也是有些草地的，那里土层浅也不肥沃，并不适合耕种，只能用来放牧，可我朝民众历来更善于耕种，放牧的本领就不如世代以放牧为生的胡人了。我们把从胡人那里学到的这些方法教给了那边的民众，让他们饲养牲畜来卖，不是帮他们脱离了缺衣少食的窘境吗？现在那边的民众提起安王殿下您，提起我们镇北军可是感激涕零的。”楚平说道。
“那奶制品怎么制作、怎么保存，肉要怎么做才好吃，哪部分适合烤，哪部分适合炖呢，放什么能去腥，放什么能提鲜呢？你们不只向北胡的俘虏询问，还向各个过路的商队打听。”安王越说越无奈。
这就问到薛敏的关注点上了：“这当然要问了，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独特的饮食文化，烹饪就要博采众家之长，融汇贯通，形成我们镇北军独特的饮食文化，让我们的战士们吃到这世上最好吃的烤肉，喝到最鲜美的肉汤。”薛敏越说越兴奋，声音越来越大。
宣平几人看她兴奋地样子不由的有些好笑。
薛敏说的高兴，突然发现安王正在看着她，赶紧将头低下小声说：“这不是苦中作乐吗？我们本来粮食就少，有时只能靠打到的猎物和抢到的牛羊饱腹，伙头军又没时间做精细的肉食，可不得学学别人是怎么用更短的时间、更简单的方法做出更好吃的肉食吗？香喷喷的肉肯定比腥膻难闻的肉更能增加战士们的幸福感啊。您刚到边关的时候吃肉都差点儿吃吐了，还是强忍着咽下去的。”说到这儿薛敏又理直气壮起来：“您自己不也说现在我们军的烤肉是您吃过最好吃的吗？”
“我是怕你们什么都要向外族学习，时间长了就可能被外族同化了，现在学的是技术，以后就可能学他们的风俗习惯，一旦改变了原来的生活习惯，忘记了我朝的风俗文化，改而信奉外族文化，那还是我宣朝人吗？”安王有些担忧。
“这点儿六表兄大可放心，纵观历史我中原民族是个开放性、包容性、同化性很强的民族，历史上有很多民族迁入中原，可到最后中原大地上还是只有我们中原民族，那些民族都融入了中原民族。我们吸收了那些民族的知识文化，组成了我们丰富多彩的中原文化。”宣平说道。
“郡主说的对，就说灭亡宁朝的北方游牧民族匈奴，如今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他们曾在中原大地上建立起了卫朝，迁居中原与中原人通婚。短短三十四年后卫朝灭亡，可匈奴人那时已经被中原人同化，他们不愿返回草原，选择了留在中原，成了中原民族的一部分，而草原上兴起了新的游牧民族北胡。”白默然说道。
“你们说的怎么那么复杂，其实将军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宣朝多好，我们学那些技术就是为了在宣朝能过的更好，谁会去学那些蛮夷小国落后野蛮的风俗习惯。”薛敏一块又一块的吃着点心，很奇怪安王怎么会有这种担心，她们又不是傻，当然是只挑有用的学了。
“薛姑娘说的没错，只要我们能保持中原文明的先进性，就不用担心中原人会被外族吸引同化，倒是会有外族愿意融合进我们的民族。”宣平说道。
一边说着话，众人的手也没有闲着，忙着吃东西，忙着煮肉煮菜，烤肉。
安王负责处理食材，宣平只负责吃，烤网上的肉已经翻了几次面了，差不多有八成熟了，安王拿起一边的调料瓶，打开洒了一些调味粉在肉上，洒了调料的肉经过炭火的炙烤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
其他桌上的烤肉也放上了这种调料，浓浓的烤肉香气升腾起来，这香味是宣平从没有闻过的，肉类固有的腥味被祛除，只留下了鲜香，刺激人的食欲，宣平转头看向素来不太爱吃肉的书意，果然见书意看着烤网上的肉有些跃跃欲试的期待。
“这肉里放了什么香料，能使肉类变得这么鲜香诱人？”宣平好奇地问道，看来镇北军在烤肉这方面确实很有一套。
“是孜然，是产自西域的一种香料，他们跟西域的商队换来的。”安王说着夹起一块烤熟的肉放进了宣平的餐盘里：“尝尝，味道很不错。”
宣平夹起肉尝了尝，确实十分鲜美，一点腥膻之气都没有，不由连连赞美。
那边书意也吃的连连点头，而且还产生了一些想法。她手中掌管着郡主名下的所有产业商铺，虽不是商籍，却也算是半个商人，有一双随时发现商机的慧眼。
书意问与他同桌的薛明：“这孜然味道这么好，又是商队带过来的，怎么没见有人用过呢？”
“据那西域商人说，曾有人将孜然带到中原腹地贩卖，但中原人吃肉类较少，且本地的香料也不少，普通人买不起昂贵的外来香料，有钱人吃的精细也不需要，孜然根本打不开销路。所以他们都只带一些少量的孜然供自己食用，并不进行售卖。我们有一次在北胡人的刀下救下一支西域商队，在野外烤猎物时他们给了些孜然，我们才知道这种香料。后来他们每次走商经过我们的驻地时都会帮我们带来大批孜然。”薛明回道。
“安王殿下，您王府里没想过要利用孜然作生意吗？”书意问道。
“曾想过但放弃了，一来让人们接受一种新的香料不容易；二来现在没有西域商人愿意贩卖孜然，安王府并没有能够穿行西域的商队，这买卖很难做起来。你若是有意，有能力，只管去做，不用顾忌安王府，况且日后安王府也是要归你们郡主的。”安王知道书意问这话是打算做孜然的生意。
众人听了这话笑声一片，宣平有些脸红，但还是强撑着问道：“你打算怎么做，虽然我们有一只穿行西域的商队，孜然的货源没有问题，可你怎么让人们接受它呢？人们对新鲜事物是有很强的抵触心理的，愿意尝试的人很少。”
“我们不卖孜然啊，我们卖烤肉，只要香味散出去，还怕没人吃吗？”不得不说书意确实是做生意的好手，“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去镇北军的地盘上购买牛羊，促进那边的经济。”
“不行，那样那些民众为了追求更大的利益就会大量放牧，一旦草场不堪重负，会变成荒漠的。”薛敏急忙说道。
“我们还可以去北胡人那儿买啊，北胡共有四十多个部落，总有几个不愿打仗的，我们与他们通商，用盐、茶叶、布匹换他们的牛羊。”宣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