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求欢不得

  前往月明楼的华贵香车上,崔康年道冠道服依旧,手捋着臂间拂尘柔丝,眸中春水盈盈。
  坐于他身侧的贴身小厮梁安,神色一点也不安。
  “公子,主君等你一日,今日不见恐主君责罚!且花魁已过府等候!”
  “崔康时能把本公子如何?买的哪有偷的香?这口天鹅肉,本公子今夜吃定了!”
  “不知那女子是何来路,若惹了麻烦,恐怕……”
  “名门勋贵之女怎会抛头露面?顶天不过一富商之女。便是富家女,能富得过我崔家?待她知晓本公子身份定感荣幸!”
  小厮见主人春心荡漾,不便再劝,便也唯有听之任之。
  待到月明楼下得车来,崔康年往立于江岸的月明楼畔一眺,一轮圆月盈照一江水,泛两岸波光如梦。
  抬头仰眸,高楼之上歌飞曲扬,莺莺燕燕正当时,遂双手一整道袍,臂揽拂尘昂首而入。
  小厮梁安前去与月明楼掌柜接洽,嘱咐:若有女子来寻盛康仓主,将其接入雅间-雨打梨花阁。
  这‘雨打梨花’阁,为月明楼最高处,阁间四面开有落地的雕花窗,可观四面景。
  南可观江水不绝,北可看长街万户,东可赏远山衔月,西可拜佛楼禅灯……
  只崔康年无心赏东西南北,待月明楼伙计摆满酒菜,他刚欲提壶自斟便有人推门而入——宋卿月临门而立。
  崔康年扭头望来,宋卿月含羞带笑福下,“见过花中子道长!”
  崔康年几要看呆眉眼……
  宋卿月挽着双环髻,换了身轻薄软罗襦裙,上红而下绿。
  她额间点黄,唇上点蔻,状若邻家女,端的是娇嫩诱人。
  回过神,崔康年仙气飘飘一挥拂尘,略一欠身,风姿绰约一笑:“娘子好生守约!”
  宋卿月提裙而入,坐于崔康年身畔后,假意四顾问:“不知仓主何在?”
  崔康年提壶与她斟酒,圆眸轻闪地道:“若说贫道便是仓主,不知娘子惊也不惊?”
  宋卿月也提起一壶为其斟酒,不苟言笑:“也惊也不惊!不惊花中子道长便是仓主,惊的是,道长为何要撒谎!”
  她此去仓禀,乃为上京最大的盛康稻米仓禀。
  特意以市价一倍求购万石稻米,惊动仓主来见,以便打探粮米涨价内情,哪知却被盛康仓禀的伙计赶撵。
  不想空着双手而归,她便带人冲入仓禀后主事人所居的雕楼,欲见仓主一问。
  一见这位“花中子”,他不问自答说出她是前去买粮,显然熟悉仓禀日常事务。
  且,此人一口应承为她引荐仓主,还满眼淫浮地看她。
  是以,她判定此人便是仓主,还是个色胆包天的仓主。
  ……
  崔康年将酒杯双手奉于她面前,面上硬是挤出三分羞,“不过只抬眸一凝,娘子便若我识于前生。若初见便约见娘子,怕娘子生心恐惧不敢前来!”
  宋卿月将酒杯接过,又将自己斟的酒推于他面前,轻言缓缓:“道长差矣!我有求于道长,刀山火海也会前来一践!”
  崔康年将酒虚呷一口,圆眸闪烁,为难道:“京中稻米缺口大,诸多粮商追得急。而娘子一购便是一万石,若否为非常之情,我这边委实难办!”
  宋卿月放下酒杯定定看他,直看得崔康时尴尬了脸,她才半笑不笑问:“还请道长明示,何为非常之情?”
  崔康时伸手,指尖于她手背轻轻滑过,圆眸含情,将无耻之言说得堂皇又坦荡。
  “本欲心献佛陀,身献苍生,得见娘子,令我这颗荒抚的道心霎那活过。若娘子愿圆我一宿鸳梦,想来应算非常之情!”
  “看来花中子是佛道皆信了?”宋卿月抿唇淡笑。
  “美人当前,看我这嘴都说瓢了……是心献尊神”崔康年毫不掩饰,将杯碰向她之酒杯,目光浮淫问,“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道长貌胜潘安宋玉,若说我不喜,显然是骗道长!”
  宋卿月端杯虚呷,放杯叹息,“但我所求非是购粮,而是想知晓,为何京中会缺粮,为何粮价会暴涨不休。”
  崔康年一闪圆眸,举杯缓饮间,酒杯将脸遮尽。
  宋卿月手托了腮,望他含情脉脉道:“若道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漫说一宿,便是三生三世,我也当奉陪到底。”
  崔康年见她话说的明白,含糊不过去,便放杯坦言:“天机不可泄露!”
  “当真不泄与我一分点半?”宋卿月皮笑肉不笑问。
  崔康年笑眯眯轻握住她的手,连诱带骗:“我们还是谈谈一宿鸳梦这事。但得娘子一夜,那稻米一万石明日本公子便着人送你府上!”
  宋卿月将手轻轻抽走,笑得很是娇媚:“我倒是更喜欢一夜惊魂呢!”
  崔康年一怔,随之又兴奋了脸色,拿手指轻轻一戳她的鼻头,嗔道:“小娘子玩得挺花俏,本公子喜……”
  话未说完,却见宋卿月站起身来,双掌高举一拍。
  霎那,阁门被重重撞开,涌入一批如狼似虎的恶奴……
  ……
  寻求一宿之欢而不得后,崔家三公子被绑于阁间的长条软凳上,扒下的道氅褪于臀沿之上。
  他已吃过一轮来自枢密使的独家痒刑。
  软软的羽毛滑过足心,逗过腋下,虽他笑得泪流满面,险些背气,却愣不开口回答宋卿月逼问。
  停了痒刑,他缓过气,惊声大喊:“梁安,梁安何在?你家公子被人欺负了,你快带人来!”
  宋卿月背倚着临江面的雕窗,淡啜着手中茶,悠悠道:“淫虫道长别喊了!这月明楼今夜被姑奶奶订了!”
  从盛康仓禀回去的路上,宋卿月便作了安排……
  “花中子”起淫心在前,被她绑了逼供在后,事后定不敢追究。
  一回城中,她便派枢密使向月明楼掌柜亮出腰牌,直接将此楼监防起来。
  待崔康年带着小厮进入,又待那小厮外出为他打点,小厮便被枢密使捂紧口鼻拖走关起。
  她缓声再问:“说吧!你姓甚名谁?盛康仓主人是谁?谁在祸乱粮价?粮食因何短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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