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清疮除腐
好多花啊!
梦里,七彩缤纷的花开满了天地!
宋卿月在花丛里奔跑,在花丛里躺倒,若撒欢的狗子般欢欣打滚。
沉醉于梦境里,一欢不知时,她耳畔忽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
“恭喜陛下……是有喜了……应有月许……”
“先别……待靖王忙完……三喜临门……让他高兴高兴……”
靖王?闻听有人提到江年,宋卿月霍地启眸,眨巴着惺忪的睡眼四顾。
“江年?江年来了?”
入宫后,即墨江年将这难缠的皇帝扔给她,十日未见他半个影子,她很想他!
皇帝一见她醒来,扬手令榻边数位太医退下,含了笑意问:“宋氏,饿了吧?”
“倒不觉得饿!”她抹了一把嘴角的睡涎,羞敛问:“陛下,可否容民妇离宫一日?我想去看看靖王!”
皇帝立时冷脸冷眼,“他办完事自会来见你,乱走什么?”
恰吕常侍端来药汤,宋卿月恼怒伸手接过,盛了一勺递到皇帝嘴边,杏眸生寒道:“张嘴!”
命令他?皇帝瞪她一眼,张开了嘴……
……
御史台诏狱里人满为患。
时值盛夏,牢房内虽没了冬日里的潮冷,却分外闷热。
大狱高墙厚壁,透光微弱,遍烧的火把将牢中空气燃得热气腾腾。
因枢密使折损了一半人数,五千驻于北衙的月泉兵将被编入了枢密院。
升任为枢密使的真男人-月泉将士化作三股:一股入刑部大狱,一股入京兆府大狱,一股眼下便入了这御使台诏狱。
一应重要案犯,皆由御史台诏狱收监,由靖西王-即墨江年亲自过审。
因狱内太热,狱卒、兵将们精赤着上身,汗涔涔的健子肉于熊熊火把中闪着油光,手中长鞭高高扬起,重重挥下,抽开肉花、血花一片。
即墨江年半敞着衣袍,头上未着冠,一只筷子作簪挽着发,浑身散发着随意的杀气。
十日未踏出诏狱半步,他脸上泛着油腻的光,口唇上下冒出青油油的胡茬子。
他一足踏于身侧的坐凳,手执一粗瓷大碗牛饮,一碗茶水饮罢,下颔淌着饮漏的茶水。
将碗重重顿下,抬手一抹下颔的水,入手的胡茬扎刺感让他眉头一掀。
待办完事去见宋卿月,他得将胡茬先刮一刮,免得惹她嫌弃。
化身地狱阎罗的将军孔成元,气冲冲撸着袖子从一牢房里出来,到了他身前,将手中染血的鞭子一弃,口中骂骂咧咧。
“这些文官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要不末将杀几个给他们看看?”
即墨江年拖过一只空碗,给这位杀人如麻的将军倒了一碗粗茶,推过去淡声:“好主意!”
今日审的是司农寺一应官吏。
这些蛀虫们口风颇严,将一应罪责全往博陵崔家头上推、往监管粮仓的小官头上推,半句不提真正的罪魁祸首-沈东怀。
长达数年时间,全国各地粮仓里的粮食,被一应官员连续不断出卖给崔康时,再由崔康时运往关外,卖与关外各国。
这么大的利,这么大的事,哪是小小的管粮小官能做得了主?
而江淮三年改稻为桑,没有朝中司农寺高官发话,江淮数地太守安敢配合崔康时,强力推行斩断百姓生计的短利之举?
司农寺属下的太仓令,有三人。
此三人口风最严,任由孔成元打了半日也毫不松口,将一应罪责推给属下的太仓监事等人。
水饮饱,气歇够,即墨江年一手拿起身边的横刀,一手拿起石蔡二使呈来的名单,丢下牛饮的孔成元,踱入关有司农寺一众官员的牢房。
现身牢内,他一扬手,制止了牢房里挥鞭如雨的枢密使,“停!给他们歇歇!”
立足于太仓令杨乐山身前,他一把揪起太仓令蓬乱的发束,泛红的朗目近近逼视他,从牙缝里吐字问:“还不交待是吗?”
杨乐山脸上五官被高拎的发束扯得变了形,满脸血污,有气无力道:“靖王,上唐以律法治国。若想定臣的罪,还请拿证据来!”
即墨江年一松手,杨乐山的头便重重垂下。
他失笑道:“律法?若你等眼中有律法,也不至于当硕鼠,偷光我上唐国仓!”
杨乐山颤抖着嘴唇,强硬道:“这般污人清白的话,还望靖王慎吐。”
话音未落,即墨江年朗目一诤,拳头如雨般砸向他的头,砸向他的胸口……
“国粮好吃吗?卖粮的钱好花吗?”
“吃了多少民脂,吞了多少民膏,给本王吐出来!”
“对你这种敢动国本、狗胆包天之人,本王由来只讲拳头,不讲律法!”
于“通通通”的拳拳到肉声中,疯狂打人的靖西王,看呆了牢中一应司农寺官员。
杨乐山惨号连声,最后,打被得一口血喷出,骇得众官员心跳肉跳地闭上了眼。
怕杨乐山须臾被打死,即墨江年住了手。
他再次一把揪起杨乐山的发髻,喘着粗气迫视他问:“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卖粮的主意是谁提出的?卖粮的钱谁拿了大头?”
杨乐山未料即墨江年会如此粗暴以对,于震怒与惊恐中,在胸口肋骨断折的痛楚侵袭下,他一翻眼皮晕了过去。
即墨江年松开手,任杨乐山若死狗般晕了过去,他“铮”一声拔横刀出鞘,寒光一划指向牢中所有人。
“整个京城,文武百官皆在本王控制之下,无一人可逃!想活命,你们就将功赎罪把实情说出。若不想活,本王会连你们家人一道送上西天!”
“我浩浩上唐不缺人,更不缺人才!实话告诉你们,若非怕伤及无辜,本王就是想把你们一个个全砍了!”
暴喝之下,众官员纷纷惊恐地闭紧眼,不敢应声也不敢看他。
“不信是吧!本王只提醒你们一次——若你们谁敢不睁开眼看,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即墨江年面无表情抬起刀,拎起杨乐山的发髻,向半昏的杨乐山颈间诤目一划。
于半昏迷中,杨乐山被痛醒。
他嗓子眼里仅溢出半声惨号,就被割断了喉管,颈间喷出的血泉,溅了身边官员满身满脸。
于此起伏彼的惊恐叫嚷声里,即墨江年松开杨乐山的发髻,手拎染血的横刀走向杨乐山身畔一官员。
他扬起滴血的刀指着官员,扬着一张溅满鲜血的脸,朗目含笑问:“告诉本王,你可看到刚才谁没睁眼?若敢不说实话,现在死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