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秦家宴会

  顾初爽到了,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
  笑够了才停下车,恢复到之前的傲慢之色,“看什么看,指望我给你当司机么。”
  两人换了位置后,顾初便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嘴里哼着一首江南小调,咿咿呀呀,也不管走音跑调。
  “你认识他?”秦朝暮问。
  顾初唱道:“不——认识呀——”
  秦朝暮很想闭嘴,可还是再次问道:“为什么撞他?”
  “玩玩呀。”顾初眼里透着娇俏的笑意,“不好玩吗?我看你也挺兴奋的呀。”
  秦朝暮果断闭嘴。
  她的嘴里听不到半句实话。
  忽的想到电梯里的游戏。所以只是后背贴到了那个男人,便撞他的车玩玩吗?
  警车的鸣笛声在远处传来。
  顾初掰下化妆镜,点了点朱唇,又兴味的抿了抿,“放心吧,捞你我在行。”
  说罢两根手指在唇上一抹,在男人胳膊上一划,小麦色的手臂上便染了蔷薇红。
  她的意图很明显,抓到他就背锅!还会被加一条挟持未成年的惩罚。
  秦朝暮克制的没看她,口罩下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迅速转换车道,油门踩下。
  “哎呀,生气啦,好开心呀。”顾初欢快的拍手。
  后视镜里,警车鸣笛,以左右两边双向夹击。
  秦朝暮迅速拐进了僻静的环城公路,弯道许多,蜿蜒而上,这是唯一甩掉追击的机会。
  凝眸聚神,一个U形弯道,速度竟一点未减下来。
  呜咽而过的引擎声,只见一道残影而过。
  树欲静而风不止。
  只在第二个弯道,方向盘猛打,车速依旧一丝未减,一个转身果断的甩掉后面的车。
  旁边被超的小青年们纷纷高喊吹哨。
  顾初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伸出纤纤玉指罗列他的罪名:“撞车逃逸、非法赛车、挟持小朋友。哎呀,这下捞不出来啦。”
  速度与激情,连续两个弯道超车让男人沉静多年的心狂跳起来,秦朝暮嘴角上扬,眼如星墨,“你是真不怕。”
  “我好怕。”顾初拍手笑,“好怕你吃了我。”
  不知想起了什么,男人嘴角的弧度压了下去,耳根泛起一点红。
  回到别墅。
  顾初便收到了顾荀泽的电话,一声哥哥还来不及飙戏,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顾初本以为是今天肇事逃逸的事,想着臻远晁真是Low毕了还告状。最后才听顾荀泽说的是秦朝暮。
  “一个身份不明的弃子,非要我亲自动手吗?还是说等老太太回来打断你的腿。”
  顾初摸摸鼻子,“知道了。”又小声嘟囔道:“你不说老太太怎么会知道。”
  顾荀泽只是“呵”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顾初靠在椅子上,想起查到的报告,一个人的二十年,半张纸都不到,真是匪夷所思。
  又想起老太太的拐棍,顿时发怵。当然也不可能送走秦朝暮,护他三年,恩怨两清。
  *
  顾初一夜没睡好。
  打开卧室门便看到了带着黑口罩的秦朝暮,男人身高腿长靠在墙壁上,见她出来,弯腰把拖鞋放在她脚边。
  顾初穿着一条粉色的毛绒家居裙,帽子上还挂了两只兔耳朵,赤裸着脚站在地毯上打了个哈欠。
  一抬眼,就见男人正盯着她,黑色的瞳孔里全是此刻幼稚的扮相。
  顾初一秒破功,所以小孩的衣柜里怎么都这么白痴!
  “以后不准上二楼!丑八怪!”
  看着气急败坏冲回卧室的小姑娘,秦朝暮的唇角勾了勾。
  顾初这些天心情不佳,下人都绕着走,除了秦朝暮面无表情的迎着炮火。
  咸了、淡了、不好吃、不好看、不舒服、各种刁难层出不穷。
  面对坏丫头的第N次恶意挑刺,秦朝暮攥紧拳头,抿着唇没吭声,把地上的筷子捡起来,“你要吃什么,我重新给你做。”
  “我要吃你,你把你做给我吃!”顾初恼怒吼道。
  这句话落到秦朝暮耳里,变成了另外一层急不可耐的意思,暴虐的气息瞬间熄灭,他垂下眸子去了厨房。
  李婶悄么么的跟到了厨房,低声安抚道:“大小姐的小日子到了,脾气暴躁了些,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秦朝暮开始没反应过来,品味后便低下头局促的“嗯”了一声,手里的碗差点掉下去。
  李婶又把一张请帖递过去,“刚刚送过来的,你把它放到书房就可以了,不用亲手递给大小姐。”免得触霉头。
  等李婶走后,秦朝暮翻开烫金的请帖。
  “秦家”两字突兀落款。
  他看向窗外,漆黑的眼底一片凉意。
  呵,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粉饰太平呢。
  *
  周三这日,天空蒙着一层不浓不薄的云,遮映着阳光,露出一点点稀碎的色泽。
  “秦家摆明了想粉饰太平,这么大的哑巴亏就这么咽了?”银龙打着方向。
  顾初对着镜子点了下朱唇,“这个层面,即便是敌人,也要待价而沽的衡量盘算,到处都是带着人面的鬼。”
  “不带秦朝暮去?”
  “那张脸还是藏在家里吧。”顾初将镜子收回包里。
  不知为何,银龙突然笑了,舌头抵了低腮帮子,表情玩味。
  这段时间秦朝暮一直在进行体力训练,亏空的身体已然着补回来。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秦朝暮找他时候的样子。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t恤,似乎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露出光洁的额头。轮廓立体,眉眼深邃。
  夜晚的灯光很柔和,衬着那张英俊儒雅的脸庞,让人恍惚。
  银龙回忆当时自己的反应,居然对一个男人愣神了半晌。大概平时秦朝暮总是垂眸敛目,又沉默寡言。他那时坐着,秦朝暮站着,罕见姿容就像第一次看清一样。
  顾初想了想又说道:“晚宴结束让秦朝暮去接。”
  到时候露个脸,那群人自然会明白其中含义。
  她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举手之劳。
  银龙啧啧两声,“之后是不是该送走了?他身份不明,放在身边不合适。”
  顾初想起了调查报告,一个人的二十年居然只能查到寥寥几语,可不就是身份不明嘛。
  她戴上耳坠,“不要总想着扒别人的秘密,地狱里走了一遭的人,成长速度比你想象中的快,他比你更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银龙狐疑的看了后视镜一眼,“怎么觉得你变了些……”
  顾初抄起鞋帮子就敲了过去,“这下没变了吧!”
  银龙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吼道:“顾初!”
  “哼哼。”
  晚霞满天,终于抵达避暑山庄。
  千平的庄园里错落着古典的小楼和院落,这里会举行一场奢华到令人惊叹的晚宴,大量的名流贵族都会出席。
  如今的秦家正需要这样一场显眼的宴会,向世人昭示这场风波将完全平息。
  顾初是被两个秦家姑娘迎进去的。
  尽管宴会已经开始一会儿了,但她的进场还是吸引了目光。
  为了显得成熟一点,她穿了一条烟灰的长裙,渐变色的裙摆,简洁利落,腰肢处点缀了一溜向下延伸的水钻。
  长发挽起,耳朵上只着两个白色珍珠耳钉,露出白细的脖颈。
  众人被她的模样晃了了眼。隐约觉得这边是第一名媛的气质,眉眼间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眸光流转间,像一幅寂静无声的山水画。
  “那是顾家大小姐吗?”
  “好像是她。”
  “这样的姿容难怪顾荀泽要藏着呢。”
  “肤浅了吧,听说她拿的勋章和奖杯都可以装一间房了,那一身漂亮的羽毛绝对配得上第一名媛四个字。”
  ……
  银龙早早的就寻了一处视野极好的位置,他站在暗处抿一口红酒,捂着后脑勺嗤笑。
  盛世白莲花的皮子,出格又跳脱的芯子,一张嘴全是戏。
  还名媛!还第一名媛!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外面的草坪上灯火辉煌。
  一轮应酬后,顾初捏着酒杯走了出来,坐在荷塘旁的白色吊椅上。
  满池荷花随风浮动,沁人心脾。
  谁也不知道。
  一个男人从墙头一跃而下,滚了一下便隐没到了花圃了。
  忽的看到隔着一塘池水的那位小姐,身形顿了下。
  夜幕低垂,暮色渐浓,柔和的灯光下,那人坐在白色的吊椅上轻轻摇摆,眉眼朦胧。
  恍神间,电筒的光猛然出现!
  “谁在那里!”
  下一刻,那道光一瞬灭去,声音也戛然而止。
  将人拖到暗处后,秦朝暮迅速的脱下那人的制服穿上。他熟练地完成这一切,神色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似乎对地形相当熟悉,目标也十分明确,迅速朝着南面的水上阁楼而去。
  相对于北面的宴会厅,南面的灯光暗淡了许多,毕竟,在这样的夜晚,在大量酒精和迷人灯光作用下,总会发生点心照不宣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安保更加严密。
  秦朝暮将一把匕首咬在嘴里便下了水,银白色的月亮变成涟漪分散开来,悄悄的,又恢复如初。
  不多时,墨色的涟漪从另一头荡漾开来,他悄无声息在阴影中探出头来,双手一扒,劲腰发力便蹲到了木梁上,躲过一轮的探照灯,他敏捷的绕道一个转角,长腿一跃便爬上了二楼,翻窗而入。
  这是一间装修高雅的房间,似乎很久没有人踏足过,屋里还屋子里残存着那股熟悉的味道,从鼻子里一路钻进身体深处,像能腐朽骨头和神经一般。
  这里便是地狱的入口,那个十几年未见的女人亲自点的香料。
  一些纸张立刻被突来的夜风吹散开来,衣柜里的几件衬衫随风浮动。
  秦朝暮脱了湿哒哒的制服,露出精瘦的身体,来不及摸去脸上的水渍,便熟门熟路地拉开一处抽屉。
  忽的黑眸一缩。
  迅速将三个抽屉都拖了出来,接着是床头柜,衣柜夹层。
  似乎确认了什么,他的胸脯狠狠的起伏了几下,迅速换了一套黑色衣裤,咬着匕首从窗口跳了下去。
  他身形十分灵敏,一跃而下竟没发出半点声音,接着猫着腰躲避着探照灯朝阁楼主院而去。
  这里必经一条水上拱桥,迎面走过来三个巡查的警卫,秦朝暮拉上黑色口罩。
  交错而过的时候,打头的警卫员忽然顿住。
  “站住!”
  夜风忽然大了些,月色早已残缺不全,偶尔高射灯扫过,黑色的衣襟猎猎作响。
  湖面的漆黑诡谲而汹涌。
  打头的警卫走了过去,“请您出示身份卡。”
  只是手没有触及到那人的身躯,眼前的人晃了一晃,突然就不见了。他只觉得手腕一麻,后脑钝痛,便失去了知觉。
  这里的警卫都是伪装过的A级保镖,秦朝暮也是被下了药后才知道的。只是这一次,他明白了那份恶。
  剩下两人警卫同时甩棍出鞘扑了上来。
  秦朝暮凌空扫来,踹飞一人撞到桥栏,接着手肘击向另一人,以一敌二。
  那人伸臂格挡,却被巨大的反冲力被迫后退,下一刻被后肘劈到脑后,顿时天旋地转,瘫倒在地。
  “你到底是谁!”
  最后那名警卫怒喝,电棍发出滋滋的电流,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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