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5你好,未婚妻。

  事情来的很快,臻远晁没有给顾荀泽试探的时间,直接将城南地皮摊到了桌面上谈。
  会议结束后,只留下顾荀泽和臻远晁两个人,这是第一次两个人长久沉默无言,明明上一秒在会议上还是一副随时谈崩的样子。
  论商谋,顾荀泽是佩服臻远晁的。
  此刻的相对无言说明了许多问题,当一个凶兽折了利齿翻开肚皮将最柔软的摊开的时候,平日里的虚与委蛇都没必要了。
  离开之时,顾荀泽拍拍他的肩,“我不知道结局是什么,但论心狠,你比不过她。”
  臻远晁懒散起身,疲惫中的眸子略带阴暗,“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你。”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顾家大小姐为什么会养成这样?你给她看了多少恶,还是她天生就是恶。”
  顾荀泽只淡淡看他,须臾,意味深长的开口:“很荣幸,两者都占。”
  *
  从暮色降临到寂静黑暗,再到天色逐渐的亮起。
  陵墓的桔花挂着露出渐渐盛开时。
  顾初静静的看着地上的无字墓碑,只着简单优雅的黑色长裙,神情淡然。
  直至今日,顾初才调整好心态。
  论有多恨臻远晁,真正无情的人,又怎么会因为从未有过的感情多伤心。作为强者,她不靠怨恨活着,成王败寇,如此而已。
  只是护卫军死的壮烈,她选择了不原谅。
  脚步声由远至近的响起。
  秦朝暮在距离她几米的地方停下,他穿着一件经典款的黑色风衣,桔花馨香四溢,微风袭袭而过,微微的吹起衣摆。
  他墨色的眸如雾霭蒙蒙的深渊,望着站在墓碑前的顾初。
  第一次看她穿黑色,微卷的长发随风浮动,斑驳的阳光恍惚着那张脸。
  他只能看到她的侧身,温凉,冷艳。
  “顾家陵园,你怎么进来了?”她问。
  秦朝暮低低淡淡开口,“银龙去送顾荀泽了,让我来接你。”
  顾初将被吹乱的长发挂在耳廓,懒懒散散,“秦朝暮啊,以后这里不准进来。”
  不愿意被人轻易看去软弱亦或者无法掌控的情绪。
  秦朝暮默了默。
  他许久没看到这样的顾初了,她的面具太多,不知道哪一张才是真的,就连此刻是忧是恼都分辨不出来。
  “你去外面等我,我陪我爸爸说说话。”顾初说。
  秦朝暮看了她几秒,转身离开。
  他站在柏油路上,远远的看着久久不动的纤细背影,脑海里想起了东篱薇的话。
  训练营离开的前一日,他将最后一份报告交到了东篱薇的办公桌上。那时候,东篱薇穿着迷彩服靠在椅子上,几份懒散,几份痞气。
  她说:“秦朝暮,豪门世家,多是凉薄,顾初也不例外。”
  “她只要抖一抖身上的羽毛,男人就像牛皮糖一样贴了过来。不可否认,拥有的太多,感情就相对廉价了。”
  她的姿态始终是不着调的,又痞又匪。
  她说:“她欣赏男人的水平极其肤浅,就单单四个字——见色起意。因此喜欢两个字对她来说,不值钱。”
  那时候他恼怒的问她为什么说这些。
  东篱薇只笑着说:“你若是对她揣着那样的心思,我劝你不要有过多的奢望,因为顾大小姐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心,早早的就被狗吃了。”
  脚步声有远至近。
  秦朝暮回神,视线落在那张清冷的脸上。
  忽而,就见那人露出一抹明媚的笑,牵起他的手,眉眼弯弯,“秦朝暮,你好乖啊。”
  可此刻,秦朝暮分明看到的是一张面具。
  车窗外斑驳的阳光忽明忽现里,恍惚了一车的空气。
  忽而懒散清冷的嗓音传来:“秦朝暮,你知道怎么杀人不见血吗?”
  一如许久之前她问过的,【你说,一个没心的人要怎么才能感到撕心裂肺的疼?】
  秦朝暮看着前方,神色平淡,低低哑哑的开口:“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顾初笑,浅浅的视线看向窗外。
  此刻到了约定的地方。
  咖啡厅的橱窗内,顾初一眼就看到了臻远晁,男人戴着眼镜,显得斯文冷峻,气质稳重,似极有耐心。
  秦朝暮此刻才明白当初顾初的回答。
  她说,【那我教你哦,浪子回头后甩了他,妓女从良后抛弃她,海王上岸后你说你只是玩玩。】
  秦朝暮闭了闭眼,眼眸里蓄着几份荒凉,“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计划的?”
  “啊,是吧。”她说的轻巧,不屑伪装。
  她微笑着对上那双黑眸,真真假假的说道,“放心呀,我不会这么对你的,我最喜欢你。”
  随着关门声,秦朝暮靠着椅背上看向前方,唇瓣淡淡勾起,一点眼缝都没留给赴上战场的伪装者。
  他似乎是觉得讽刺,又仿佛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笑。
  他点了根烟,吐出一口蓝雾,透过缥缈看向远处的橱窗。
  那人长发挽起,淡妆素裹,神情优雅傲慢,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是和赵平之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带着足够的优雅和耐心,那是常年沉淀下来的狩猎者气息。
  “大哥。”顾初微笑着,“哦不,未婚夫,你好。”
  臻远晁看着顾初,镜片后的眸色浮浮沉沉。橘色的灯光很柔和,衬着男人冷峻的脸庞,让人恍惚。
  “你好,未婚妻。”
  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音调偏低,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所以呢?你叫我来干什么?”
  他说,“我想看一看,连我碰一下都厌恶的人,是如何应了这桩婚约的。”
  顾初侧过脸,绯色的唇漾开笑容,凉凉的音调散开在舒缓的音乐里,“大哥总口是心非,分明是想试探。”
  男人薄唇弥漫着似笑非笑的嘲弄,“顾初,男人要欺负一个女人,也可以很绅士。应了这场婚,做庄的就是我,你明白吗?”
  “想看大哥哭。”顾初撑着下巴,微微前倾,温润懒散的眉目有些凉,轻轻开口:
  “或者……大哥给我道歉,我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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