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29 上次让我不要对你下禁止令,现在我来了你又让我走?
十点了。
手机响了许久后终于接通了。
“顾初,”秦朝暮微垂着眼睑,睫毛随着这一声呼唤颤了颤。
“是我,”手机那头传来臻远晁的声音,又平静开口,“顾初睡着了。”
秦朝暮紧紧捏着手里,一种难言的焦虑和种种猜忌在内心翻腾不已,却终是克制的稳住声音,喃喃问,“她这么早就睡了吗?”
臻远晁换了个耳朵听电话,捏了捏眉心道:“她从早上五点一直忙到现在,此刻在回去的车上睡着了,晚餐都还没吃。所以……你能不能省点心。”
“还有,你弄出来的烂摊子我到现在都没收拾好,所以你是怎么有脸找顾初的?顾初是对你没说一句重话,但我想对你说四个字。”
他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吐出几个字:“秦朝暮,我操你妈。”
臻远晁讨厌这个人,说话自然是怎么砸人怎么说。他最讨厌秦朝暮那种病娇的样子,偏偏顾初就吃他那一套,他都怀疑秦朝暮是故意摔进医院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
许久,才淡漠而毫无波澜的开口,“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臻远晁愣了愣,按理说,按秦朝暮的尿性一定会嘲讽他的无能,偏偏一声对不起像要给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
正准备讽刺的说些什么,电话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
甲一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游戏,一边一搭没一搭的和韩医生唠嗑,他也不知道韩医生今天干嘛老和他提大小姐。
一边Ko了对面的法师,一边随意问,“韩医生,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那位有点不正常。”
韩医生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心想今天的才是正常的,是昨天和前天的不正常。
推了推眼镜说道:“暮总的脾性顾小姐最清楚,你要不问问顾小姐。”
甲一摸了摸鼻子,狐疑道:“前几天那般平易近人,今天好像完全没了情绪,你说是不是磕药磕傻了。”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密码锁的声音。
韩医生看着进门的顾初,那人拢着一件大披风,睫毛上还挂着融化的雪花潮湿。语调仍旧是波澜不惊,“是吧,前几天一颗药不吃,今天一下吃了三倍的量,可能是磕傻了。”
说罢,起身,“顾小姐。”
顾初脚步顿了顿,走过来,“什么药?”
韩医生淡淡的解释,“正常的处方药。”
顾初的视线在他脸上流连了几秒,转身推开了卧室的门。
昏暗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橘色的灯光正好看清床上半靠的男人,黑色的短发有些乱,依然俊美的一张脸,五官立体深邃,只是面无表情的厉害。
他针织衫里面的衬衫领子有些褶皱,整个人看上去透着股颓废又荒凉的味道。
顾初的第一反应大约是:这才是正常的秦朝暮。
和前几天看到的,目光所及的那种柔淡温柔的人完全不一样。装出来的,和真实的他,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只对视的四五秒,在秦朝暮觉得就像对视了一辈子那么久,而后艰难的移开目光,勉里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和克制的爱意。
低哑的嗓音毫无波澜的三个字,“你来了。”
“嗯。”顾初关上房间门,打开卧室的大灯,整个房间才明亮起来。
“甲一说你没吃晚餐吗?”顾初问。
秦朝暮睫毛抬了抬,看向她,“你呢?”
顾初将红色的围巾取下来,又脱掉大披风放到沙发上,笑了笑,“我吃了一点,不过没吃太饱。”
她穿着一件淡灰色的V领针织衫,依然是那样一张娇俏的脸,只是显得妩媚,又显得凉薄了点,弯着红唇盈盈的笑了出来,“盯着我瞧做什么?很久没看见我了,想我了吗?”
有意无意的试探。
只见秦朝暮垂下眼睑,喉咙里的话更是说不出来。
“瞧瞧你现在的摸样,我还是喜欢你倔强着不肯认输的样子。”她卷着袖子走过来,轻松的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男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轮廓上更是如同覆盖着一层凉,“是吗?”
“是啊。”顾初坐在床旁边开始解他的扣子,“也不知道顾荀泽出来会不会打死你,混的越来越好,怎么活的越来越差劲了。”
男人盯着她,身上渗透出一股无声的死寂气息,暗沉沉的,像是能滴出墨汁。
“那你是来干嘛的?”
“我来看看你本尊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所以呢?”男人抓着被单的手一点一点缩紧,指骨泛白。
“还有救,”顾初眉眼处划开绵长而温淡的笑,“还能朝我发脾气。”
似在克制什么,男人侧过脸,线条冷清,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静默了几秒,顾初叹了一口气,脑海里是银龙的话:【别看他一副淡漠柔和的样子,实际上又倔又犟,偏生还要脸,想要什么也不会告诉你,就他妈是一个偏执又缺爱的小孩。】
失神的时候,手腕就人扒拉掉了,似不准她碰自己。
男人英俊紧绷的侧脸瞥向一边,喉结滚了滚,低低哑哑开口,“你走。”
顾初缩回手,定定的看了他几秒。
果然,她依旧如以往一般的笑了笑,“上一次你说有话对我说,让我不要对你下禁止令,现在我来了你又让我走?”
男人的睫毛动了动。
她不是三天前就来过了吗?为什么现在才问这个问题?
是许久没听到回答,顾初起身,就这么走了出去。
男人喉结上下滚了滚,僵硬着脖子转过来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整间卧室都是死寂的,窗外的斑驳透过窗帘似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是她自己要来的,来都已经来了,为什么又要走。
才三天未见,他就觉得她很陌生。
被圈养的时候她每天都兴高采烈的,他发任何脾气她都会迁就他。
他恨她的迁就和没心没肺,如今她的转身就像是突然强行从他的身体里剥离,所以他不习惯,甚至是无所适从。
心口像是突然被堵住了,连风都灌不进来,如今她说走就走了,言辞依旧冷漠轻佻,亦带着失望和嘲讽。
她却陪着另外一个自己过了一夜,所以她……喜欢的是装出来的那个他。
顾初端着餐盘走进来的时候,就见男人仍旧维持着最初的姿势,仿佛一动也没动过,一双黑眸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