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30 顾初,我们分开吧,真的。
撑开小桌板,放好餐盘碗碟,坐到床旁捏着汤匙盈盈笑道:“我没走,有没有很开心。”
男人似乎浑然不在意一般,一双墨黑的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的脸。
顾初便舀了一口瘦肉粥到自己嘴里,似细细品藏后点点头,“很好吃。”又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男人唇边。
秦朝暮看着她,睫毛动了动,张开了嘴。
卧室里很安静,她喂了几口自己也会吃一点儿,她离的很近,皮肤细腻气色也不错,眼底却带了些倦怠,吹汤匙的时候会蹙着眉心小心翼翼。
秦朝暮的手指一下拽紧了被褥,神经像是电漫过一般的麻痹,久久无法填补的缺失感似一下找到了。
“吃好了?”顾初见他不再张嘴,拿着纸巾给他擦了擦,又温温开口:“晚上睡觉之前要喝杯牛奶,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但一层层漫开的不是涟漪,而是针尖刺入后般逐渐波及开的尖锐刺疼。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
“我们分开吧,真的。”
同样不让人意外的台词,顾初的手顿在空中,许久后拿了下来,睫毛微微敛了下来,漫不经心的将瓷碟收了收。
许久,睫毛抬起。
“秦朝暮。”
“……嗯。”
“你要和我分开吗?”
明明是他说出来的话,被反问后却像无法回答,薄唇紧抿,细细密密睫毛的颤抖着,原本就不深的血色也跟着逐渐的褪下去,原本就紧紧揪着的心脏像是突然失重了一半直直的往深渊掉。
眼睛闭了下然后睁开,低低的嗓音在深喉处被掩埋,却又清晰的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但那个音节发出来的时候同时就被那人温淡的嗓音覆盖,“分开很容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又无情又坏,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结果又被人甩了,以后恐怕不会再接受一个让我跌了一跤的人。”
夜色渐浓,霓虹灯透过轻慢的窗帘印着一点晚风。
男人的睫毛颤颤巍巍抖动着,像是鼓起了什么勇气一般,又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却依旧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眼角微微氤出一点红色。
攥紧被子的指骨一点一点发白。
最终艰难而痛彻心扉的开口,“……分开。”
继而定定的望着她,“顾初,我们分开。”
顾初静静地看着他,继而挽着唇角,不知道是晚上的夜色还是雾色,声音被渗得有些凉,似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吐出一个凉薄的字眼:“好。”
又道:“无论如何,身体最重要,记得按时吃药,不要总是躺在床上,别离了我越活越窝囊。”
说罢,起身朝门口走去。
低沉粗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顾初……”
顾初的手还落在门把上,紧紧的握着,纤细的手指泛着白,似乎这样的用力,就可以将她身体里堆积得要溢出来的情绪发泄出来。
她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比韩医生更能耐分辨他的抗争。
与自我意志力扭曲的抗争,战争的核心就是她。她从没有想过放手,此刻却不得不放开他。
看着消失在门口毫无留恋的背影,男人最终无谓的扯了扯菲薄的唇,勾出寥落而没有温度的弧度,不知道是在嘲笑别人,还是嘲笑他自己。
以前拼死都不愿意松开一点的人,如今以这种轻描淡写的形式分开。
*
不知不觉间,整个冬天就过去了,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彻骨寒冷被到来的春天赶走,温度也渐渐上升。
这一年,顾初二十二岁。
秦朝暮似乎真的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除了分开后他打了一大笔资金进入了顾氏,没有只言片语,连反馈信箱一并注销。
听说大秦氏如今是秦三爷当家,秦朝暮终于选了最合适的傀儡上位,而西瓦家族也迎来了最和平的时期。
那个男人俨然将自己封闭在各种商业忙碌中,却和顾氏臻氏走成了平行线。
顾初坐在办公桌上怔怔出神,所以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完美避开了顾氏吗?
这一世是因为她,那上一世是因为什么?
出神间就听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怎么还没换衣服,不是要去勾搭东里乘风吗?”臻远晁又看了看时间道:“离开船还有两个小时,你只有一个小时化妆。”
顾初看向门口,男人修长的身形包裹在黑色的西装中,站得挺拔而笔直,光线明亮,金丝眼镜显得温淡矜贵,清雅俊美。
唇角挽起一点弧度,“大哥今天好帅啊。”
“是吗?”臻远晁扯着嘴角走进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低低道:“确定不需要我陪着去吗?”
顾初摇摇头,露出一点凉薄无情的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宴会,不过是出海玩玩罢了,大哥还是在家里赚钱养我更重要。”
男人低低沉沉的笑了出来。
表面上是他在支撑顾氏,实际上顾初带给他的震撼远远不止一个豪门千金的聪慧,她的身后似乎藏着一股力量,源源不绝的供应和诡谲莫测的变换,不仅顾氏的股市蒸蒸日上,连带着臻氏的发展都跃入了一个顶峰。
表面是强强结合下的结果,实际他就是一个为她挡住光芒的挡箭牌。
一个小时的车程,臻远晁将顾初送上了游轮,目送着游轮启航才返回公司。
……
风和日丽的一天。
豪华的游艇随海浪的缓缓推动,头顶的天空随海景流转变幻,没有了高楼大厦的视线阻挡,水天一线,尽收眼底。
顾初打发了东里乘风,就离开宴会厅打算去往房间。
阿甲很注意的只虚虚扶着她的手臂往点题而去,虽然游艇的重心很稳,但喝了点酒的人并没有那么好的平衡。
色调华丽复古的电梯门缓缓的打开了。
阿甲正要扶着顾初进去,却徒然间看清楚了电梯里面站着的男人,眉头几不可察的顿了顿止住了脚步。
气度成熟深不可测的男人,一身偏休闲的装扮,看不出品牌,但确是能一眼看得出来的讲究大牌。
他只站在那里,全身自带不容忽视的气场,五官说不出的俊美,更令人无法忽视的是他身上唯有岁月才能酿出的气韵。
英俊,矜贵,冷漠。
电梯里明明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但气势比他低调的多。
顾初穿着大V露背的红色晚礼服,鲜艳的颜色衬着她的肌肤越发白皙细腻,那张脸笑着的时候更加明艳动人,成熟中会带一点妩媚的味道。
一颦一笑都极易勾人心动。
“哎……为什么不进去。”顾初嘟囔着拍阿甲的手,探着身体去按电梯按钮,却终是来不及按上。
“干嘛……我好晕好晕……为什么不进去。”她嘟囔着,一点没有力气的打阿甲。
阿甲始终毫无波澜的任由着她,蚊子大点力道,一点儿都没攻击力。
几秒后,明明没按电梯,电梯门却又缓缓打开了。
阿甲看着电梯里的男人,明明什么都没做也只那样站着,却深沉的让他戒备。
似作为一级保镖才有的感知。
而那男人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到顾初脸上,那眼神似极其的平淡,像是在看着什么无关紧要的物件后淡淡移开,俊美的脸上亦是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