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生存的意义
“你想加入武装侦探社？”
琳面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即便是想要脱离港口黑手党，但以太宰的个性，忽然来到侦探社……
“为什么？我需要知道理由。”
“的确，如我这般满是污泥的黑手党兼自杀狂，忽然说要加入侦探社，听上去大概很奇怪吧？”
太宰微微抬起头，目光远远地看向另一边的织田作等人，缓缓开口道，
“原因很简单。”
“我想要去做帮助他人的事情。”
在打倒了mimic，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意识模糊，身体接近崩溃的时刻，织田作仍旧强撑着，在接受治疗之前，对他说出了，足以改变他一生的话语。
[你曾说，在暴力和流血的世界中，可能能够找到生存的意义，但是——找不到的。]
[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无论是杀人的一方，还是救人的一方，都不会有超出你头脑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能够填满你的孤独的事，你会永远在黑暗中彷徨。]
[那……我该怎么做？]
[去到救人的那一方吧。]
[如果两边都一样的话，去做个好人，帮助弱者，保护孤儿，至少，这样能让你觉得好过一些。]
[为什么你知道？]
[我知道啊，我比谁都知道。]
[因为，我是你的朋友啊。]
随后，他将一直缠绕在自己眼睛之上的绷带，完全地解开了。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活着，临死的时候才能懂得吧。]
当然，那之后，织田作就狠狠地挨了与谢野晶子一下，
[说什么临死的时候才懂得，我可没答应让你死啊！异能力——请君勿死！]
咳，原本略带悲伤的氛围忽然变得轻松了起来。
不过，织田作的话，他还是有好好地听进去了。
所以，才会想要加入侦探社。
而且……
他抬起头，用温柔到像是能掐出水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孩。
他喜欢的人，也在侦探社，这是另一个，暂且还不能表露出来的理由。
……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琳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但仍旧带着一丝犹豫。
“有一个问题，我仍旧需要和你确认一下。”
“问吧。”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活着，这句话，是织田作的体悟。”
“那么，你呢？”
清澈而明亮的眼睛，像是能看穿所有的一切，
“你也是一样，为此而活吗？”
“已经不想要自杀了吗？”
太宰忽然被问住了。
“我……”
不，他并非如此。
黑暗与光明，于他而言，并无分别，他也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赎罪。
黑暗势力之间的争斗，以性命作为赌注，本就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各凭本事而已。
他其实仍未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只是按照朋友的要求，去到可能会好一些的、救人的一方，其但实仍旧是游离在外。
只是相比较于之前，距离人们更近了一些，仅此而已。
他仍旧渴望死亡，只是为了能和朋友、和喜欢的人多相处一段时间，愿意再多活一段时间，多承受一些痛苦罢了。
“那么，琳，”
“你认为，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带着些微的迷茫，太宰治看向了面前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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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的意义啊……”
琳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子，认真地思索了很久，终于回答道，
“关于这个，我无法给出什么确切的回答。”
“这种虚无缥缈的话题，一般是哲学家们热衷于思考的事情。”
果然，找不到么。
太宰轻轻自嘲了一下。
“但是，就我自己而言，活着的意义，大概是存在于一些日常的小事之中的。”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吃到了好吃的松饼、听到了好听的音乐、看到了精彩的小说、欣赏到了一部优秀的电影……”
她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道，
“偶尔，自己一个人看着天空，发发呆；遇到好玩的事情，会想要分享给家人和朋友；有余力时，顺手给身边的人提供帮助，让他们开心起来……”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事情，却能够让自己感到很安心，很放松。这就够了。”
“呐，太宰，”
“这个世界上，难道没有能够让你感到开心的事情吗？”
比天空还清澈的眼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太宰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同母亲、中也、织田作、安吾，还有她，一起经历的一些开心的时光。
“并非没有。”
太宰沉默了一会儿，“但……那些都只不过是短暂的快乐。”
“得到的时候越是快乐，失去的时候就越发痛苦。”
“活在这种无趣的、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满是虚假和污浊的世界里，真的很令人煎熬，不觉得吗？”
的确。
这个世界里，战争、贫穷、剥削……实在是太多了。
政治倾轧，异能为王，社会中的黑暗面早已渗透到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麻木与空洞成为了常态。
有时候，真的也会感到无趣、疲累。
更何况……她本身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仅仅只是个过客而已。
琳眼中划过一丝怅然。
只是……也并非没有光亮。
想到侦探社那群可爱的同伴们，原本孤寂的心也逐渐变得温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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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的确有道理。”
她抬起头，将一直深藏于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过……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努力，去做出改变。”
做出……改变？
太宰心头一震。
“听好了，太宰。”
她的眼中满是坚定。
“哲学家会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但问题，在于改变世界。”
“既然你因为难以忍受这样糟糕的世界，而憧憬死亡，那么，就把改变这个世界，作为活下去的意义，如何？”
她继续说着，
“有不满的，就说出来；有不顺眼的，就想办法让它变得顺眼；觉得无聊，就努力让生活变得有趣一些，去浇浇花、喂喂猫，种种田、写写书……
“无论怎样都好，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可爱一些，这样一来，那份快乐也能够维持地更久一些。”
“当然，只是这样的话，还远远不够。”
“古语有云，预先取之，必先与之。”
“想要世界变得更好一些，就努力去对这个世界好一些；想要世界对你抱之以善意，就要先试着朝着这个世界散发你的善意。”
“当然，即便你这么做，也未必能收获好的结果，甚至更多的可能是得到坏的反馈。”
“但若不去做，你一定不会有任何收获。”
如同当头棒喝，他感觉自己心头一直笼罩的阴云在渐渐散开。
是啊，想要得到什么，势必要先付出一些。
这个道理，自己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未能联想到这个地方。
却在今天，在这里，被她，指明了方向。
他看着对面自信满满，仿佛一切事情都不足以对她造成困扰的女孩，满心钦佩，仿佛直到今日才第一次真正认识了她一样。
“如何？愿意为此……活下来吗？”
她的眼中，仿佛有着万千星辰，即便在黑暗之中，也依旧在熠熠生辉，为迷途的游子指引着归家方向。
这可真是……令人惊讶啊。
他低低地笑了一下，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开阔和惊喜。
织田作说的，也并非完全正确嘛。
看吧，眼前不就有着这样一个，完全超出了自己预料之外，令自己感到震撼的人吗？
如果说织田作的话，让他愿意忍受更多生的痛苦，那么她的话，则是让自己真正意识到了，生的喜悦。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生而为人，我很感谢。
如同黑暗中生出的第一缕霞光，此刻，他心中的种种阴霾，也都随之消散地无影无踪，
“我明白了。”
笑容渐渐绽开，像是一朵花缓缓盛放，他开口，
“我愿意为此活下来。”
也愿意，为你活下来。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主动朝着他伸出手，
“那么，武装侦探社欢迎你的加入。”
他拉住了她的手，眼中满是对这个世界，还有对她的憧憬和向往，
“请多指教。”